《恋上狮子小姐》陆陆有生

20、新星艺术家

　　一进办公室，邵娅昕捧着平板敲门进入，“郁经理，昨晚你和韦总的订婚礼视频刷爆各平台。这个最先直播订婚典礼的账号——‘体院陈小生’，他之后发布的视频播放量达到一百多万，点赞人数十二万。”

　　紧接着商柚柠小跑进来，伏在办公桌上甜笑说：“流光，你上回给我们的建议真的有效果，陈湛生上个星期就涨了几万粉。昨晚直播完，他的账号又多了几万粉。我们要好好谢谢你！啊，我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说？你跟韦誉庭的订婚泡汤，你的心情怎么样，是非常不好还是一点点不好？”她轻蹙眉头，真诚地问。

　　郁流光还未动嘴，她又喜笑盈腮，“裴南星昨天出现的时候特别帅！他把你带走，你是一点点开心还是非常开心？”

　　邵娅昕满脸吃瓜相，郁流光低眸浏览视频和评论。

　　【易购董事长订婚现场丢妻，澳璞集团千金带球抢亲！】

　　【商界豪门四角恋，新星艺术家横插一脚截走‘新娘’。】

　　评论还扒出裴南星那幅《光芒时代》以365万竞拍价成交，超过最高估值7倍，再加上颜值年龄烘托，他的身份被渲染得神秘非凡。

　　郁流光心思几动，向商柚柠问道：“陈湛生签约MCN了吗？”

　　“没呢！”

　　“那晚上帮我约他吃个饭。”

　　见陈湛生之前，郁流光先去誉庭集团见韦誉庭。她把戒指放到他的书桌上，清声问，“韦先生，我们的合作还继续吗？”

　　韦誉庭笑容含蓄，“交易失败，我想我们之前的谈话应该一笔勾销。”

　　郁流动微点点头，从手提包里取出企划书递过去，沉着说：“这里面附有美丘的市场定位分析报告、月营业额还有接下来的发展方向。美丘品牌和‘诚易优选’追求精品优质的定位相匹配，我认为合作可以继续。”

　　“郁流光，我很欣赏你的直接自信。不过，我们的合作是以交易为前提。交易失败，合作也就不复存在。”韦誉庭无视企划书。

　　“韦总，你不应该拒绝一个即将在市场上大放光彩的品牌。一个月时间，下个月我会让你看到美丘的影响力和品牌价值。不过那时候，我们的合作模式就要改写。”

　　郁流光已有预料，她说完起身，不多逗留。韦誉庭眼望她离去，常规笑容里增多几分意趣。

　　来到餐厅，她方下车，身侧闪过一个人影，同时伸出手替她关上车门。独特香息早一步逸入她的鼻尖，跟着是右耳上的痣，再然后眉目含笑的俊脸。

　　“这么快又见了。”裴南星双眸里清光流转。

　　郁流光望着他，商镜宗才警戒，但她还是有此决定，只是单纯公事公办吗？

　　“郁流光，这么久不见，想我没？”傅燕辰从旁窜出，嬉皮笑脸道。

　　她念起傅燕辰的家庭变故，有几分同病相怜之感，但依旧以沉默回应。傅燕辰见怪不怪，搭上裴南星的肩膀说：“哎呦喂，我们大画家披星戴月，日夜赶工绘制了分镜原画把那动画片做出来。这辛苦没白费哈，换来一顿约饭。欸，你们昨晚真没一块过夜啊？”

　　裴南星用手肘撞一下他的小腹，满脸正色说：“闭上你的嘴。”

　　郁流光仿若未闻，转身前行，裴南星快走两步跟上，傅燕辰在后头摁着肚子叫唤，“你行，过河抽板，这会儿在这装正经！”

　　几人进入包厢，商柚柠和陈湛生头对头在座位上看手机视频。

　　“暧，流光！裴南星，你们也来啦？”商柚柠双眼张圆，满脸欢欣。

　　他们相互打过招呼，郁流光拿出一份策划案给陈湛生，直入正题，“我给你写了一份内容策划。接下来几天你以探店高端餐厅为主题，费用我给你报销，标题文案都有参考，诸如‘小生带你见世面，一顿999值不值’之类。下星期的主题——‘打卡国潮糕点店’。”

　　“哦，流光你是要陈湛生帮我们宣传美丘，暗中帮我们打广告！”商柚柠顿悟道。

　　陈湛生边看比点头，“嗯，这活太划算了，我接！”

　　郁流光跟着说出的话却让他们大吃一惊，“打卡之后，其它品牌你如实点评。但是到美丘这，你得给差评，文案后面也有，你熟悉熟悉，照着说就行，自然点。”

　　陈湛生还在揉搓着纸角翻看，商柚柠不敢置信道：“给差评？为什么啊？”

　　傅燕辰插嘴，“你是要把大本营都干翻啊！人把你贬去门店站岗，你要报一箭之仇是吧？”

　　裴南星悠悠然不声响，郁流光徐徐释道：“他先给差评，才能有之后的故事。先把前面的主题完成，之后的发布晚宴我再跟你谈。这是合同，签了吧。”

　　她取出一式两份合同，陈湛生也没多思考，随意扫了几眼立马签下名。郁流光转脸看向裴南星，他心有感应般从食物里抬起头。四目交投，郁流光一下犹豫了，不知应不应当开口。

　　“你约我来，不只吃顿饭吧？”裴南星见她不出声，开玩笑道，“又想租我？”

　　过两秒，她点头，“嗯。”

　　裴南星定定看着她，也许是红酒中的单宁酸含量太高，他胸腔至喉咙管泛起酸涩交杂的滋味。他轻轻一笑，“我对你来说，也还是一件‘商品’。”

　　郁流光心内蓦然一紧，她嘴唇动了动，然后语气放缓说：“你可以拒绝。”

　　裴南星执起酒杯，停了停，声调十分低沉，“我是要拒绝。”

　　傅燕辰和商柚柠在两旁小心看眼色，陈湛生瞧瞧手机，陷入自家烦恼。郁流光点一点头，收回视线。隔一刻，她站起身，“我有事先走，单我会买。”

　　“欸，流光！”商柚柠挥舞筷子，无措地左右张看。

　　傅燕辰不解说：“你这是玩哪出啊？之前撒了欢奋起直追，眼看临门一脚你怎么往回缩，欲擒故纵啊？”

　　裴南星干嚼着牛肉，郁闷地吞食物进肚。用完餐，傅燕辰在前拖住商柚柠，裴南星拉住陈湛生。

　　“听傅燕辰说昨天订婚礼上商柚柠被人欺负了？”

　　陈湛生一愣，回想起昨夜晚宴结束时的情景。他那会正准备离场，商柚柠挽着她妈跟在商镜宗身后，人流里一个年轻女生有意无意回头，那女生穿件黄色蓬蓬裙，跟个大芒果似的。女孩找出商柚柠，停住脚，扬声笑道：“左柚柠？你怎么老装不认识我，不愿意见到我这个小学同学啊？”

　　瞧见她，不止商柚柠，连尤白薇都有些面色难看。前头的商镜宗沉入思考，一径往前走，没发觉身后热闹。

　　蔡雨潼走近商柚柠，又刻意地退后两步，伸出涂了玫红色美甲的手指在脸前扇两下，捏住鼻翼，娇滴滴说：“怎么总觉得有股狐臭味！你闻到没？”

　　商柚柠脸面涨红，气呼呼蹦出话，“怎么可能有味道，我早做过手术了！”

　　“柚柠！”尤白薇低声喝止。

　　前后左右的宾客以猎奇目光打量商柚柠，也有相识的人驻足私议。蔡雨潼笑得花枝乱颤，“做手术有用吗，不会复发吗？哈哈！”

　　商柚柠盯着蔡雨潼鲜艳红唇和扇贝似的白牙，四肢与记忆都被捆绑回十几年前。因为她有狐臭，因为她们看穿她骨子里的穷酸，因为她的老年继父，整个小学生涯，她都被人排挤笑话。她听见这刺耳的笑声，就条件反射想捂上双耳，躲进被窝。

　　陈湛生当时一片茫然，只看到商柚柠急红了脸，身体像丝弦一样颤抖。尤白薇拉上她离开，商柚柠朝愣神的陈湛生看了一眼，双目里满是从没见过的无助，柔弱得如同荷叶上的清露，吓一吓就碎。在那一刻，他有股冲动，想护在她面前，但迟了，他还是杵在原地。

　　“嗯，我问过商柚柠，那人叫蔡雨潼，是她的小学同学，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老整蛊捉弄她。”陈湛生收回神，愤愤不平道。

　　裴南星搭上他的肩膀，笑容狡黠且轻佻，“气愤啊，想不想教训她一下？”

　　清早，邵娅昕捧着平板汇报工作进程，“贴纸和幸运符第一批已经交货，今天物流会把幸运符送达普灵寺，这两天幸运符就能进厂装盒。你让我们联系的场地，屋主开的价有点超出预算。”

　　郁流光听完，看看手腕上的表说：“我待会亲自去见她，你们就按照我昨晚给的名单邀请嘉宾。再发几篇通稿，内容写美丘与誉庭集团和陈湛生沟通，希望他删除订婚礼视频，否则会以侵犯隐私权对他进行索偿。”

　　“好的。”

　　郁流光驱车来到美术馆旁的粤式茶楼。两层独栋，实木楼梯、护墙板、栏杆统一墨绿色调，地面铺砌复古花砖，墙面贴湖蓝花鸟壁纸。早九点，店内宾客盈门，人声喧嚷。她上到二楼，靠墙一列卡座，以水波纹磨砂玻璃屏风隔断。她走到尽头的台位，微笑道：“万小姐，早上好。”

　　万智华抬起头，她四十三岁，精练短发，端庄面容里透出几分凌厉与睿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