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偷猎（刑侦）》狸犽犽

2、死者

　　这件案件的发生地点在学校的一间换衣室里。

　　加斯和利尔到现场的时候，卡莉塔正带着自己手下新来的小法医琼恩在检查尸体，而鉴证科的同事在忙着拍摄现场照片，以及检查现场是否有足迹。

　　“嗨，卡莉塔，目前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你们刑警队竟然比法医科和鉴证科都来得晚，还要我们来给你介绍现场情况。”卡莉塔斜睨了加斯一眼，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还有你，”卡莉塔说完，又将矛头转向了利尔，“换掉你的破车吧，刚刚喷了我们一车子废气。”

　　利尔尬笑了一下。

　　卡莉塔显然不怎么买账，直接翻了他一个白眼，然后露出了身后的情况。

　　一个完全透明的孩子出现在了利尔眼里，这个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身上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他的眼睛呆滞而圆睁，嘴巴微张，脸上充满了惊讶，时间在他身上凝固了。

　　“我的天呐，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呢。”利尔立刻叫唤了起来，尽管他已经出过很多年现场了，但还是第一次碰到受害人是孩子的情况，偷猎人几乎很少对孩子下手，毕竟一个成人就能顶两个孩子的颜色量。

　　“确定了是偷猎颜色。”卡莉塔把孩子的脖子露了出来给利尔和加斯看，这个孩子脖子上有个锥形的小孔，目前黑市上最流行的颜色吸取器便是这种构造。

　　“不过做的并不是很干净。”卡莉塔补充道。

　　这一点加斯和利尔也看出来了，尸体周边堆了一层浓稠的红色，已经完全凝固了。

　　“很浪费的做法。”加斯实事求是道，这种说法很残忍，但却是事实，大部分的偷猎人都不会这么浪费颜色。

　　“红色的孩子，跟之前连环杀手的案子有可能是一批的吗？”利尔问道。

　　如果是一批次的，那得移交给一队了。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但一队目前的案子，死者都是成年人，做法上也要干净的多。”卡莉塔回道，之前的案件尸体也都是由她经手的。

　　“好吧，基础情况我们了解了，接下来让我们询问一下发现尸体的目击证人。”加斯将视线转移到了门外，警戒线外一个老师抱着几个孩子缩在墙角里瑟瑟发抖。

　　他注意到这个老师是红色的。

　　*

　　加斯和利尔把这群目击证人带回了警局，准备开启分开询问。

　　纯色小学的校长爱玛急匆匆地从家里赶了过来，今天周六原本就是公假日，大部分教职工都不在，死亡的孩子和目击证人都是特意来学校为几天之后的公演做排练的，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加斯想第一个就针对老师大卫进行询问，但孩子们似乎很害怕，一路上都紧跟着大卫，使劲把自己的身体都躲在大卫的怀里，也难怪，他们估计是头一次看见全身透明的同龄孩子。

　　“孩子们，孩子们，到校长这边来，让大卫老师先去接受询问。”爱玛劝说道。

　　纯色小学是一所很小的学校，学生老师人数都不多，显然孩子们对爱玛也比较熟悉，有了爱玛在，孩子们也终于愿意从大卫旁边散开了，他们转投到了校长的怀里。

　　等几个孩子都散开的时候，加斯才发现原来最里面还有个红色的孩子。

　　这个孩子个头很小，所以被几个人团团围在里面，他们一开始也没发现。

　　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手紧紧地抓着大卫老师的衣角，呼吸急促异常，加斯和利尔能看到他整个人都在明显地颤抖着。

　　大卫老师用双臂抱着这个孩子，轻声安抚了他几句，效果不大，最后还是爱玛和其他孩子们一起把他拉了过去。

　　在这个孩子的脸完全露出来的瞬间，利尔震惊地张大了嘴。

　　他对加斯做了个口型。

　　[双胞胎？]

　　加斯轻微又快速地点了点头。

　　*

　　大卫老师很配合，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乔治，那个被害的孩子，他叫乔治。”在利尔第三遍在询问中提到“死者”的字眼的时候，大卫老师忍不住开口强调道，他至今也没办法接受一个孩子在他的看管下被害了。

　　“好的，乔治，”利尔很从善如流地接了话下来，“乔治为什么跟你们分开了？什么时间分开的？分开了多久？”

　　“我们是从下午1点开始在多功能室排练的，排练了1个小时以后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你们知道的，孩子们的注意力没办法集中太久。乔治2点前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20分钟的休息时间里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这是孩子们的自由时间。有些孩子会去上厕所，有些孩子会去买点零食，而有些孩子会出去透透风，2点20分的时候大家会一起回到多功能室来，但是我们集合的时候乔治和约什却没有出现，约什就是乔治的双胞胎哥哥。”

　　加斯和利尔同时点了点头，原来那个个子小的孩子反而是哥哥。

　　大卫回忆了一下当时的画面，接着开口道：“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以为是孩子们在哪里耽搁了，孩子们的时间观念其实没那么强。2点25分的时候，乔治和约什还没有回来，但这时候我们听到了约什的尖叫，于是我们就顺着他的声音冲了过去，最终在换衣室里发现了倒在地上的乔治和吓瘫在地的约什。”

　　“你确定是2点25分？”加斯问道。

　　“是的，我当时看了表。”

　　“好的，大卫老师，”利尔看了看大卫，觉得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坏人，但显然他现在是他们最怀疑的对象，“你跟学生们是2点20分会合的是吗？那在这20分钟里，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大卫立刻意识到了他现在是嫌疑犯，但他也只能无力地说道：“孩子们都出去了，我当时一直呆在多功能室里喝水休息，也许有孩子路过的时候看到我在里面。”

　　“那就是没有。”加斯直截了当道。

　　“我一直呆在多功能室里！孩子们来来往往的时候是可以看到我的！”大卫暴躁了起来。

　　“好的好的，大卫老师，”利尔安抚他道，“我们会跟孩子们问问有没有这个‘也许’的。”

　　*

　　加斯和利尔接着询问了约什。

　　约什看起来非常惊魂未定，校长爱玛拒绝让他们单独询问约什。

　　她紧紧握着约什的手，坚定地要求询问过程必须由她陪同。

　　鉴于爱玛是紫色的（当然他们查过她的出生登记色也是紫色的没错），而且她是临时被大卫从家里叫过来的，犯罪几率近乎没有，加斯便同意了。

　　“约什宝贝儿，孩子，校长在这呢，别怕，警察有什么问的，你直说便是了。”爱玛慈爱地揉了揉约什的头。

　　“2点以后的时间你都跟乔治呆在一起吗？”加斯问道。

　　约什的双腿不住地抖动着，说的话也带着颤音：“不，我们没有呆在一起，昨天上学的时候我们带了些零食没吃完，我去教室拿了，而乔治说他昨晚没睡好想休息一下，换衣室里有长凳可以当床睡一会儿。”

　　利尔朝着加斯点点头，他们确实发现了案发现场有散落一地的零食。

　　“你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乔治的？”加斯追问道。

　　约什艰难地回忆着：“休息的时候我们一起走到了换衣室便分开了，发现乔治的时候……发现乔治的时候……”

　　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加斯“好心”地提醒道：“你们是约定的2点20分会合。”

　　加斯故意模糊了大卫提到的25分听到约什的叫声。

　　“对对对，20分会合。”约什跟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立刻喊了起来。

　　加斯刚想挑眉，就听到约什接下去说道：“不过我去拿零食的时候慢了，中途看见学校的钟上已经过了2点20分了，于是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几点，应该是过了20分才…….发现的乔治。”

　　约什打了个冷颤，爱玛立刻安抚抱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着他。

　　“你发现乔治的时候有没有动过现场？”

　　“没有。”

　　约什抖得更厉害了，利尔都能听到他牙齿打颤的声音。

　　“警察先生，请问询问够了吗？这孩子今天已经很遭罪了。”爱玛转头问加斯和利尔道。

　　加斯耸耸肩，看这孩子的样子应该是得不到更多信息了。

　　*

　　加斯和利尔接连询问了几个孩子，得到的信息并不多。

　　孩子们都受到了过度惊吓，回答问题的时候非常语无伦次。

　　他们只能捡着紧要的问了几个问题。

　　“你们觉得今天大卫老师的精神怎么样？”

　　“对于乔治的印象是如何？”

　　“今天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在几个孩子的语句中，他们勉强拼凑出了几个信息：大卫老师最近精神很差，颜色也时透时不透的；

　　今天大卫老师来的时候，有两成透了，但是休息了20分钟以后颜色又变凝实了；

　　乔治和约什平日里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身体不太好，经常看见他们有明显的掉色，所以不太跟他们一起玩，他们也没有在意休息时间两人去哪里了；

　　休息时间大卫老师是不是都呆在多功能室里，他们也不清楚，多功能室门关着。

　　“最重要的是，”利尔记下了一个关键点，“有个女孩子看见了一个成人出没过，看身形，感觉是女性，当然个子小的男性也有可能。”

　　“什么颜色的？”加斯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惫地问道，他身上的颜色又浅了几分。

　　“戴着兜帽，那个女孩子没看清楚。”利尔注意到加斯已经将近五成透了，不得不提醒他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不行……”加斯拒绝了，“死者……乔治的父母来了，来认尸……以及把约什带回去，我得去跟他们聊一下。”

　　“我已经让莉娜和雅各布去了。”莉娜和雅各布也是二队的，不过当刑警的时间并不久。

　　加斯和利尔算是他们俩的师父，加斯不太放心地出去看了一眼，那位母亲是黄色的，正抱着莉娜号啕大哭，而父亲是绿色的，正在不断地跟雅各布强调着，他们拒绝解剖自己的孩子。

　　雅各布跟那位父亲重复了几遍这个是刑事案，不可能因为他们不愿意就停止解剖。

　　约什无措地站在警局的一角，他的手被母亲牵在怀里，但他的父母显然还在震惊和愤怒中，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其他几个孩子的家长们也在安慰着孩子，警局大厅内，此刻哭闹声不绝于耳。

　　加斯退了回来，决定还是听从利尔的话在审讯室短暂地休息一下。

　　“休息吧，伙计，我会看着的。”利尔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