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白季夏》橙子加冰

22、志愿

　　高考出分那天，我在床上熟睡，夏炽扑倒我床上，把我从床上弹起。
　　我穿着短裤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夏炽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忽然起身，他的脸在我瞳孔里一瞬间放大。
　　“神经！”我一个巴掌呼在他的脑袋上，夏炽也不恼，反手 呼呼着我脑袋，让它瞬间变成了鸡窝。
　　“快起床查分了！”说完，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连忙起身跑去洗漱，让我伸出的手拍在了空气上。
　　岂有此理，真是big胆。
　　我划开手机屏幕，上午八点。
　　真是神经，这不还早着嘛？谁家这么早出分啊。
　　厕所里传来夏炽开心的哼唱声，我揉揉眼睛，在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然后慢慢地弓起腰，双手慢慢地抵着床，艰难地起了身。
　　我再次划开手机，点开手机微信，没有任何消息。
　　和季焱的最后一次对话停留在我昨天分享的天空。
　　我发了个早安，附上了可爱的猫猫表情包。
　　一分钟过去，没回。
　　我走进厕所，对着夏炽就是一拍，夏炽欠揍了扭了扭身体，挑衅地瞥了我一眼，示意我再来啊。
　　我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把他挤到一边准备洗漱。
　　一边洗漱一边刷着朋友圈。好的，五分钟过去了，还是没回。
　　吃过早饭，我们仨到海边去散步。一边散步，我一边给季焱发消息。
　　“在海边，今天的天气特别好。”
　　我附上一张澄澈的蓝天图。
　　“很美。”季焱回复得很快。
　　我慢下了脚步，夏炽和段茵茵已经走远。
　　“今天要查分了。还有一个小时，紧张吗？”我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十点过十分。
　　火火火：有一点。
　　“我也是，不过我直觉告诉我，我们考得都很不错。”
　　火火火：嗯。
　　我开始东拉西扯，从夏炽的疯癫举动到早上吃了什么，到长得像兔子的白云。
　　“小白？小白！”前方传来夏炽的声音，他和段茵茵在前面朝我挥手。
　　“来啦！”我应答了一声，打完最后一行字，点击发送，小跑着跟上他们。
　　上午十一点，我们仨蹲守在酒店房间的笔记本电脑前，笔记本电脑是夏炽考完刚买的。
　　除了电脑，三台手机也都打开了网址页面。
　　嗒嗒嗒，夏炽无比熟练地在电脑上输入个人信息，点击确定。
　　成绩还是没出，我们仨不约而同地呼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我和段茵茵在手机上再次刷新页面，也还是没出。
　　又是五分钟，夏炽点击，页面更新了。
　　！！！
　　考生姓名：夏炽
　　语文：121、数学：145、英语：140、理科综合：281、总分：687，省排：191。
　　“我靠！”我逮住夏炽使劲摇晃，这分数是他正常水平中的上限程度了。
　　段茵茵也开心地鼓了掌，并把夏炽呆头鹅一样的表情拍了下来。
　　夏炽仍由我摇晃着，目不转睛地看了看分数，手机拍了下来后压抑着高兴，熟练地输入了我的考生号和密码。
　　我：？？？不是为什么他输入地这么熟练和自然。
　　页面弹出，考生姓名：白颂知。
　　语文：139、数学：131、英语：144、文科综合：226，总分：640，省排：70。
　　“我.....靠。”这分数比我预估的高了二十分。
　　“我靠！文曲星下凡！可以可以！”夏炽激动地对着我的脸吧唧一口，兴奋地站了起来，而后伸展了身体又端庄地坐下。手机把分数拍下来，夏炽再一次熟练地输入了段茵茵的考生号和密码。
　　段茵茵举着相机一边拍一边笑，嘴上不停地说着恭喜，丝毫没有查成绩的焦急感。
　　我仍沉浸在被喜悦砸晕的状态中，尚未反应过来。
　　考生姓名：段茵茵
　　语文：125、数学：135、英语：146、文科综合：232、总分：638，省排：86。
　　夏炽突然站了起来，吼出了一声国粹，大声地对着拍照的段茵茵道：“638！638！省第86！”
　　段茵茵绕过来，看了眼自己的分数，有所预料地点点头，笑了笑倒没表示出很大的激动。
　　“恭喜恭喜！”我对着段茵茵竖起大拇指！这属于是段大摄影师的基本操作，是意料之中的事，跟我那撞大运的语文成绩完全不一样。
　　夏炽兴致勃勃地商量着下午去哪里吃饭庆祝，段茵茵说都行，我也点点头。
　　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发消息，打电话和接电话，一时间显得特别热闹。
　　我把成绩截图发送到家庭群，爸爸立刻打电话过来祝贺。
　　“知知，祝贺你。爸爸妈妈为你感到骄傲！爷爷也很开心。”
　　“我也没有失约。”我握紧了挂在我书包拉链上的向日葵挂饰。
　　奶奶，知知履约了，知知要上大学了......
　　挂掉电话，我打开微信聊天框，拨通了季焱的语音电话。
　　我清清嗓子，试探地问道：“你查到成绩了吗？”
　　季焱嗯了一声，顿一下，似乎是想了想，然后说：“刚查，正想和你说。”
　　我弯了弯眉毛，打开免提，把刚刚拍下来的成绩截图发给了季焱。
　　季焱也把他的成绩发了过来。
　　考生姓名：季焱
　　语文：120、数学：141、英语：139、文科综合：229，总分：629，省排：204。
　　我一个个看着季焱的成绩，是正常水平，但是他正常水平的下限。
　　“恭喜！你这次发挥得很好。”季焱在电话里头高兴地为我祝贺。
　　“也恭喜你！恭喜我们都结束了高考！”我有些兴奋地说着，脑海里不自觉地开始对未来展开遐想。我们将一起前往下一个城市，一起上大学，就和高中一样。但又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我们都成年了。
　　我们可以做很多很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去爱、去生活、去探索，不用再没有白天黑夜地刷着试卷、不用再梦里还呓语着知识点、幻想在考场里......
　　重要是，我们还会在一起。
　　我拉扯着季焱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畅享着未来的大学生活。
　　“焱焱，到时候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大学了！你志愿想报哪？我想报n大，我想去n市。”我兴奋道。
　　季焱沉默了。
　　“焱焱？”
　　“按往年的省排看，我去不到n大。”电话那头传来季焱很冷静的声音。
　　冷静的话语像盆冷水一下把我浇醒，我忙慌地打开网络开始搜索往年的录取情况
　　“怎么会？等我看看先，不着急。”
　　季焱嗯了一声，沉默在那头，不再言语。
　　我不断对比着往届的数据，客观来讲，近两年n大最低的录取排名都在200名以内，最低排名也是在190名上下。
　　季焱说的没错。
　　但是谁有能保证今年就不会到200名呢？这个又不是一成不变的，我告诉自己。
　　“其实也没差多少，也就十名左右，还是有很大几率的嘛。”我安慰着季焱，与其说是安慰他，不如说是宽慰自己。
　　电话那头季焱应了一声。
　　试试确实可以试试，也确实存在录取上的可能性。但可能和确定带给人的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一个是忐忑不安、一个是踏实轻松。
　　我忘记这通电话是以什么结尾的了，只知道茫茫然地挂了电话，我陷落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就像踩在天上的云朵里，有一种踏空感。
　　不踏实、茫然与隐秘的焦虑。
　　旅行结束，再一次回到学校，开始了志愿的填报。
　　讲座、班会、厚实的志愿书、各类信息的介绍胡乱的、糅杂的一股脑地灌进我们的脑袋。
　　我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要在这短短的几天去做一个极大可能影响职业道路、人生道路的选择题。
　　而这道题目在我们过去的十八年里鲜少被提及，就好像是一道隐藏的附加题，还是一道分值极高的超纲题。
　　我最终锁定了n大的汉语言文学与社科实验班，按照往届的排名，我应当是比较稳的。
　　期间，夏炽和段茵茵各来找我问了一次我的志愿填报。
　　夏炽直接用电脑打开我的志愿填报信息，对着我的志愿一个个把他自己的填完了。除了专业不一样，学校上基本是一致的。我俩虽然一个文科一个理科，但是我们的排名可以去到的学校基本差不多。
　　“.......你就不需要思考一下吗？”虽然如此，但我依然有些无语。
　　夏炽点好保存，不理解地看了我一眼。
　　“思考什么？不说好了么，你去哪，我去哪。”夏炽揽过我的肩膀，开始揭我短。
　　“怎么你小子说话不算话？不知道谁那天抱着我腿搁那哭唧唧......”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面色不善道：“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不然.....”
　　夏炽欠欠地耸耸肩，“不然什么？”
　　我如沐春风、平易近人地笑了笑。
　　“不然我就把你醉酒的视频、睡着流口水的照片、说梦话的视频、模仿林黛玉的羞照等等一股脑压缩打包给段茵茵。”
　　“我靠！别，哥，你是我大哥。”夏炽作势要给我跪下，我勉为其难地给了个平身的手势。
　　小样儿，拿捏你不轻轻松松。
　　“对了，那个你有没有了解到茵，段大摄影师她报哪些学校，就是你，你就是，之前不是让她和我们一块儿么。”夏炽突然结巴了起来，偷瞄了我一眼，神色颇有些不自然。
　　瞧你那怂样，一天天的不抓紧点，还得你哥我出手。
　　“啊，她才找过我呢。”
　　......
　　“知知，你志愿填好了吗？”段茵茵凑到我桌前，轻轻撩了下垂落的头发。
　　我点点头，很自然地把填报的草稿纸递给她看。
　　段茵茵很认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谢谢，那我心里有数了。”她笑了笑，很甜。
　　段茵茵是长相很清淡又甜美的类型，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但又不完全是，还带着点侠客的洒脱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摄影的影响。
　　我很少这样见她笑，有一丝羞赧。
　　“有什么数了？”我问道。
　　她眨眨眼睛，笑了笑。“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不问问夏炽想去哪？”我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这回儿她倒是笑得大大方方了。
　　“不用问，问了你的就知道了。”
　　我：？？？
　　......
　　“她啊，估计和我报得一样。”我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夏炽。
　　夏炽搓搓手，砸吧砸吧嘴，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他一脸高兴的样子，我一边抱着吃瓜又开心的心态，一边又开始了暗自神伤。
　　亏我还说夏炽呢，我自己连信儿都没有呢。
　　我还没问季焱他的志愿情况，季焱也没找我。
　　他居然不找我！
　　也是，他家里有事，也没有发挥得特别好，他现在心情肯定很焦灼，这怎么能怪他呢！
　　这个时候就需要我这个小太阳主动出击，击碎黑暗，给他带来希望！
　　虽然我出场胜率极高，但也总有失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