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稻北观中学超自然研究会的怪谈手札》往侑不往佐

4、超自然研究会

　　持明院的周末难得好眠，这让她在国文课上仅仅睡了半节课——在国文老师即将投掷粉笔之前，她醒了过来。国文老师“哼”了一声，拿着这掰断的小截粉笔继续板书。
　　课间，持明院闲着无聊，一边吃着肉松面包一边听之前那两个男生聊天。
　　“哼哼！看看我这个！最新的游戏掌机！靠着它，清也的病肯定很快就好了。”
　　“真受不了你，清也卧病在床，上次给我们开个门差点晕过去，你还想着他能伸出手打游戏？”
　　“啧，也是。”
　　“我看你小子就是为了炫耀。你看我准备的，”他掏出手机，点开相册递过去，“这都是我专门为清也学的，全是绵软易入口的小蛋糕。”
　　“诶，真好啊，”对面的人滑动着手机，“哦！这是你妹妹吗？好可爱啊！”
　　下一秒，手机被抢了回去，“去去去，我妹妹可不是你能看的，我是坚决不会把她介绍给你这种人的！”
　　“嘁，小气。”
　　……那个人居然还在生病吗？这么严重还在家躺着，为什么不去医院啊。不过这么看来，这家伙人缘真不错。
　　持明院咬着面包，想到自己获得[天命]的那场大病也是卧床不起，承命在她旁边一副她已经死了的模样，而老混蛋嫌弃地拍了承命的脑袋，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卧床不起的大病……也许这个清也，也是个[天命者]？哈，真有意思的想法。
　　“持明院同学！”乐央和遥恋在一旁絮叨了很久，终于敲定“软磨硬泡”的策略。
　　“怎么？”
　　遥恋笑眯眯地眨了眨眼，“诶嘿嘿，我们是来邀请你加入超自然研究会的！”
　　持明院迅速皱起眉头，脸偏到一边去。她最讨厌这样的小组织了，整天无所事事还有一大把时间的中学生聚在一起聊怪谈，自己吓自己的同时还给[传说猎手]增加工作量。
　　“没兴趣。我已经是剑道部的了。”
　　“拜托！就当是‘学生指导’可以吗！”遥恋双手合十，装出一副可怜的样。
　　持明院白了一眼，那有这种身份。
　　乐央凑到她的另一边，和遥恋形成“夹击”。“还记得上周五晚上吗，要不是你，旭川可就遭殃了。”
　　“我什么也没做，要烦就去烦不破源。”
　　遥恋瞥了一眼角落里看书的不破，心里摇了摇头，不行！他一看就比持明院还难以突破！
　　“考虑考虑嘛~研究会的大家对各种传说都很了解呢！持明院同学一定也是同好吧，我们就是平常聚在一起聊聊天，时不时约着出去玩而已。”乐央卖了卖萌。
　　——对持明院造成0点伤害。
　　“嘁。”持明院嫌弃地撇开眼。
　　——对乐央造成了100点心灵伤害！
　　“我没时间和你们聚在一起。”
　　“诶，别这样嘛，我们可以和你分享很多你不知道的传说哦！我们的会长！高泽见玉！他去过好多传说发生地，拍了好多照片呢！还找过一些当事人问询，绝对都是你从没见过的资料呢！”遥恋拿出了永不气馁的气势。
　　这话从持明院右耳朵流进，即将从左耳朵出去时，她忽然捕捉到了什么——高泽见玉。
　　这人似乎对她有一定的了解。她听这四个字几天了，也没见上真人一面，倒是酿成了她莫名的执念——必须得见他一面。
　　“行，我今天和你们去看看。”
　　“诶？！”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遥恋一怔，她还准备好一大段话呢！
　　“这算是答应了吗？！”乐央喜上眉梢，声音昂扬了些。
　　“别随意曲解我的意思。”持明院不耐烦地瞪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太激动了。那么，我们就去通知其他人准备准备。”乐央朝遥恋眨眨眼，两人相互挽着手臂就往高泽见所在的A班跑，生怕持明院拦住她们说自己反悔了。
　　而持明院只是拿出手机，将一条消息发给家里的老混蛋：有情况，今日晚归。
　　完美！减训的理由这不就有了吗？
　　“超自然研究会”在校登记为“超自然现象同好会”，有一间自己专门的活动室，这对这样的小型社团而言是不错的待遇。本来这间屋子是弦乐部用来堆放乐器的，后来弦乐部和管乐部合并在一起了，一齐搬到了更大的房间，这间屋子就空了出来。
　　持明院跟在乐央二人身后，距离研究会还有十几米，便能听到里面穿来咬字分明的“哈、哈、哈、哈——”这种从来只在动漫里出现的笑声放在三次元还那么富有情感是她闻所未闻的。
　　“玉又在高兴些什么啊？”乐央有些无奈，很显然她对此见怪不怪了。
　　推开研究会的门，持明院首先关注的不是站着身叉着腰的笑声发出者，也不是看着就很舒服的榻榻米和被炉，或者墙壁上、书架上、展柜里甚至是地面小角落摆放的各种和传说有关的物品，而是——“不破源？”
　　“诶？！不破同学也在？”遥恋瞪大了眼睛。
　　不破的目光移过来，点了点头。
　　高泽见已经止住了笑声，上前迎接持明院，“终于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我准备了一些零食。”
　　他在外习惯戴隐形眼镜，莫名显得他眼睛炯炯有神。
　　众人被高泽见叫到被炉旁坐下，上面摆着大包小包的零食，以及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不破源而特地准备的冷泡茶。
　　“欢迎各位来到国立稻北观中学超自然研究会！我是会长高泽见玉，两位叫我玉就好。”
　　持明院和不破并不领情地看着他。
　　“咳咳，好吧，看起来两位新成员有些拘谨啊，不过没——”
　　“我没说过要加入。”持明院打断到。
　　高泽见尴尬地挠了挠头发，乐央和遥恋在旁边朝他使眼色，一副“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模样。
　　“好吧，总之欢迎两位来参观我们研究会。我们研究会呢，平时就喜欢聚在一起分享一些超自然现象，尤其钟爱网上大热的传说怪谈！也会组织大家一起亲身探索！”高泽见一提到传说，语气就高涨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光，“你们知道‘昭示者’吗？！”
　　“嗯，岩下塘森林就是他发帖提出的。”持明院回到。
　　“昭示者”这个名字，混迹论坛的人大抵都知道，尤其是灵异版。他是去年才注册的账号，所有帖子内容都和传说有关，本人也都长期活跃在各种相关内容中。之所以人气极高，是因为他的帖子大都内容刺激、描述真实，又有许多人在下留言肯定内容的存在。人气的逐渐升高，也就意味着，他成为了灵异版类似与“风向标”的人，能为传说带来大量热度，进而增强[传说]的气息。[传说]气息越重，人们就越觉得他可信，这同样会正向作用到他的人气上，形成一个循环。
　　持明院敢说，她的工作量至少有一半源于这个人。如果可以，真想把他揪出来揍一顿。
　　“没错没错！！！”高泽见眼里光芒更甚，那似乎叫做——崇拜？“他是位天才！难以想象他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真实存在的传说的，他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真想见上一面！哦对了！昨天，他又发了新帖子——灵异挑战大合集！！！我已经决定了，研究会这个周的活动就做这个了！”
　　“嘁。”持明院不屑地撇开眼。她拿出手机，论坛搜索历史里只有这一个名字。果不其然，他最新的帖子，名字叫做“灵异挑战大合集（不定时更新）”。目前已经发出了几个内容。
　　“这几个游戏我之前就知道了，有些我们也玩过，但是‘昭示者’居然把它们整合后发出来！这势必会吸引一大堆人一起进行挑战的！”高泽见激动地拍了下桌子，遥恋拆开的薯片包装袋里被震出几片。
　　持明院和不破同时皱了眉，这对[传说猎手]而言可不是好消息。
　　“自找麻烦，劝你们少掺和，要么就趁早。”趁着[传说]尚且为虚构的。
　　“这是个什么说法？”
　　“没什么说法，我对你们研究会不感兴趣。”持明院站起身。
　　“就要走了吗？”乐央也站起来，有些着急，“其实这里放了我们拍摄记录的一些和传说有关的照片，还有视频！要不要留下来看一看。”
　　其他两名研究会成员也积极地起身挽留，不破喝了口冷泡茶，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该做特例，他站了起来。
　　但持明院并没有把他们的话听入耳，她看向高泽见，“有时间和我在外面谈一谈吗？我有问题想问你。”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看完相册和视、频……”
　　持明院已经不由分说地转身出门了。
　　“看来她还没有接纳我们。”高泽见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
　　“非得要拉她进来吗？感觉好难啊。”遥恋抱怨道，她从持明院眼里看不到一丝可能性。
　　“别放弃遥恋！我先出去和她聊聊，说不定这就是转折点——相信你的会长！”
　　“你才信不过呢。”遥恋看着高泽见离开的背影，小声吐槽着。
　　现在，她得和乐央一起面对眼前这个气场能让被炉失效的大少爷。
　　持明院站在走廊的窗边，窗户开着，他们的声音不至于在走廊里回响。
　　“你为什么和她们说，我对传说很了解？”
　　高泽见一愣，没想到持明院会问这个。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眼神躲闪。
　　“在今天之前，我从没见过你。”
　　持明院眯起眼，她今天一定要问出所以然。
　　“你去岩下塘森林的那天，我们研究会也在。”扭扭捏捏地，高泽见憋出这一句。
　　“我知道，请碟仙。”
　　“没错，看来乐央他们提到过，”他叹口气道，“其实，我后面就没参与了，我看到你的身影觉得很好奇——毕竟那么晚还敢只身一人深入森林的，我从没见过。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你进去了。”
　　“你看到了什么？”持明院的目光垂下来。
　　“你和不破源……还有一只巨大的手。我被吓了一跳！真的！那只手太逼真了——不，我敢打赌就是真的！我甚至能闻到血腥味！”高泽见说得很激动，看来那天的场面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冲击，“我还拍了照！但是时候我再查看照片的时候，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高泽见把手机拿出来，他迅速找出那几张照片。果不其然的，持明院在上面看到了持刀的自己，和站在一旁的不破。其中有几个画面，是她愣在原地，而不破踮起了脚，或者露出模糊的微笑。
　　——所有照片，都只有他们二人。
　　不错，如果在当时查看这些照片，或许还能看到[岩下塘森林]的[形]，然而在[传说]被灭除的那一瞬间，一切现实中被它所影响到的事物，都将回归正常。
　　“什么都没有！那只手完全消失不见了，但它真实存在，对不对？你一定也见到了！”高泽见的声音越来越激昂。那双眼里带着毫不隐藏的兴奋和渴盼，看得持明院不太舒服。
　　“它为什么在照片上消失不见？这简直不可思议，我查阅了资料，甚至去论坛上问了，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
　　持明院想起来了。她每日定时查看论坛灵异版时刷到过关于“照片能记录灵异画面吗？”的帖子，但热度不高，她并没有点进去看。
　　[猎协]要求[传说猎手]的一切行动向非猎手保密，防止产生多余的舆论，如果察觉到有人向[传说]的存在探进，那就告知他们来解决一切。即便不做该规定，持明院也不愿自找麻烦。
　　“你问我？超自然现象不是你们研究会调查的对象吗？”她反问对方。
　　“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就在现场！”
　　“别大呼小叫，拍照的人是你。”持明院嫌弃地白了一眼，“我得走了。”说罢，她转身走向楼梯间。
　　“持明院风华！那你考虑加入研究会吗？！”高泽见紧跟其后，但只追出几步远，他就发现了持明院没有停步的意思。
　　“不了。”
　　校门外，持明院拿出手机，拨打了[猎协]的电话。
　　“……嗯，高泽见玉。稻北观中学一年A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