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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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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知道我该往哪个方向跑了。
站在卡西诺(注:赌场)巨大招牌下面,我急忙打开怀表,看了看,这时已经四点半了,失望的是,我还没有见到sherlock holmes。
——是我来得太迟了么?
但他实际上已经站在我身后了,我听到表壳轻轻扣上的声音,他正在将怀表放回口袋里,并且嘻嘻笑着说。
“亲爱的,能见到你,我真高兴。特别是你现在这种喘息声是为了我。”
我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有些别的表情,我只好说:
“我答应你的,我就会做到。早上的化验报告,你收到了吗?”
“我收到了,你干得很好,John,跟我的结果一样。一份独立的数据总是更容易让人信服。”
我说:
“是□□,我早该想到的。”
他点点头,说:
“一点不错,就是□□。再加点氧气,一场神秘的爆炸。唉,简直是完美无缺,任何医生、甚至上帝也不会起疑的。”
我知道他所指的‘爆炸’是什么,那当然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的火药。那是另一种火药,是用在心脏衰竭的病人身上,刺激他们的心脏重新强而有力地跳动。那甚至是某些心脏病人必备的药物。
——可是,如果换到正常人身上呢?
心脏会狂热地跳动起来,每一下都很疯狂。要是再往鼻腔里输点纯氧,那就更妙了。
砰·砰·砰。
——直到胸口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重担。这里看不到任何暴力,或者任何毒药,甚至看起来只是对垂危的病人实施了常规的抢救程序。但救人的玩意儿同样可以杀人。
我们俩——我和sherlock,将帽子取下来交给看门人,换成了带号码的卡片,一起走进了卡西诺。这感觉有点怪异。其实我自己倒是经常来,虽然这实在是个很不好的坏习惯。但我还从来没有跟我这位糟糕室友一起来过。我的室友对赌博素来没有任何兴趣,为此他不惜演算复杂的概率统计给我看,告诉我想要在卡西诺里赢一次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过实话说,对于我来说确实是很不容易。我好像总不是幸运女神眷顾的那一个,永远都不是。而且我在赌马场上的运气,跟我在卡西诺的运气是一样的糟糕。
赌场里面装满了看客和赌徒,要区别他们比辨别一只大象和一只水獭还要容易。看客们习惯于吵吵嚷嚷,脸上泛着激动的红光,而赌徒则一声不吭,双颊已经紧张得褪尽血色。这里的人永远都是那末多!因为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一秒就能狂喜得如同荣登圣职,下一秒就能坠入冰寒地狱。一张张绿台毯上,庄家尖声细气地吆喝着,一双双疯狂而热切的眼睛盯着滚动的骰子,几乎能将它燃烧了!一只只苍白的手或者激动地握成拳头,或者紧紧抓住椅背,泄漏了内心难以平息的欲望!
我听到sherlock说:
“就玩你平时喜欢的吧,John。”
Sherlock把我领到三十和四十的桌前,这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sherlock已经在庄家的吆喝声中下注了,他把一枚金币放到了红方。看他这样做,我哼了一声,拿了钱押到了黑方上。
Sherlock挤在我身边,抬起眉毛,说:
“你确定,John?”
我当然确定,——其实我一点儿也不确定。直到庄家细长的手指翻开纸牌,我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钱耙将钱从一边挪到另一边。
等到再次开牌时,Sherlock这次把钱押到黑方上,我立刻押红,不带一点儿犹豫,而且这一次我又赢了!
Sherlock瞥了一眼正在切牌的庄家,他仍然下注到黑方上,那末我就只剩红方了。我的理由再可笑不过,那就是,就算我赌输了,我也不能该死地总跟着sherlock holme这个坏家伙跑!
但这次神太眷顾我了,居然还是我赢!
这让我相当得意,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正赌在兴头上,准备掏钱继续下注。但是sherlock却握住了我的手腕,说:
“噢,先生,适可而止吧。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我送你回去。”
我拿出怀表看了看,我才在赌场里仅仅呆了十分钟,这可以是我有史以来在赌场里呆得最短的一次了。我感到很扫兴,我是被sherlock从赌场里活生生拽出来的。在门口用卡片换回了我们的帽子,他跑到大街上为我招手停了一辆马车。
我感到有点儿生气。
我突然甩开他,自己跳上马车,接着我就坐在马车上,悠闲地看着被我丢下的sherlock急急忙忙地跟着马车后面跑,边跑边叫我的名字。
我让他跑了一段路,才让马车停下来,接他上来。这是作为他先前作弄我跑来跑去、并且制止我赌到尽兴的回报。
Sherlock Holmes喘着粗气爬上马车,他在我对面落座时,缩成一团,一声也不吭。我觉察到他真的很紧张,甚至一句话都不敢说了。他可能相信我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之前答应过我,只要我在这个时间内感觉到任何不安或者一丝一毫地不喜欢,我就可以随时终止和离开的。
马车里摇摇晃晃,于是由我主动打破这沉默。
“我不打算再写冒险故事了,sherlock。”
“噢,”坐在我对面的sherlock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早就厌倦了写那种小说了。我为昨天晚上对你说的话报以十二万分的歉意,虽然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你的小说。这种糟糕的小说除了哗众取宠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但我还欠我的书商一个故事,那是最后一个了,标题就叫做sherlock holmes的最后一案。”
我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说下去。
“作为我小说的原型,sherlock,我特别给你一个优厚。你自己挑选一种死法吧,来当作整个冒险系列的结束。”
我的朋友微皱着眉头看着我,十分无辜。
“如果你一定要让大侦探挑选一种死法的话,我情愿死在你的床上,John。而且一定是和你做了什么以后再死的,这样我比较容易上天堂。”
“噢,得了吧,我干脆让你死在莫里亚蒂的床上好了。”
“为什么,John?我又不认识他,万一他是个比你还秃的胖子怎么办?那你让我死在艾琳·艾德勒的床上吧。啊,顺便告诉你,艾琳她让我转告她对你的小说的喜爱,你把她写成一个聪明的淑女让她感觉很得意。虽然她确实很聪明,但她可不是淑女!啧啧,这个到处卖弄风骚的小娼妇!我得该死地承认,一个聪明的淑女会获得男人的尊重,但只有聪明的□□才能让男人从灵魂到□□都为之战栗!”
“战栗(trembling)?”我挑起眉毛,说,“我看你是站立(standing up)吧。”
“啊,不,”他飞快地说(同时偷瞄我一眼),“她没有你让我感觉到辣,你最辣,John,我光是看看你就会有感觉啦。”
我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说:
“所以你必然要跟莫里亚蒂死在一起,没得商量,我决定啦。大侦探sherlock holmes的最后一案,就跟莫里亚蒂一块殉情吧。”
我这句话话音刚落,马车就停了。我拿出怀表一看,返回我寓所时刚好是五点。我听见sherlock说:
“Time is up。明天见,先生。”
“我宁愿再也不见你,先生。”
我这样说,然后敏捷地跳下马车,而这辆马车则继续载着我那位旧室友返回贝克街。我把他送我的怀表放回口袋里,快步往自己的寓所走去,切尔西已经打开房门等着迎接我了。
但这个这时候,我糟糕地发觉我自己开始不可遏制地好奇明天的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