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是正常人吗》三千如来光

4、第 4 章

　　第四章
　　丰登城如同其名，是岭南最富庶繁华的城市。城中正值逢场，只见青石板街道宽阔规整，街旁房屋鳞次栉比，街上人来人往，叫卖的，杂耍的，好不热闹。连衡走近一家制衣店，还没开口，便被一群人围住。
　　“连公子，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天啦，你衣服上咋这么多血！”
　　“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是我怀里这孩子顽皮，小小年纪非要亲自杀鸡，结果刀砍在了自己手上，这不，流了好多血。”连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哎哟那就好！上天垂怜，好人有好报，我就说连公子一定会没事的！”
　　“听闻连公子昨日刚醒，今日便能上街，来来来，大婶家的母鸡刚下的蛋，你拿去补补！”
　　......
　　连衡窘迫极了，看着这人气，内心对原主充满敬佩，诚恳道：“如今我已无大碍，便不收这些东西了。各位的情谊，连某铭记在心。”
　　众人只当没听见，看连衡抱着孩子双手没空，便一股脑全放怀悦身上。
　　“好了好了，连公子是来买东西的，大伙儿收敛一点，那孩子都快拿不住了。”制衣店老板笑着说道。
　　岂止拿不住，只见怀悦脖颈上挂着几圈腊肠，怀里兜着成山的鸡蛋果品，脑门儿上还插着几枝鲜花，花朵娇艳欲滴，往下淌着水，一看就是现摘的，这滑稽的模样逗得众人一阵狂笑，许是跟在连衡身边，大家对他奇特的外貌也多了几分宽容，只当是得了怪病。
　　连衡看着怀悦呆愣的小脸，心中遗憾，他是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他想看看这小木头人万年不变的脸上出现些别的表情。
　　“老板，请帮我拿个幂篱，再给这小孩选身衣裳。”
　　“好的嘞，连公子，这是幂篱您拿好。正好咱们这里新进了一批布料，材质做工那可都是中上的。以我毒辣的眼光，这件成衣的尺寸和您怀里那孩子身量差不了多少，穿上后保证您那小老头子返老还童。”
　　连衡被制衣店老板一顿输出说得心动不已，那淡青色的衣服也不知是什么面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瞬间击中某个大汉的少女心。
　　“老板，我就要这个！”连衡假装没有看到怀悦拒绝的表情，兴奋不已，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怀悦麻木地换上了新衣服。
　　“对了老板，城里最大的酒楼在哪儿？我昏睡太久，人都恍惚了。”
　　“那您可得悠着点儿！最大的酒楼离咱这儿不远，您顺着这条主道，走到下个路口，右转就是。”老板指着远处的高楼，“诺，你看，就在那边。”
　　风月楼地处丰登城西边，其外表装饰得富丽堂皇，内里莺歌燕舞，加上大厨亦身怀绝技，上至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爱来这里寻欢作乐，毫不意外地成为了城中最大的酒楼。
　　连衡再次拉低了幂篱，确认自己不会露脸之后，才抬脚走进风月楼。
　　“这位公子里面请，是要用膳还是住店？”店小二熟络地上前招呼。
　　“用膳。可不知道我朋友是否先我到来。”连衡叹气，有点想念现代的通信设备。
　　“您那朋友长什么样子啊？”店小二将连衡带往二楼。
　　“穿得红衣服，长得很好看。”他一边上楼一边回忆胡九的样子，无奈词汇贫瘠，看小二面露难色，又勉强补充，“说沉鱼落雁之貌，闭月羞花之美也不为过。”
　　“连衡啊，你如此形容一个男子，就算他们跑断了腿，也不可能找到我的。”胡九本就坐在二楼临街位置，看到连衡进了酒楼，想下来接应，没想到听到了一番好笑的形容。
　　“你这怀里抱的是啥？”胡九好奇地探着脖子，在看清楚了怀里的东西后，大惊失色。
　　连衡只觉得手臂上像是挂着几十个铁疙瘩，他快步走到座位前，将怀悦和东西都安置好，马不停蹄坐下，才觉得有了一丝力气。
　　胡九在对面坐下，忽视连衡逃避的举动，警惕地看着怀悦，“连大善人同情心泛滥了？是个小孩都捡？”他眼光一转，正对连衡，看着他衣领上的血迹，大惊失色，“你还受伤了？”胡九快速处理完族中事务，想到好友如今的处境，他不顾属下的反对马不停蹄往回赶，中途一段时间他感应不到连衡的存在，心中担忧极了，看到连衡受伤，整个人跟吃了炮仗似的一点就着。
　　看着连衡的菩萨行为，胡九非常不满，这孩子面色苍白，偏偏那双红眼睛又邪气得很，脸上红斑满布，整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他也不是以貌取人，只是那双红眸的厉害他昨晚可是见过的。
　　怀悦像个木偶，面无表情地回视胡九。
　　感受到胡九的怒气，连衡连忙倒了盏茶，开始解释。
　　“消消气，衣服上的血迹不是我的，这孩子在路上被人欺负，血是他的，我是碰巧路过才救下他的。”他摸摸怀悦的头，不想胡九担心，便隐瞒了一部分事情，“他的眼睛、红斑也是因患病所致，这种病，我见过的。不过，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眼睛的异样。”来的途中，他多次与怀悦对视，但却无事发生。
　　怀悦盯着茶盏发呆，脑袋上的接触让他惊疑不定，忍不住躲闪。
　　“待会儿让齐大夫帮忙看看，之后送走。”没中幻术应该是被同心咒挡了，胡九懒得解释，知道改变不了连衡的决定，只得妥协。
　　连衡点头同意。
　　“你还好吧？脸色这么难看？”胡九脸上毫无血色，“总不可能是被我气的吧？”看着身边一大一小两个白无常，连衡苦笑。
　　“有你一大半的功劳！”胡九没好气道，懒懒地喝茶。
　　连衡是有私心的，这两天他还没空去询问那劳什子任务，但系统的两次积分提醒和警示都和这个孩子有关，正好这孩子无人看顾，所幸就先放到身边，倒是让胡九误会了自己又善心大发，气了个半死，连衡自知理亏，默默点菜不再说话。
　　“咱们这地儿，最近可不太平啊！听说死了好多人呢！”连衡正百无聊赖，听旁边桌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就连胡九，也坐直了身子。
　　“有什么可惊叹的，如今看似歌舞升平，你我皆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周边平民百姓死得还少吗？”
　　“你这迂腐脑子！那些死的可都是妇孺啊，死法惨烈，不像人为，定是有妖魔作怪！”
　　“你这么肯定？你都看见了？”
　　“我真看见了还有命在这里吗？我家有人在世外修行，听说啊，此事惊动了乾元宗，包括连家的大火，也一并过来探查。”那男子压低了声音，紧张道。
　　“话说那墨阳派的李峰主不正好处理完了妖魔纷乱？倒是可以顺路过来一下。”世人皆爱八卦，周围几桌的客人早已放下了筷子，开始调侃。
　　那男子见压低了声音收效甚微，所幸也敞开了嗓子，“兄弟，你莫说笑了，让那李峰主来，头天消灭妖魔，第二天咱就捧着碗筷蹲路边谈天说地罢！”配合他夸张的表情语气，惹得众人欢笑不已。
　　“东方公子，我看你碗筷放地上比较合适，指不定还能讨几个铜钱！”
　　连衡听着“墨阳派”依稀觉得耳熟，但属实不知道笑点在哪，而怀悦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一屋子的人就两个显得另类，看着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胡九，他着急不已。
　　胡九长叹道，“连墨阳派都忘了，你之前可是很想去的。”连衡没有天分，却对修行异常执着，而如今的修真宗门中，唯有墨阳派不看资质根骨。“李峰主是墨阳派首座，身为一峰之主，却从不参与各种大会，鲜少抛头露面，每日醉心修行，所以修为极高。我说，你不用点得这么清补吧？”胡九用筷子戳了戳药膳鸡汤，食欲全无，看着别桌的辣子鸡，他馋得口水直流。
　　“你脸色白得跟怀悦一样，最好补补。”连衡刚听到兴起，不想再听他扯东扯西。
　　“那他为什么能喝奶？我也要喝！”胡九看怀悦悠闲地捧着小瓷瓶，许是太舒服，连眼睛都眯成了缝，颇为不爽。
　　“他是小孩，你也是吗？”连衡看怀悦喝得开心，让小二又送了一瓶，“你还说不说？”他黑脸看着胡九。
　　“这位峰主处理事务，以暴力直接、干脆利落著称，因为不计后果，不较得失，所以毁山灭林、毁国灭城是常有的事情。墨阳派近年囊中羞涩，估计也是替峰主赔钱赔的。”
　　“难怪李峰主出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少。”那东方公子不知何时自己搬了板凳坐在桌边，听胡九这样说，有点惋惜。
　　“当年修真界的精英全被困在崇乡城，妖魔联手想要偷袭几大门派，要不是李峰主及时灭城，修真界早就完了。”胡九似笑非笑。
　　“那修真界的精英岂不是都没了？”连衡惊讶。
　　“都说了是精英，当然没那么容易折损。不过都是自讨苦吃罢了。”胡九挑眉，非常不屑。
　　“我说连衡，你上哪儿交的这么见多识广的朋友啊！”那东方公子意犹未尽，“能不能再多讲一点？”
　　刚掀开幂篱吃饭的连衡：......大意了。
　　“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胡九戏谑。
　　听东方公子的口气，仿佛与原主认识，看那傻公子真要掏钱，连衡及时制止住了。
　　“他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了？”真是人傻钱多，一看就是蜜罐里泡大的。
　　东方叙捧着钱，傻愣愣地看着他，从前他和连衡也是见过几次的，当时只觉得连公子矜贵清雅，像那不染纤尘的白莲，只可远观，何时笑得如此亲善。
　　“神仙真的下凡了吗？”东方叙喃喃自语，看连衡皱起眉头，赶忙回神，“连衡，碰巧你在这里，连家此番变故极为蹊跷，作为连家幸存者，还需你去城主府共商大计，给连家枉死之人一个交代。”
　　连衡接过那公子的帖子，自己确实该为原主做点事情，认真道：“放心，我会按时赴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