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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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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樾川后来再次见到许确意是在他二十一岁的那年,许确意的十八岁。
许确意和沈佑泽人生中记不清的第几次搬家。
周五没课,住在同一寝室的二人关系又非常好,张樾川从来没想过会把沈佑泽和许确意联系到一起,毕竟不同姓,加上他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只知道沈佑泽有个妹妹马上高中毕业,也不是经常讲妹妹的事情。
“张樾川,你周末有事吗?”沈佑泽将昨晚下课买来的零食塞进包里,照着镜子弄了弄头发,伸手拍了拍张樾川的床边。
睡在被窝里的张樾川懒得掀眼皮,翻了个身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声音懒懒地喃喃:“没事,你要出去?”
从半个小时前他就听到沈佑泽在收拾东西,应该是要出趟远门。
沈佑泽手上的动作没停轻轻“嗯”了一声:“我要回趟江市,我给我妹租了套房子离她学校近一些,方便上下学,她一个人不好搬回去帮她。”
“所以你让我回去和你当苦力?”张樾川面无表情的出声。
沈佑泽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过他这么说倒也对。
“这不是看你无聊,正好人多热闹些,你也出去走走,天天两点一线你不闷啊。”
张樾川懒得去,正想拒绝,他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是他爸,不耐烦地接起,他一声不吭,就听那边的人说话。
张锦书:“这周末回来吃个饭。”
一听到让他回家他就烦躁,却依然压着性子:“不回了,我要帮朋友搬家。”张樾川把手机举在沈佑泽的面前晃了下。
沈佑泽笑了下朝着电话说:“叔叔,真不好意思,我们前几天就说好了。”
张锦书:“没事儿,那就让他下次回来。”
挂断电话之后,张樾川竟起了床,拿了一套新的衣服往洗漱间走:“帮我把票买了。”
江市和南城挨得近坐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他们先是打车去了旧房子里。
旧房子离一中还挺远的,每天要挤公交乘半个多小时,有时遇上天气不好,尤其下雪天,公交车可能都不会开出来,步行就要一个多小时。
这几年除了兼职攒学费的钱,沈佑泽还另外攒了租房子的钱,可以坚持到许确意高中毕业。
原本开学的时候沈佑泽就想着让许确意去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但许确意一直坚持要旧房子的租期到了再搬,沈佑泽说不过只能等到现在,租房子的钱虽然住不了大的,但租个一室一厅的还可以够许确意住就可以了也离学校近,他住学校经常也回不来。
他们到的时候搬家公司的车已经在楼下停着,司机帮着从楼上搬下来,旧房子没有电梯,只能走楼梯到五层。
“我都提前一个月给你说了,你凭什么不给退押金?我也不续约了,房子哪里有破损?都给你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他们刚上四楼,就听到五楼争吵的声音传了下来。
沈佑泽立马听出这是许确意的声音,迈着一步两台阶跑了上去。
许确意挡住房东的去路,双手环胸气鼓鼓的,她刚开始和房东客客气气的说,但房东以各种理由克扣押金,那押金说不上很多钱,但至少也是一个月的房租一个月的工资,她就急了。
“确意,出什么事了?”
许确意听到身后是沈佑泽的声音,顿时有了底气,向他告状:“哥,房东不退押金。”
沈佑泽安抚了她下,冲着沙发上的房东走去:“叔,咱们不是在电话里说好了,今天搬今天退。”
房东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开始找茬:“你瞧,那个桌子都有划痕了,我那白墙也有划痕......”
沈佑泽和许确意准备反驳房东,身后的张樾川摆弄了几下自己的手机,亮着的屏幕朝着房东漫不经心:“我已经投诉了,不退就走司法程序,到时候你这儿能不能租的出去难说,你不怕自己损失的话。”
许确意疑惑地顺着声音朝后转去,他和沈佑泽的身高差不多,他的眉眼间散发着英气,面部线条流畅立体,那张脸和小时候见过的一张脸忽然就重叠了起来。
直到看清楚了他手背上隐隐约约有牙印一模一样的疤痕,许确意微微愣怔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那次搬家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的张樾川。
他们说的其他话她都听不进去了,视线在张樾川的身上停留的太久,张樾川这才感受到看她。
视线交汇的那一瞬,张樾川身子一僵同样的不可置信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往事历历在目,那个朝思暮想的小家伙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沈佑泽“确意,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张樾川,叫樾川哥。”
沈佑泽:“张樾川,这是我妹许确意。”
张樾川眸里的诧异变了又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妹?”
他蹙着眉,不解的视线紧紧盯着许确意。
兜兜转转寻找了几年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还变成了朋友的妹妹。
许确意绞着手指,心虚地被他看的吓出一身冷汗,当初她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沈佑泽没察觉到二人之间的微妙关系摆了摆手,拉着许确意往打包好的行李那边走:“注意用词,听着就和骂人似的。”
许确意想找机会和他说说话,但一直没机会。
她手里搬着箱子往楼下走,张樾川上楼的时候看到也只是冷冷的从她手中拿过和她一句话也不说。
不过托他的福租房的押金好在是要了回来。
许确意心里不由得在想,张樾川是故意和她装作不认识又或者是在生气。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他们才从旧房子都搬到新家,新家的交通方便了许多,楼下的周边也比之前的多。
许确意和张樾川待在一起的时候是紧张局促不安的,偏偏在她每次想开口的时候,她哥沈佑泽就出现了,她哥之前不知道她落海的事情,更不知道她和张樾川之前认识。
张樾川就那么静静听着沈佑泽给他说他们的家庭关系。
随后他总结出来五个字“复杂的关系。”
原来许确意和沈佑泽是重组家庭,但许确意的生命中大部分是这个非亲生的哥哥在陪着她,她的母亲在很久之前就失踪了,沈建喜欢喝酒,经常喝多回来就会发泄,在外面欠了不少债。
沈佑泽才带着许确意到处搬家就是为了不让沈建找到。
厨房里许确意洗着菜,这次沈佑泽回来,而且张樾川也在,她可要下厨大展身手一把,做个她喜欢吃的。
米饭已经蒸好了,沈佑泽和张樾川下楼在饭店打包了几样菜往回走。
许确意削了土豆皮,有些生疏的切着土豆丝跑在水里,配菜弄好,她就开始热油。
炒土豆丝可是一道下饭菜,可不能做砸了。
油红了,她放了葱蒜干辣椒,接着放入土豆丝,他们回来了,许确意也炒好了,色泽还不错。
张樾川进厨房里洗手,许确意正要端起锅往盘子里倒。
张樾川抽出厨房纸擦了擦手:“我来。”
许确意站在他的身边,心跳骤然加速,这几年里他长高了不少,就连他的声线都变得好听了不少,他长得优越,骨相越发精致起来。
她的视线落到了张樾川穿着短袖的胳膊上,用力的缘故他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有了型。
别人对腹肌有意思,许确意却对胳膊有意思,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有种想摸上去的冲动。
“吃饭吧。”沈佑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刚好抑制住许确意暗潮涌动的双手。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张樾川端着土豆丝出去,今天过后她肯定会后悔当时怎么没摸上去。
三人拿着饮料举了杯,开始吃饭。
张樾川夹了土豆丝送进嘴里,许确意期待的目光跟随他。
“你放辣椒了?”张樾川不确定的嚼了嚼然后咽下。
“对啊,放了两个。”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许确意开始怀疑土豆丝好不好吃,也夹了一口放嘴里。
张樾川感觉越吃越辣,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有点上头,他曾经一度的认为许确意是专门做成这样的。
饭后没多久,张樾川肚子就不舒服了,一个劲的往厕所跑,他也没想到是什么原因。
“你也肚子疼了?”许确意刚上完厕所爬在桌子上。
没事的沈佑泽倒了两杯水担心二人:“你们是不是吃坏了?”
“那你怎么没事?”张樾川额头微微出汗倒在沙发里。
明明三人吃的一样的东西,不可能就两个人有事吧。
“可能我肠胃比较好,我没吃辣。”沈佑泽不爱吃辣,所以听到那盘土豆丝是辣的他也就没动。
“等等,不会是我的土豆丝吧,我们是不是中毒了?”许确意的脸色煞白,恍然大悟。
张樾川抿唇没说话,拿着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医院里。
还好沈佑泽是清醒的,许确意和张樾川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浑身无力,脑袋不清醒了,
医生说这是典型的食物中毒,检查了一系列,打了点滴,不能吃东西,只能喝小米粥清淡的。
第一天根本没有力气睁眼,连嘴皮都不想动昏昏沉沉的。
第二天才有了些精神能坐起来喝小米粥。
许确意睁眼的第一时间是找张樾川,看到张樾川没事,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
张樾川都没怪她什么,许确意就先红了眼,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那一刻张樾川慌了。
他坐在她的身边,张樾川温热的指腹轻轻抹去她的眼泪:“怎么了?”
许确意伸手抱住了他,搂的很紧,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抽噎着,话都说不清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