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天，等你》半只小耳朵

7、告白旋律

　　“我说你这操作真好使啊，连你在厕所我都能找你去跟你碰面。”
　　秦郁伸手作势一副要打她的模样。
　　宋无恙跟着做一副躲开的动作。
　　其实她知道秦郁并不会打人。
　　今天下雨，课间操按理取消，所以休息时间足足半个小时。
　　图书馆外的走廊上，宋无恙和秦郁靠在窗边。
　　原以为这地方是全校最清净的，谁成想，图书教室里头传来两个女生对话的声音。
　　“她人品怎么样我不在乎。”
　　“她都干出这种事情了，你还想着维护她？”
　　“不是。她手里有我吸烟的照片！”
　　……
　　“没想到你在家还扮演乖乖女人设。”
　　宋无恙和秦郁耳根贴在窗边，差点被接下来一幕的声音送走。
　　里头一位女生踹了一下椅子，“想找机会欺负人就直说，别假装为民除害。”
　　现场沉默好一会儿，她们突然拉低了音量，却让秦郁和宋无恙听得一清二楚。
　　“关叶，你不会，真是黎菲说的那样，是个txl吧？”
　　此时又划过一片缄默。
　　“咚！”
　　只听见一张桌子似是被那位女生给踹倒了的声音，接下来便是脚步声……
　　秦郁抓着宋无恙的手，啥也不顾地往楼下跑去。
　　楼下有一间很旧的实验室，老师说这间教室里的设备出过问题，一直都没叫人来修，所以被锁着。
　　没想到秦郁这家伙，居然推开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宋无恙双手称赞，竖起两个大拇指。
　　秦郁：“滚进来再夸我。”
　　“哦哦。”宋无恙跟着跳进去。
　　听见脚步声蔓延至楼下逐渐消失后，秦郁终于松了口气。
　　两个人穿着校服蹲在门后面，秦郁不禁被自己刚才的表现给逗笑了。
　　宋无恙转头看她：“有什么好笑的？”
　　秦郁摇摇头：“不觉得咱俩现在这样，很像……”她降低音量，悄悄说，“偷情！”
　　宋无恙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转头说道：“什么偷……偷什么什么玩意啊，少胡说八道的秦郁！”
　　“哈哈……”
　　宋无恙说：“我就算要跟你谈恋爱，也是要光明正大，不遮不掩。”
　　秦郁笑声止住，没有听出一丝宋无恙玩笑的语气。
　　也许是因为秦郁也会害羞，所以她故意转移着话题：“刚才那位关叶，你认识吗？和你同届。”
　　宋无恙：“我哪认识那么多人，班上同学的名字都还没认全呢。”
　　秦郁用肩膀碰了碰宋无恙，“你这样可不行，别把时间精力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多去交点朋友，万一我毕业了你找谁去？”
　　宋无恙“哼”的一声：“朋友是我想交就能交的。”她不死心地继续问，“所以刚才她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呀，听得很清楚。”
　　“那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用眼睛看呀。”
　　宋无恙心里怒骂“我靠”，她真的怀疑秦郁就是故意逃避自己的问题，明明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你……”
　　“叮铃叮铃……”
　　上课铃声响起。
　　宋无恙现在很想跳起来把响铃给掰开，问问她心里到底装着什么。
　　很快来了文理分科，宋无恙在“严母慈父”的操作下，最终还是选了文。
　　分班后，她再一次碰见了那次在图书馆里碰见的女生。
　　更巧的是，这一次，她们成了同桌。
　　还好那天没被关叶碰见，否则这会尴尬的可不止是宋无恙一个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心虚。
　　宋无恙确实是万万没想到，一个高中刚上不到两个月就这般刺激。
　　因为关叶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气息，与自己大为相似。
　　某些还不熟悉的同学，常常会把宋无恙与关叶错认。
　　关叶在与宋无恙同桌前两天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宋无恙也并不想去主动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某天中午，秦郁在教室门口候着宋无恙一块去食堂。
　　本以为这次她们已经是最晚去食堂的了，宋无恙起身时，发现身旁的关叶趴在桌上，从上节自习课开始就趴着。
　　哭了？
　　可不是我弄的。
　　不对，好歹同桌一场，我要不要去安慰安慰？
　　宋无恙：“关……”
　　还没叫过她名字呢，突然这样，会不会很奇怪？
　　算了。
　　“关叶，你没事吧？”
　　“……”对方无应答。
　　宋无恙又尴尬了一场，心想该说的也说了，继续问下去，只会让她更尴尬。
　　走去食堂后，宋无恙和秦郁惊喜地发现，许多同学都在聊同一个八卦。
　　“小心点a班那个关叶，诶你们知道吗？她是个txl！千万要远离哦！”
　　“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是她的好朋友爆出来的，那个黎菲，知道吗？”
　　“她倆好像认识很久了，消息准确无误了。”
　　“真变态啊，我要是她，都不敢来学校了。”
　　“诶你说，黎菲跟关叶闹掰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啊？”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呀。”
　　坐在桌上吃饭的一位齐刘海长直发的女生貌似已经忍了许久了，她忽的站起来，把盘子里的饭菜一点点地倒在嚼舌根的女生身上。
　　“你有病啊？”女生的脑袋上被米饭汤汁淋乱，“明依依，怎么了，你不也和关叶绝交了吗？听不得这话就滚啊。”
　　明依依抓起旁座另外一个同学的饭盘，又要往前撒过去。
　　女生张手就想给明依依一耳光，秦郁走向前去，宋无恙见状跟上。
　　秦郁：“住手！”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学生时代大家都无可解释的一件事就是，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对方就会下意识地恐惧。
　　秦郁从口袋掏出一包带着香味的纸巾，伸手为那名女生擦了擦头上的汤汁，“性取向没有固定模式，大多数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只是随着大众去做了大众做的，也会有一小部分人的追求与大众不同，不随波逐流，却勇敢面对自己的不同。”
　　女生眨眨眼，眉头皱起的弧度消减。
　　宋无恙万万没有想到秦郁会这样做，更是对她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惊，“学姐说的没错，我们这样随便指责批判别人的取向，才是最愚蠢的做法，除了给自己找来一种子虚乌有的优越感，啥也不是！”
　　“你？”旁桌站起来一个男生，“你就是关叶吧？你还敢出来，真是不知羞耻！”
　　“不知廉耻的是你。”秦郁怒斥。
　　宋无恙没把旁人的话放在心上，她呆呆地看着秦郁。
　　她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秦郁。
　　秦郁看上去柔柔的，像一朵随时凋谢的花儿，奇怪的是它就是这样的状态，枯萎不掉，更不会一点点形成更强大的体态。
　　“今天食堂真热闹。”
　　“我还不知道，我那好朋友关叶变成宋无恙了呢！”一位高马尾的女生抱着手臂走过来，嘴角还带着笑意。
　　宋无恙对她有些印象，只是没记住她的名字。
　　军训那会，她的表演让在场所有人都历历在目，更是网上一名不太出名的小博主。
　　余霜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
　　“干什么干什么！”
　　教导主任的嗓音横空出世。
　　“太不像话了，你们几个，罚扫食堂一个月！”他双手架在背后，稍稍带有几根白发，还有未剃干净的胡须。
　　“……”
　　宋无恙指着自己，“我？？？？我？？我啥也没干啊。”
　　余霜也跟着瞪起眼睛：“我刚走过来啊主任！”
　　“别狡辩，我都听食堂阿姨说了，你们这几个小屁孩，一天到晚叽叽喳喳没完没了。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我要是再在学校听见你们议论同学，侮辱诽谤的，全给罚去打扫一个学期的厕所。”
　　“……”
　　苍天呐！有谁能听见我的呼唤？
　　中升高的第三个月，竟然是在食堂里待过的。
　　不是吃饭，是劳动，是光荣！
　　教导主任是学校数一数二的大魔头，这是毋庸置疑。
　　“抱歉啊，连累你了。”秦郁一手擦着桌子，说。
　　宋无恙笑了笑：“这是什么话，就算你不出头，我也会的。”
　　秦郁：“真的吗？那某人刚刚怎么像块木头似的杵在我旁边？”
　　宋无恙叉着腰，解释：“你才木头，我只是反应比你慢点。”
　　“哦。”
　　宋无恙瞄了一眼从旁边路过的余霜和沈亦阳。
　　沈亦阳：“都说了别去，这下好了吧？”
　　余霜：“关叶是我朋友，我不替她说话替谁说话？”
　　“……”
　　宋无恙往秦郁旁边挪一步。
　　她总是这样小心翼翼。
　　“秦郁，我没见过你那么大反应。”
　　秦郁拿着抹布的手愣了半响，回忆起刚才自己的表现，确实不太符合平时的自己。
　　都说人情绪太稳定看上去会像人机。
　　秦郁倒是很开心自己有了这样的反应，“嘿嘿。”
　　“？”
　　宋无恙：“你认识关叶？”
　　秦郁：“不认识啊。”
　　“那你这么护着她？”
　　秦郁没回答。
　　午休铃声就快响起来了，其实几个人打扫这一片大食堂并不难。
　　宋无恙又问：“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呀？”
　　“……”
　　“打扰一下。”明依依空降在二人身后。
　　宋无恙咬了咬下嘴唇，转身看了一眼明依依。
　　她的脸上带着冷意，看上去就是个不太好相处的别扭女生。
　　明依依薄唇轻启：“刚才谢谢你啊。”
　　这话是对着秦郁说的。
　　她看都没看宋无恙。
　　……
　　秦郁温柔一笑：“不客气。”
　　明依依伸手，正经地像有什么大项目需要合作：“我叫明依依，高一b班的。”
　　秦郁看了一眼旁边无措又失神的宋无恙，后向明依依笑道：“叫我秦郁就行，高二a班。我没洗手，就不握了。”
　　宋无恙心里甚至预知了一下，秦郁会不会还要来一句：“下次再握也不迟。”
　　结果是幸好明依依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原本以为话题止于此，谁想到又突然冒出来一个高则。
　　宋无恙走到另一端角落里，意思意思地擦了几下刚才擦过了的桌面。
　　高则面带红霞，故作好意地帮秦郁整理这个那个。
　　结束后，宋无恙烦躁地把抹布一扔。
　　哪里像什么木头，分明跟灯泡似的吧。
　　接连几天，高则都会来帮秦郁打扫卫生，其实就是借口等她一起回教室。
　　看着她们两个有说有笑，宋无恙埋头苦视。
　　一次放学，宋无恙没有再像往常一般等在校门口。
　　她像个失控的机器人，怎么着也停不下脚步。
　　听见秦郁在后边叫自己的名字，宋无恙仍然没有停止前行，甚至是一点点加快了脚步。
　　“宋安然！”
　　秦郁的声音渐渐弱下，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
　　宋无恙走了大概十几步，终于忍不住回头。
　　见秦郁好像不太舒服，宋无恙连忙奔了过去。“秦郁，你怎么了？不舒服？我……”
　　“啾！”秦郁猛地托住宋无恙的胳膊，“这下被我抓到了吧？”
　　宋无恙心口惊过一丝寒意，将秦郁甩在一旁，继续往前走。
　　秦郁急忙跟上：“哎对不起啦，以后不跟你开这个玩笑了，别生气嘛。”
　　宋无恙目光正视前方：“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秦郁的表情有些难看：“那是什么？有什么事情咱俩好好说，不沟通怎么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呀。”
　　宋无恙停住脚步，这让急匆匆跟在她旁边的秦郁有些猝不及防。
　　宋无恙盯着秦郁无辜的脸上看了半刻，“没什么。”
　　她迈腿离去，秦郁没有再跟上去追问缘由。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宋无恙都是有意避开秦郁的视线，以往上学、下课、放学、回家……都黏在一起的两个人，突然就“分道扬镳”。
　　因为食堂那次事件，关叶和宋无恙的关系开始缓和了。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里，不止是宋无恙，连关叶都苦着个脸。
　　班主任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因为前阵子刚结了婚心情大有好转，见关叶和宋无恙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给了一点小小的“善意提醒”。
　　“放学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
　　“关叶，你吸烟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也已经过去了，老师不是不体谅人，是还有什么事情能影响你？你看看上次模拟考，你的成绩下滑有多恐怖？”
　　关叶垂着脑袋，看上去不太想理她。
　　“还有你宋无恙，你的成绩一直不太稳定，所以我安排你们两个同桌就是希望你们可以互相学习、互帮互助，这下好了。怎么着，你就学上了关叶成天趴在桌上睡觉？”
　　宋无恙：“老师，是我自己的私事，和关叶没关系。”
　　班主任冷笑了一番：“你倒是还会维护同桌。”她的手腕搭在一沓书卷上，“好了，你们的私事老师的确是管不着，这个年纪，许多事情都不够完整，也不全够你思考，你不跟老师说老师也不勉强，说不准跟老师说了，老师也没办法跟你们同龄人一样开导你。既是朋友，把话说开就好了，何必闹得彼此都不愉快？”
　　哦？
　　班主任这是以为和我闹别扭的对象就是关叶？
　　不对不对。
　　风言风语……
　　我嘞个去，学校里传言关叶的恋爱对象，不会就是我宋无恙吧？
　　所以老师这是在调解我们两个？
　　……
　　走出她的办公室后，宋无恙苦苦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关叶一副没事人一样和宋无恙一块走出来。
　　两个人身高体格就连气质都几乎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关叶这副懒懒散散、好像谁也看不惯的样子，确实让人难以相处。
　　路上，关叶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两颗棒棒糖，一个递给了宋无恙。
　　宋无恙：“谢了。”
　　关叶把糖含在嘴里，什么话也没讲。
　　宋无恙有些尴尬，主动找了话题：“老师好像，误会我们两个的关系了。”
　　关叶耸了耸肩，“随她便。”
　　“你不在乎？”
　　“现在有比这更值得我在乎的。”
　　“什么啊？”
　　关叶半眯着眼睛，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我姐因为我抽烟的事情，对我大大改观，估计以后都不想理我了吧。”
　　苍天有眼，终于让宋无恙找到了同道中人。
　　宋无恙叹了一口长气，“我也是因为另一个人烦。”
　　关叶随口一说：“不会就是高二那个……秦……秦……”
　　“秦郁！”
　　关叶点头：“对对对。”
　　“你怎么认识的？”
　　关叶冷笑，像是故意损她：“你老在笔记本上乱写点啥，心里没数啊？”
　　“……”
　　宋无恙微红着脸：“不是，你不是成天都睡觉的吗，你怎么还偷看人隐私啊，关叶！”
　　关叶：“是你没遮好，我又不是故意的。”
　　“……”
　　宋无恙彻底闭麦。
　　没想到和这个传说“不良少女头目”的关叶，开启的第一段话题竟然是这个。
　　见宋无恙没继续讲话，关叶伸个懒腰，漫不经心说：“喜欢就表白呗，怂什么。”
　　“不是……你……”宋无恙结结巴巴。
　　“别想狡辩，骗得过别人骗不过我。”
　　“……”
　　到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宋无恙：“我走这边。”
　　两个人路线不一致。
　　关叶朝宋无恙挥了挥手；“明天见。”走了两步，她又回眸笑一下，“记得考虑一下我刚说的。”
　　“……”
　　连关叶都能看出来，秦郁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宋无恙走在斑马线上，时不时地回想平时秦郁走在自己旁边。
　　某种时刻，宋无恙也能认知到自己的胆小。
　　她一度告诉自己，那不是胆小，是慎之又慎、一丝不苟。
　　走到家楼下时，宋无恙看见秦郁的身影在那晃悠。
　　宋无恙漠视路过，被秦郁抓个正着。
　　秦郁的书包还挂在肩上，询问宋无恙晚归的原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里了？”
　　宋无恙：“你管得着吗？多管闲事。”
　　她撂下书包，随手往右肩搭上去就要往前走。
　　秦郁：“宋无恙。”
　　宋无恙的心尖一酸，转身。
　　这是秦郁第一次叫她这个名字。
　　令宋无恙没想到的是，秦郁轻轻走来，不紧不慢问了一句看似憋了许久的话：“周六你有什么安排吗？”
　　宋无恙没回答。
　　秦郁接着说：“学校东边的琴房周六是开着的，我……我也学会弹钢琴了，弹给你听。”
　　呵，总不会是为了我特意去学的吧？
　　宋无恙瞥她一眼，说：“没什么安排，再说吧。”她说完这话就低眼观察秦郁的脸色。
　　今天的秦郁与以往有些不同，或者说，是比以往的秦郁多了点什么。
　　秦郁面色有些失落，下嘴唇有意无意地颤了颤，随后坠下头，转身要走。
　　宋无恙这下急了，“你去哪啊？”
　　秦郁走得很慢，回头的动作也很慢：“我还要给我妈买点东西，你先上去吧，不用等我。”
　　谁要等你？
　　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的宋无恙，再一次盯着秦郁的背影离去。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面对这样的秦郁，又该如何表达自己与其余女生不一样的心意。
　　周五的一节数学课，宋无恙无心听课，把弄着笔袋中的一张废纸条。
　　她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在空白的纸里瞎写点什么。
　　关叶趴在桌上，“你的字体好像小学生啊。”
　　“……”宋无恙朝他翻个白眼，“你的字也没好哪去啊。”
　　关叶：“看你这样，表白被拒了是吧？”
　　宋无恙：“你才被拒绝了，我才不会表白呢。”
　　关叶埋脸笑了几下，“要不要我教你啊？”
　　“？”
　　关叶伸出手掌，示意宋无恙低下脑袋。
　　宋无恙跟着把头垂下，只听见关叶凑在耳边说：“周末把她约出来，表白成功就在一起，失败你就亲她，两个都不吃亏。”
　　宋无恙脸颊微红，一把将关叶推开，“神经病。”
　　“哈哈哈……”
　　“咚！”
　　讲台上戴着眼镜的男数学老师大发雷霆，“关叶、宋无恙，你俩给我站起来！”
　　“……”
　　两个人被罚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关叶伸了个懒腰：“这下不好睡觉了。”
　　宋无恙表示十分无辜：“早知道就不听你说馊主意了，害我也跟着被连累。”
　　关叶：“这怎么能叫馊主意啊。”
　　宋无恙：“你实战过？”
　　“没有。”
　　“……”
　　那你好意思给我出？
　　“对了。”宋无恙问，“上回学校传你谣言的事情，你真没放在心上啊？”
　　关叶回答：“不是谣言，我就是她们口里的变态。”
　　“不是变态！”
　　关叶“呵”一声，完全没有当回事。
　　宋无恙：“那你那天中午趴在桌上干啥？饭也不去吃了。”
　　“都说了，因为抽烟的事情被我姐训斥了。”关叶皱眉低吼，总算看出来了一丝情绪。“都怪那个黎菲。”
　　黎菲？
　　罢了，宋无恙可没心思管其他人是谁。
　　这周连续几天都在下暴雨，所以能偶遇秦郁的机会，更是掐着手指都能数过来。
　　也不知道她和那个姓高的怎么样了。
　　直到周六那天，雷雨交加化作小雨淅淅，浇在学校琴房的顶部发出回响。
　　这时秋季，秦郁穿着白色长裙，上半身是件蓝色长袖针织上衣。
　　宋无恙穿着黑色卫衣和牛仔裤，出门前特意夹了一个小时的发型。
　　闹了一小段时间的情绪，再相见时，却要装作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秦郁站在台上，阴雨天气笼罩住校园，琴房昏暗无比，只有台下前的大长方形窗口映照灯光。
　　秦郁散着自然卷的长发，仔细一看，宋无恙发现她还涂了点浅浅的口红。
　　好看极了。
　　秦郁站着朝她笑了笑，没管宋无恙理不理自己，坐到了钢琴凳上。
　　宋无恙甚至认为此时此刻像一场模糊不清的梦境。
　　……
　　秦郁谈了六个莫名其妙的调调。
　　宋无恙皱眉，发现秦郁一直在重复那六个调。
　　重复好几遍之后，宋无恙才听出来——她那是借着琴音在骂她呢：宋无恙，大笨蛋。
　　“秦郁你什么意思？”宋无恙说，“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骂我？”
　　秦郁瞟过宋无恙的眼神中留一丝温存。
　　场面安静了许久。
　　宋无恙试图让自己冷静，觉得秦郁压根就是想耍自己玩，抬腿离去那一瞬间。
　　琴声又响了。
　　这回，是七个调。
　　她又重复弹着。
　　弹到第三遍时，宋无恙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台上的秦郁。
　　照进琴房光线灯在某一瞬间变亮了，透过台下的宋无恙再到台上的秦郁，像是一座幻境中存在唯一一缕光。
　　她的琴声弹得越来越快，由平静变得疯狂，从克制到张扬的情感溢出琴声，慢慢散落在宋无恙的胸口。
　　那是在说：“宋无恙，我喜欢你。”
　　也不知道秦郁为什么不叫宋安然。
　　大概过了三分钟，秦郁双手落下，侧颜被她的碎发盖住。
　　她没有再看宋无恙，而是毫不犹豫地奔向台下，落荒而逃。
　　没等秦郁走出琴房，宋无恙便拽住了她。
　　宋无恙终于明白这样的秦郁多的一层东西是什么。
　　是胆怯、柔弱、卑微、试探。
　　是宋无恙也曾拥有过的一切。
　　宋无恙抓住秦郁的胳膊，将她往身前一拽。
　　秦郁回过头来，被宋无恙蛮力控制在门口一处角落。
　　小雨淅淅沥沥，比任何伴奏都要好听。
　　宋无恙盯着暗里秦郁的脸，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哭了？
　　她竟然哭了……
　　宋无恙的心口隐隐作痛，犹如外头的雨一般渐渐增强。
　　她的手往前轻轻推着，紧抓秦郁的肩膀，最后弯下头去。
　　一场无声胜有声的告白推动着宋无恙的爱，她蜻蜓点水般吻住秦郁的嘴角，又慢慢移到秦郁的脸上。
　　“秦郁，我也喜欢你。”
　　“别弹钢琴了，跟我谈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