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天，等你》半只小耳朵

3、初遇“小姨”？

　　宋无恙十三岁那年正赶上鹤祁有史以来最大的雪。
　　小时候日思夜想盼着春节，初中后就连起床拜个早年都得睡够了再说。
　　宋无恙家住市中心，父亲宋哲因为扶贫工作常年在外，连过年都是大年初一回来两天，再把时间花在陪伴爷爷奶奶那儿，随后又匆匆赶了出去。
　　到了年初三，宋无恙会跟着蒋萍回到乡下小姨母的家里热闹。
　　姨母有个比她小一岁的表妹，叫余凡。
　　也正是宋无恙在老家唯一的“时间打发机”了。
　　余凡虽然才初一，宋无恙初二，但话题丝毫丝毫不比宋无恙落后，每次过年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康安小镇是一座复古不失优雅的小镇。
　　大雪覆盖石桥围栏，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一点点为她们铺好路去。
　　到了康安镇，宋无恙坐在蒋萍的副驾驶座上被叫醒，“别睡了，快到了。”
　　宋无恙从小升初后一直没留过长发，黑色的工装裤子和加绒皮夹克将她装饰的像是去“要保护费”的。
　　宋无恙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窗外的景色与市中心截然相反，她恍然发现不太对劲，“姨姨家不是在那边吗？”宋无恙扭头看向蒋萍，“妈，你开错路了。”
　　蒋萍说：“你蒋阿姨这会去小外婆那了，今早给我打电话叫我们一起。”
　　“小外婆？”
　　蒋萍说：“外婆的弟弟，也就是小外公，的老婆。”
　　“……”
　　亲戚的辈分就像个十条有线耳机缠在一块似的。
　　宋无恙瞬间觉得不太高兴，拧着眉头说：“不是，我们跟着去干什么？我们又不认识她小外婆。”
　　“不许没礼貌！”蒋萍说。
　　宋无恙怒地把目光看向车窗外，没有再多嘴。
　　她本就不愿意来这个破小镇，更不愿意和这帮虚伪的亲戚打交道。
　　她知道，到了小外婆家，她也一样只能坐在火炉旁埋着脸玩手机。
　　小外婆家里比余凡的家装修地更加“复古”，可以说是毫无审美逻辑地只是把所需要给安装一遍。
　　更无语的是，宋无恙活到了13年时才知道，自己妈妈和姨母的小外婆很熟，而这位小外婆的年龄其实与与蒋萍同岁。
　　宋无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蒋萍蒋雨和黎梦丹三人商量着一块去超市买菜，老姐妹儿几个待在黎梦丹的卧室里试衣服，有说有笑。
　　宋无恙坐在阳台的休息椅上，盯着楼下那堆起来看上去柔软的雪，忽然有种想跳下去踩破它的冲动。
　　没过多久，她趴在圆桌上睡了过去。
　　世界静音了良久，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随着落雪声音纷至沓来。
　　宋无恙烦躁地睁开眼，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朦朦胧胧闯入的少女混入宋无恙的眼帘。
　　她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微微垂头盯着手机，乌黑的头发自然卷，白色的加绒针织衫包裹在白毛衣外。
　　让人不禁遐想的是她的脸……
　　白里透红的肌肤，雪光映照她的一双深邃眼瞳。
　　她和这片小镇的景色感观不同，甚至说是与这片小地格格不入。
　　宛若置身与另一片净土的，又许是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质！
　　或许是注意到宋无恙的目光，她才抬起脑袋。
　　秦郁望着宋无恙，如徐徐春天蜂拥而至宋无恙的心坎。
　　宋无恙呆住，忽略掉余凡抱着一只小白兔朝自己跳来。
　　余凡带着眼镜，橘色的毛绒外套和高马尾，妥妥的“小学生”风格，“甜甜。”
　　宋无恙被这一句称呼给点醒，“余凡？！！”
　　“哈哈哈哈……”
　　宋无恙接过兔子，“你刚去哪里了，我没找到你。”
　　秦郁边走过来边说：“甜甜走丢了，我和余凡去找，她说这是送你的。”
　　宋无恙还是呆呆地愣在一旁，自以为小声地问余凡：“这是谁啊？”
　　余凡笑嘻嘻地回答道：“我小姨。”她又仔细想了想，“你也要叫小姨！”
　　“呃……”宋无恙胡乱的扎着眼。
　　秦郁却忽的笑了起来，由电话铃声响起走去了卧室。
　　宋无恙还是盯着秦郁。
　　她的出现，带走了宋无恙从早晨睁眼到闭眼，再到睁眼的全部烦恼。
　　宋无恙摸了摸手里的兔子，“这是谁啊？”
　　“？”余凡一脸怀疑地盯住宋无恙。
　　“……”宋无恙解释，“我是说名字。”
　　“好像是叫秦……那个字怎么读的？”余凡说，“秦郁。”
　　“哦。”宋无恙接着问，“诶？你怎么还有个小姨？”
　　余凡说：“你问我小外婆去呗。”
　　宋无恙翻个白眼。
　　余凡：“她就比我大三岁，以前我都管她叫阿姨。”余凡把宋无恙扯起来，“我跟你说！”
　　宋无恙把头向余凡那边倾去，“什么？”
　　余凡：“我小姨也不是我亲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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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过年还是过题？
　　宋无恙才反应过来，“也是啊，她姓秦诶？！”
　　余凡说：“听我妈说，小外婆是二婚嫁过来的。”
　　“怪不得。”宋无恙拉低嗓音。
　　余凡：“怪不得什么？”
　　宋无恙靠在墙边，室内的空调闷的她脸颊泛红，“小外婆像我妈姐妹，小姨像我……姐妹。”
　　余凡捂着嘴不禁笑起来：“你别太逗了！”她揪着宋无恙的衣袖，“你非要个兔子做什么，从花木兰进化成嫦娥了吗？”
　　“一边去。”余凡说。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和往常一样吃饭聊天，大概就是宋无恙多了一个多留意的人。
　　秦郁比她大两岁，但身上总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吃完晚饭，蒋萍她们约着去了镇上一家小唱k里。
　　余凡小升初的变化大概就是——喜欢跟在秦郁。
　　秦郁和隔壁邻居姐姐一起去买饮品，她屁颠屁颠也跟着去，帮黎梦丹切菜准备食品时，余凡也要坐在一旁同秦郁聊天才行。
　　宋无恙坐在沙发上和甜甜嘀咕着：“还不如让我一个人在家待着。”
　　“喵～”
　　就这一声，够宋无恙晕几百回了。
　　宋无恙被吓得一激灵，跳到沙发的最里端上，“猫……猫哥……”
　　一只大胖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全身干干净净，毛色光亮，看上去没有恶意，但宋无恙几乎已经做好了逃到阳台跳下去的准备。
　　只是二楼，跳下去不会死！
　　“猫哥，求你，别过来！”她手捧着甜甜，两个人“相依为命”似的拜倒在橘猫身前。
　　“噔”的一声，胖橘跳上沙发，正想躺在沙发的角落美美睡上一觉。
　　宋无恙又后退一步，恰好踩空。
　　她的身后是秦郁进出的地方。
　　正如电视剧和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她被扶住了。
　　秦郁貌似正换衣服，身上只穿着一件白毛衣已经宽松牛仔裤。
　　她左手搂住宋无恙的腰，右手抓着宋无恙的手。
　　宋无恙盯着秦郁的脸，那真的是一张很漂亮的脸。
　　很快，宋无恙回过神来，立马松开秦郁的手跳了下来，“咳咳……”
　　丢死人了！！！！
　　秦郁：“蛋糕不会抓人的，也不怕生。”
　　蛋糕？
　　恐怕说的就是这只大肥猫了吧！
　　宋无恙整理了一下衣服，明显和秦郁拉开点距离。
　　余凡从卧室里跑出来，身上还穿着秦郁的针织衫，一连乐呵地问：“甜甜你怎么了？”
　　宋无恙真想破口大骂这个沙比余凡，甜来甜去的就算了，她都这么丢脸了，还关心着那只不知道躲到哪去的死兔子。
　　最主要的是，甜甜这两个字是宋无恙很小的时候，蒋萍对她的称呼！
　　谁能想到这么酷地女孩子也曾拥有过这么可爱的小称呼！！
　　“我没事，就是太久没接触到猫了，有点惶恐。”宋无恙嘴硬道。
　　余凡从茶几上顺走一包薯片，饶有兴致地说：“我们准备出门放烟花，你一起吗？”
　　宋无恙：“好。”
　　秦郁说：“外面很冷，你穿这件……”
　　宋无恙打断秦郁的话，“冷不死的，我抗冻着呢。”
　　秦郁把窗打开，一阵狂风吹的宋无恙抱紧自个，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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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无恙穿着秦郁的棉服，跟在秦郁和余凡身后。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狼狈模样。
　　三个人在江桥上放了一根有一根的仙女棒。
　　秦郁跟宋无恙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比如宋无恙特别担心会烧坏秦郁的衣服，所以格外小心谨慎地不自然地，把抓着仙女棒的手伸到很远。
　　秦郁的声音细雨绵绵，调侃道：“那我们不放仙女棒，放你咯！”
　　余凡拿了一大把的爆竹在另一头表演花式“炸水花”。
　　宋无恙是强忍笑意，全身被秦郁纯白色的长棉服裹得死死的。
　　秦郁又笑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呀？”
　　宋无恙和她站在桥上，两个人由凛冽寒风穿过也丝毫不影响情绪。
　　宋无恙压低声音，“宋无恙。”
　　秦郁的眼睛被风吹的格外亮，看上去像是要哭了似的。她装作没听清地模样，又问一遍，“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宋！无！恙！”宋无恙抬高声音似赌气一般边说边笑。
　　秦郁也跟着笑起来，使眼睛演变成弯弯的月牙，“安然无恙啊，好特别的名字。”
　　宋无恙：“我以前确实叫宋安然，后来我妈说名字不够特别，就给我改了。”她叹口气，“我还挺喜欢那两个字的呢！”
　　“哈？！”
　　那一刻，宋无恙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女孩。
　　人的第一感觉会随着之后的模式越来越强烈，宋无恙清楚心跳加速的感觉，也一样明白秦郁看自己的眼神。
　　“那你呢？你叫什么？”宋无恙问。
　　风把秦郁的头发吹的好乱，她把耳边的碎发统统别过去，故意咳了几声。
　　宋无恙说：“你不告诉我，我以后只能叫你小姨了。”
　　秦郁扭过头来，见宋无恙完全没有玩笑之意，“以后？”
　　这回该换成宋无恙咳嗽了。
　　“嗯哼哼……”宋无恙说，“以后……万一我妈她们又来你家，我总得……了解一下。”
　　“我叫秦郁。”她说，“忧郁的郁。”
　　宋无恙手里的仙女棒终于熄灭了，她不太满意地拧眉，“为什么不是郁金香的郁？”
　　秦郁说，“都一样嘛。”她别过头去，从地上捡起一根新的仙女棒点上，“郁这个字，大多数人眼里都是用来形容心情的不是吗？”
　　兴许是错觉，宋无恙突然发现觉得秦郁的侧颜与正脸不同。
　　宋无恙没说话，只觉得这样的秦郁很美……美的念头一出，宋无恙又觉得心疼。
　　这种心疼是言不尽意的。
　　“那我以后就叫你安然，怎么样？”秦郁笑着问。
　　宋无恙一怔。
　　秦郁：“我觉得你很特别。”
　　大家都叫她无恙，只秦郁说“安然”。
　　宋无恙：“有什么特别的啊，都是女生。”
　　“哈哈。”秦郁又笑了。
　　宋无恙忍着笑意，“你怎么那么喜欢笑我？”
　　秦郁说：“不是笑话你，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宋无恙不满道，“哪里会有人用可爱来形容我啊，我明明走的是酷酷的风格。”
　　余凡那边“啪”的一声，水溅到宋无恙和秦郁的脸上。
　　“……”宋无恙拍了拍身上的水，“余凡你没事吧？”
　　余凡从下面冲桥上的两人做了个鬼脸，“你俩聊的挺嗨啊。小姨，你还记得你大明湖畔的外甥女吗？”
　　宋无恙冷嘲道：“我说今天蒋阿姨咋老蛐蛐你呢。”
　　余凡叉着腰，“我妈又说我啥了？”
　　宋无恙：“说你老跟在你小姨屁股后面，跟个跟屁虫一样甩都甩不掉！”
　　余凡非但没有生气，还扯出了网络用语，“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哈哈哈……”秦郁笑的越来越开心。
　　她看上去并不懂这些。
　　秦郁虽然比宋无恙大两岁，却也是只大了一届。
　　那之后，宋无恙每到寒暑假的时候都会来找秦郁。
　　秦郁中考结束后考到了鹤祁市第二高中。
　　初三时，宋无恙给秦郁发了一条信息：“等着我。”
　　秦郁一直都在等她，无论春天，或是夏天。
　　那时秦郁只在周日的时候，可以得到一次玩手机的机会。
　　时间虽短，她也会和宋无恙说上几句话。
　　宋无恙也开始发奋图强。
　　只要和她上了同一所学校，以后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有了以后……就会一直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