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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宫变 ...

  •   我们饱餐了一顿,出门飘起了晚秋的寒雨,我们刚才吃饭花了好多银子。

      雨下的越来越大,我们都没带伞,马车却也少的可怜,我们在屋檐下避着雨,我却越发不想回去,正盼着百里送离能开口留我,他不留,我不走。

      我这厢在心里打起腹稿,想着怎么措辞能不这样快的回去。

      盼着这雨能下个不停才好,可雨势却渐收了起来。

      小福子也不想回去,那孩子便是我盼来的一场及时雨,“我不要回去,反正有那个狐仙替着,我要和娘娘多玩儿一会儿。”

      我赶紧拾了这孩子无心递来的台阶,“这孩子在宫里待傻了,难得出来,多玩一会儿时日。”

      百里送离半晌点了点头,“那便去那边儿的寺庙吧,离这里很近,先避一避雨。”

      于是他解开了他的披风,撑起来一块儿遮雨的地方将我罩在里头,我抬眼看他,觉得这披风好像一个家,一个有着他体温的家,这时小福子钻了进来,挤到了我俩中间,笑嘻嘻的模样,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百里送离道了两个字,“出发!”

      我们便随着那孩子跑起来,直奔一处废弃的破庙,破庙上头写着三个大字悲灵庙。

      里头一座观音像,四壁结满蛛网,里头亦如外头又冷又潮,我却一点儿都没被沾湿。

      百里送离道,“这里是座阴庙,里头有很多的鬼,你怕不怕?”

      我摇头,“不怕,我爹娘也曾是鬼,我为何要怕,横竖都是要夺人阳气,它要夺,我便给,大不了我也做鬼...做了鬼也修个道,去天上找你...”

      我忽而想起他要位列仙班,有些负气的这样说,他也听出了我的意思,只有小福子一脸的发愣,“你们再说什么呢?”

      我们倒是没有理他,他问道,“鬼道一修,万劫不复,是要被天道所诛,你要与我对立?”

      我思索了会儿开始胡诌八扯起来,“只要能见你,哪怕与你对立,再说你又怎么保证我不能反杀了天道呢?将这三界据为己有,岂不乐哉?”

      他看着我胡说八道大方的给予了肯定的点头,认真极了的说,“也对,三界都是你的,我自然也是归你了,鬼君大人。”

      我嗤笑了一声,外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我们就不管不顾的席地而坐,小福子听不懂我们的对话,拉着我问,“这有菩萨诶,她能帮我实现心愿吗?”

      我摸了摸他的脑袋,“当然能啊,菩萨就喜欢好学坚强的小孩子。”

      小福子立马跪地双手合十的拜起来,一边儿拜还一边儿说呢,“菩萨姐姐,让我的阿青,我的爹娘都往生极乐吧。”

      那虔诚的样子看着我心疼,我替菩萨应道,“一定会。”

      他回头看我眼里满是期待,重重的嗯了一下,然后我们三个就坐着等雨停,不过那小福子经不住无聊马上就在和着雨声睡着了。

      我却是闲不住站起来绕着寺庙走啊走,不时间还错眼去瞄一眼生火的百里送离,寺庙黑暗,火光将他的脸照的通亮,将他的影子映的很长。

      我这厢走到菩萨像前,多希望,多希望...
      他能为我留下来啊,可我也不想强求他,他却是像我离不开他一样的离不开我...与我一同共赴人间水火!

      我低头看了一眼菩萨前的香炉,香炉里头却全是红线。

      只是线头都是莫名其妙的从香炉的边缘垂落下来的,我伸手抓起一根红线头,笑问百里送离,“这是什么?怎的香炉不是供香火呢?”

      他与我解释着,“这里头是姻缘线,这庙里头的小鬼喜欢玩儿这个。”

      我突然兴奋起来转头看顾他,“怎么玩儿,你快教我。”

      他也捻起来一根,“你别松手。”

      我不解,他与我道,“两厢情愿的小鬼在还没投胎转生的时候爱上彼此,便来这里取一根红线,若两人牵着的是同一根便可在下一世结为夫妻,若是我们这种没死的活人玩儿这游戏便是来算今生有没有缘分,你扯住一头,我扯住一头,我们在这乱糟糟的红线里向外拉,看看究竟我们选的是不是同一条。”

      我确实觉得这里头乱七八糟的跟一座大迷宫一般哪里分得清哪一头连着哪一头,既如此我们便向外拉扯这根红线吧,不管什么样的结果我都接受,不管什么结果。
      他与我道,“不过是个民间玩儿法,也不算准,无甚在意。”

      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是很紧张的,我的心在打着鼓点儿,还嘴硬着,“谁紧张了?”

      很可惜,我们抽出来的是两根不同的线,但是我却不知道,因为百里送离将指尖内力传给了那线头中间的位置,看起来却像是连起来的,我立马眉梢挂喜,“你看!将军,你看!是连在一起的!”

      他揶揄我道,“这下开心了?”

      我完全没意识到百里送离因为凝起内力暴凸的额角,喜悦之情自然不能装假,“当然,我要将它拿回去当成我的生辰礼物。”

      我要拿回去这句话属实是撞上了枪口,百里送离指尖内力一松中间的位置便断了,我愕然的看着中间断开的两根红线,“这...”

      他玩笑道,“这什么这,你不好好对我,不好好珍惜我,我被你折腾没了呗。”

      “不能说这样的话!”我正色道,“我会好好的对你,你不会死的,你知道我不会独活,就是去了那阴曹地府,我也要与你续缘,所以...百里送离...是你会抛弃我的对吗?”我不甘心亦不认命的质问他。

      他唇角动了动,眼角有些晶莹,一把夺下我手里的线头,“这东西不准,什么规定不规定的,要我规定那便是断了的红线才算姻缘。”

      我知道,游戏而已,更何况天下寺庙不谈情,我本是不该玩儿这个游戏的,但不管是怎样百般安慰千般劝解,却还是在心里留下了些深深浅浅的阴影儿。

      我垂头看地上火光的影子,切,我已经是昭锦的妻子了,贡女而已...

      一时间我和他都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不知怎的,上前抓住我的双肩将我抵在墙壁上吻了起来,吻得又急躁又可怜,那架势真让我觉得有些悲伤,他将他取得红线递给我,精心的给我编了个谎言道,“这是我那一段,你的那根我留下了...虽是个游戏,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线本是连着的,是我从中间断开的,为的是不让你因着我的命煞受到伤害。”

      我却信了他的话,不轻不重打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傻,我怎会觉得你的命不好,又怎会觉得你耽误了我呢?”

      他点了点头,“是我傻,是我的错...”

      我听了这个解释心里的阴影才散去,又是踏实又是感动,正如寺庙外头的天一片晴朗,还添了雨后的新凉。

      我看着手里的红线笑着与他说,“刚才我都有些吓到了。”

      他也一改刚才的认真,“你还说你不在意?”

      我扬眉逞强道,“不在意啊,只是我姜错声不管什么东西,就算是个游戏都要尽善尽美。”

      他说了两个字,似在提醒我,“赌博。”
      对,我不擅长赌博,我呸了一下,“那是我没练好!”

      小福子叫我俩给吵醒,睡眼朦胧中看着外头雨已经停了,云销雨霁,彩彻区明。

      寺庙外的一处湖水停泊着几条小舟,专供划船过岸的游船,没有船夫,也不要什么盘缠。

      我们跨越一片芦苇荡,芦草缠人裙角,是他牵我手走的。

      立于河堤,芦花水影,烟波画桥,参差十万人家。

      百里送离抓来一只船绳,先踏上去,朝我伸手,我晃晃悠悠的跟上,抱着小福子坐在船头。

      我们三人共泛一舟,像是一个家。

      他划船,我抓芦草上的昆虫来喂游鸭,那小福子的脸迎着微风,小手划拉船下的湖水自顾自也玩儿的甚畅快。

      两岸芦荻萧萧,茫茫一片,雪白美丽的芦荻花海,映在水中投下萧索。

      前头也有一对男女在游,男的赤裸上身,胳膊膀子都很结实。其实吧,这一对是和我们同时上船的,现在都拉开我们四丈远了。

      “大将军手上没劲儿啊?”

      我忘了今儿月初他给欢碧渡神力现在虚弱的很的。

      百里送离原本就不怎么在我眼前提起欢碧,现在我忘了他也不提醒,不解释,只知道胡扯气我,“前头的划得好,你便去前头,不过你也得去问问人家要不要与你同乘。”

      “那你也得划得快些追上去我才好问。”

      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前头那对鸳鸯,“啧。”

      我迷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指与我看,“你瞧那女子真是纤细啊。”

      我看了看我的腰身,我本就瘦来了这里更加消瘦,他却解释道,“你也消瘦,但不怎么轻盈,大概是欲念太重了,这便推浆起来吃力一些。”

      “消瘦却不轻盈这和欲念有什么关系?”

      “怎的没有了,想的多脑子太沉。”

      “胡说八道,我来!”我推开他就要抢他手里的桨,我刚站起来船便不稳,他厉色道,“坐下!别闹!”

      我忽地蹲下来,船底再次失力不稳,晃晃悠悠的,他敲了我脑门一下,“闹人!”

      我抓住他要放下的那只敲我的手,“百里送离,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宫做什么素妃娘娘,我不介意将这船打翻,与你一道同归于尽。”

      说完将他一脚踹开,踹在他的手上,抢来那个船桨。

      “姜错声,你能行吗!”

      我回头也学他啧了一声,“怎的不行,比你行!”

      他双肘后撑,笑得宠溺妥协于我,“你行,你是我大爷,做什么都行。”

      小福子划拉船底的水波,我却荡得悠然。

      却不想竟碰上了下朝了的秋稼茗,那是晴妃娘娘的父亲。

      百里送离正手贱的弹我的耳朵干扰我,我也正屡次拍开而后骂他,我们正嬉闹呢,小福子小手一指,提醒我秋稼茗来了,他就在离我们不远的船上和三五个朝臣烤肉吃酒。

      我想起来适才我正和百里送离争桨,我说他手上没劲儿划得没有别的男人快,他却说我不如旁的女子轻盈,不知道我和百里送离那些亲昵举动被他看去了多少。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愣了两秒,“素妃娘娘何时出宫了?”

      “方才。”我答得自然。

      我不知道他要对我做什么,我想像我这样本就不怎么爱搭理昭锦的人不会触怒他。

      后来发现我这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还有,他发现我有替身了...他大概是才在宫里碰上幻化成我模样的可儿,现下我这样快的来到了京中,还跟着善御妖的百里送离,更何况我俩刚才的动作真真算不上清白。

      秋稼茗一走,百里送离的面色白了白,“你且回去。”

      我没想到当晚我侍寝的时候,秋稼茗悄悄地请了一个道士来,可儿刚来替我侍寝那道士就在可儿身上贴了符咒,我那虚飘飘的魂儿正在外头捡红叶,忽地一下子赤身裸体的在老皇帝身下,我登时一脚踹开他,旋了圈儿将床幔扯下来缠住身子做了个衣裙。

      昭锦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

      那时小狐狸形的可儿已经奄奄一息,老道士推门进来,与昭锦道,“陛下,这女人一直和百里送离联起伙儿来,用狐妖来骗你,你的身体才会这样变弱!”

      昭锦却还想着将我扶起来,我一把推开他,他收回要扶起我的手,冷声的问我,“你说呢,我想听你解释。”

      我抬头看他,他的瞳眸有些卑微有些惆怅但不急躁十分的有耐心。

      “他说的对,我用狐妖骗你,但和百里送离无关,你将我打去冷宫吧,你把我打去冷宫吧。”

      他忽然似换了一张脸皮怒吼着,“为什么!”

      “因为恶心!”我也朝他痛吼像个振翅的鸟儿,张开鸟喙却毫无威慑力。

      昭锦没有宿在我的宫里,第二日的奏折却全是关于百里送离的。

      说百姓亲信与他...

      说他每每凯旋是另有所图...

      说他不是凡类亦是妖...

      说他诱惑陛下最爱的女子便是挑衅...

      而我也被他引诱过去...

      而我是茉国贡女,便是百里送离的计谋,这是要光复茉国...

      我想起我的爹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一算到这是月初,他正好要给欢碧渡神力,现在弱的很。

      可儿死了...

      他暂且没有能力分魂来找我,也没能力让小妖来替我...

      此番又遭遇这种事儿,他被关起来了,明日处斩...

      他是活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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