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瓦瓜

14、第 14 章

　　我没有想到这短暂的，只是暂停一瞬的画面能恰巧到被施阳看到。
　　在我和何礼航回到教室以后，施阳还坐在位置上.
　　他厚厚的草稿本满是数字的印记，看得我满目眩晕。
　　我一回来，施阳就一直看着我。
　　他不说话，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什么。
　　但过了一会儿，施阳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出门。
　　他起身前拿上了他的耳机舱，从里边掏出一只耳机，行云流水地把耳机放进耳朵，又把耳机舱塞到裤兜里边。
　　“怎么了？”
　　“我们出去说，走走呗。”
　　我从来没听说过施阳有散步的爱好，但对于施阳我一向言听计从，即使再搞不懂我也会跟着他走。
　　走出理综楼的大门施阳就停下来，问我：“今天和你一起走的那个人……”
　　我又想笑，又觉得自己坏。
　　我第一反应是施阳在意我，关注我身边的人，还特地带我出来问，我看他这样疑惑又想要搞懂什么的神情，我就想笑。
　　我有点希望他能一直蒙在鼓里，永远搞不懂何礼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他就会一直挖掘、挖掘，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他继续说：“是经院的吧，还是学生会的？”
　　他语调上扬，显然是在向我确认。
　　我问：“你知道他吗？”
　　“我之前在答辩会上见过他，好像叫何什么……不记得了。上次，上次在雨里你旁边那个人也是他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施阳对何礼航那么感兴趣。
　　但我还是选择先回答他的问题：“何礼航，经院的，就是意外认识的。他……他欠我一个人情。”
　　我把我们的认识美化也简化了一下，反正是他们经院的人害我淋成落汤鸡，四舍五入也算是他欠了我吧。
　　施阳说：“哦，这样啊，他挺厉害的……大二就竞选上学生会主席了。”
　　我还是没搞懂施阳的意图，他似乎只是纯粹地对何礼航这个人的学生工作很感兴趣。
　　除了学业上的成绩以外，施阳把学生工作同样看得很重，他想要成为各方面全面开花的超级学生，能够包揽各项奖学金各项荣誉的那种类型。
　　贝糖问施阳为什么要在这个上那么努力在那个上也那么努力，像学生工作对于他未来保研没有任何意义，还影响学业成绩。
　　施阳对于这个问题也笑而不答，这种神秘感反而让我觉得施阳很帅气。
　　现在，施阳就是沉浸在这种神秘感里。
　　他在了解他的同类。
　　我说：“他也挺帅的，是吧？”
　　施阳这下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眼里有些诧异和惊恐。
　　他知道我的性取向，知道我出入gay吧，知道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男的会搞在一起。其实上大学后我和没有和哪些男的搞过，在酒吧的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萍水相逢，什么都没发生，但那些行为足以吓死施阳。
　　施阳知道这么多，却没猜想过一个喜欢男人的我会喜欢他。
　　施阳很久才作声：“他好像有女朋友。”
　　谢天谢地，施阳没有在“女”这个字眼上重音，算是让我感到略微的体面。
　　施阳对同性恋虽没做过明面上的评价，但我清楚他内里对于这些群体的嫌恶，在幽蓝时，他望向那家酒吧就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我打哈哈：“你在想什么？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他只是还我人情。”
　　施阳却继续：“听说他女朋友挺多的。”
　　我选择附和，笑着说：“我刚好也听说过。诶，你知道吗，当时运动会的时候，林思苗和笑笑还对何礼航有意思呢。可惜何礼航不是个什么好人。”
　　施阳根本就不在意我说的八卦了。
　　我张嘴的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已经离开我，放到远处的云上或者草地上，面无表情。
　　我看他耳朵里挂着的那只耳机，突然很想变成它。
　　施阳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了，我无从得知。好像是到现在，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施阳身上那些令我想要退却的特质。
　　施阳人如其名，就像太阳一样温暖，谁都说施阳是个好人。
　　我们本来不熟，成为朋友也是机缘巧合，少不了我的努力，以及施阳天生温暖的特质，让我在勇敢的时候不那么害怕。
　　他和我见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他不会居高临下，不会妄自菲薄，也不会心胸狭隘，好像人间美好的特质都附着在他的身上。
　　这也许是我的滤镜，又或者是距离产生美。我知道金金对施阳并没有那么高的评价，贝糖认为施阳的好，也仅仅停留在普通的好的层面。
　　但我就喜欢施阳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阴郁，干净阳光坦荡善良的感觉。我们明明只是普通朋友，他却愿意和我跪在雪地里，哀求我脱离黑暗的深渊。所谓深渊，究竟是酒精还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陷入的是哪个，但他想要拯救我。他只要伸出手，拉我一把，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足够让我 。
　　金金说施阳的善良是对路边一只蚂蚁都要同情的泛滥的善良，对好人对坏蛋都抱有同样的爱心，足以说明施阳是个伪善的人。
　　施阳听到这样的评价不置可否，甚至愿意微笑，金金又对着我们笑，说，你们看，施阳又泛滥善良了。
　　我和金金不一样，我不在乎施阳对别人好还是不好，即使到现在，我能感受到施阳对金金的独特感情，我还是死心塌地着喜欢他，即便我会有些难过。
　　施阳如果对金金好，喜欢金金，金金也喜欢施阳的话，他们在一起的话，那也很好，只是我不会变。
　　和施阳越来越熟悉的之后，我也才发现他并非完美无缺，那些吸引我的优点只是因为我只看到了这些，并且心甘情愿地夸大。金金和贝糖，在夸奖施阳之后，都会加一个“但是”的。
　　我不忍心，施阳在我心里是我自己造起的神，即便我的内心在山崩海裂，这尊神像也不能随意坍塌。我接受施阳对我的漠不关心毫不在意，但我没有办法放弃喜欢他。
　　施阳没什么话要对我说了。
　　说好的散步，我们只在理综楼的大门口晃荡了一会了，他就说，我们回去吧。
　　没意思。
　　我不知道施阳在想什么，他对何礼航现在是一个什么态度。他也没有那么关心何礼航的感情生活，可能只是圣父般地顺道提醒我不要“乱来”。这个时候我很庆幸施阳并不知道我的秘密，我没有在最喜欢、最相信施阳的时候把我自己的所有全盘托出，算是我愚蠢的脑子里存留的最后一点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