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等黎明》竹水

50、保送

　　伴随天气转冷，高三党争分夺秒地往前跑，不知不觉间就结束了第二轮的复习。
　　周五，在元旦晚会落幕之际，年级主任姜大海在广播站兴高采烈地宣布一件特大喜庆的事情，那就是高三（1）班的赵恒志和高三（3）班的陆衍、赵奕成等同学的保送结果出来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恭贺上述保送的同学，同时其他同学也要再接再厉，争取明年高考取得优异的成绩。”
　　暖气十足的教室里，江柔笑意盈盈，她转身对陆衍说：“恭喜啊，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过。”
　　段宏志更是夸张地搂住陆衍，“兄弟，你这是脱离苦海了呀，来年开春你会抛开我们吗？”
　　陆衍做不得薄情寡义，他安慰段宏志，“不会，你放心好了，明年我会在考场外等你们出来。”
　　“两位准大学生，要不要破费请我们这受苦受难的高考党饱餐一顿啊！”
　　听到消息以后，赵奕成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停过，他与陆衍对视一眼，爽快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晚上在学校南门外的掌上云间不聚不散，你们看好不好！”
　　陆衍和赵奕成在班级里面人缘不错，在加上有段宏志这个热场观众在一旁广发邀请函，所以班里面的小型元旦晚会结束以后，三班的学生浩浩荡荡地往掌上云间走去。
　　看着前方被一伙男生围聚在中间的陆衍，走在女生堆里的江柔慢慢地笑了起来。
　　孙柠悄声在江柔耳边说道，“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啊！怎么我瞧着你今天晚上比陆衍还高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拿到保送通知了呢！”
　　“是吗？有吗？”江柔忍不住摸自己的脸，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哎，你后不后悔啊?”孙柠瞅着前方肆意张扬的赵奕成，“后不后悔拒绝参加保送？”
　　江柔摇头，“这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事情，再说了，我又不是不上大学了，我还准备参加高考，努力考个状元出来呢！”
　　孙柠拢着羽绒服帽子，挽着江柔的胳膊，“姐妹儿拥有凌云之志啊，不过我十分看好你，加油！再说了，高考状元会更加出名，各大媒体争相采访。”
　　江柔重重点头。
　　孙柠：“等咱们办升学宴的时候，场面一定比这还要宏大。”
　　“好，我们会有那一天的。”
　　江柔笑了，别人不知道她这看似荒唐的决定，其实想了很久很久，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才做出来的。
　　江柔不是在温室里顺风顺水长大的公主，她成长的路上洒满了绊脚石和荆棘，但是她还是咬牙坚持走到现在，在吃过太多苦以后，江柔并不觉得高三苦，反而她格外珍惜这充实忙碌的生活，所以她想沿着这条路走到道路尽头。
　　陆衍告诉她说，她走得太快了！只顾往前走，忽略道路两边的景色。
　　如今江柔想要放慢成长的步伐，好好体验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好好欣赏路边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

　　本次月考刚刚结束，下午各班又以班级为单位举办小型的元旦晚会，所以三班同学们的情绪异常高涨。
　　“吃之前先问好，两位准大学生，你们的钱够吗?我们大家伙可没有拿钱包出来啊！”
　　陆衍嘴角擒笑，他右手把玩着手机，在大厅暖黄的灯光的照射下，一张容颜更加俊逸迷人，“放心，我和奕成把全部身家都抵押在这里，如果钱不够，我们也不去学校了，就留在这里给老板打工，什么时候结完账，我们什么时候再回到三班。”
　　班长李晓云也被这种欢庆的氛围所感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我们女生正好坐一桌，你们男生自由分配吧！”
　　李晓云心细体贴，等她看三班的学生大都落座，凑到陆衍身边，“班主任说她就不来了，等到明年高考过后，她再和我们一起聚餐，还有你们钱够吗？咱们班这么多人用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卡里还有些钱。”
　　陆衍正拿着菜单勾选饮品，闻言一顿，把菜单递给赵奕成让他继续选，“没事儿，班长，你不用担心了，我带卡过来了，钱虽然不多，但是不至于让同学们吃霸王餐。”
　　“行，那我先过去了。”李晓云做事爽快，她和陆衍做了一年多的同学，多多少少了解陆衍的家庭情况，知道他家境优渥，便不再多虑。
　　陆衍倚在吧台上，扫了眼安静地坐在女生桌的江柔，“这大冷天的，多点一些热菜和热饮。”
　　赵奕成伸手扶了扶眼镜，“这个没问题。”
　　等到两位主公人回到大厅里面时，里面热闹过了头，一些学生开始玩起游戏来，其实在这种酒桌上能够玩的游戏很多，热门的还是数三数七这种简单又考验智力的小游戏。
　　江柔今天晚上可能被陆衍录取的喜悦之情冲昏了头脑，以至于玩游戏时不在状态，频输，频繁喝水。
　　陆衍就坐在江柔的背后，他先起身，“你们先继续玩，我去那边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段宏志嚷嚷。
　　陆衍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你注意力集中一些，要不然还输。”
　　陆衍在等待工作人员煮茶时，把今晚的喜讯发给母亲，母亲听到消息后很高兴，连续发了好几段话过来，得知他在饭店邀请同学聚餐时，直接往他银行卡里转了一笔钱。
　　经过半年的治疗，母亲的病情得到有效的控制，虚弱的身体也有了很大的改善，因为身体没有完全康复，所以她一直在北城修养。陆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北城看望她，每次看到她身体一点点好，陆衍长期紧绷的心弦放松不少。
　　他回望大厅，觉得今年的元旦过得可真热闹啊！
　　等到陆衍再次折返回去时，饭菜已经上了，他把一壶泡好的绿茶放在江柔旁边，冲她笑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班里开晚会时他们大多吃些瓜子花生，没有实质性的饭菜填饱肚子，眼下鱼虾羊肉应有尽有，所以三班的学生也都结束玩游戏，敞开肚子开吃起来。
　　“这家饭菜不错哎！”
　　“等到我们毕业聚餐也可以来这里。”
　　“你们想得太遥远了，咱们还有高考这个大难关没有过呢！”
　　“怕啥，咱们班的学生就没有怕考试的！”
　　孙柠越听越离谱，她咽下嘴里的水果，吐槽道：“这牛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我不行，我怕考试，每次联考我都有些紧张，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提升上来的成绩，像过山车一样倏的降下去了。”
　　李晓云伸手，孙柠会意地伸手。
　　手与手相握之间，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亲兄弟啊！”
　　江柔分别给她们倒了杯绿茶，“你俩要不干一个？”
　　“我看行！”
　　“我看也行！”
　　学生聚餐吃饭，快不得，等到江柔吃得有些撑了，她转身看后面几桌上的男生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游戏，桌上的饭菜还剩下一大半。
　　于是，她知道，这场聚餐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拿起手机走到长廊里，给姥姥打了电话，“喂，姥姥，我今天和同学在一起聚餐，可能晚些回去，您和球球早些休息。”
　　姥姥叮嘱道：“嗯，好，别喝酒啊。”
　　“不会，姥姥，您早点睡觉。”
　　“我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好，姥姥晚安。”
　　挂断电话之后，江柔觉得空气中有些闷热，她到洗手间外的盥洗池处，拨动水龙头，让它释放一些凉水。
　　她弯腰倾身，冲脸上泼了一些凉水，瞬时呼吸顺畅不少。
　　江柔起身，眼睫毛上沾染上几滴水珠，她眼皮颤动间，水珠进入眼眸中，有些难受，于是她眼睛半睁半闭地墙壁边走，准备抽几张纸擦拭一下。
　　江柔正靠近纸盒时，模糊的视线中倏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子，她下意识往后退，谁知正好撞进一名陌生地怀抱中，一股刺鼻的烟酒味传来，江柔胃里一阵恶心，她既是被这股难闻的气味刺激的味蕾，也是被这次莫名其妙的身体接触感到恶心，她讨厌与陆衍以外的男生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不过，江柔还是习惯性地说：“不好意思。”
　　此时，江柔也顾及不上，她直接用手揉了揉眼睛，视线再次恢复清明。她看清了眼前两个穿衣打扮地如同地痞流氓的两个男人，其中一胖一瘦，刚才她就是撞见这个胖子怀里。
　　江柔不想过多纠缠，道歉过后就准备绕道往外走，她进来洗手间时没有人，准备拿纸巾时也隐约瞧了瞧，也没有见到人，只是这里没有摄像头，无凭无据她也不说不清，况且眼下这两个看似不好惹的男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就又往后退了回去，身子紧紧抵靠在池子边。
　　瘦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拦在她面前，“妹妹，怎么着，撞到人就想跑啊！”
　　胡搅蛮缠！
　　江柔脸色变了，她冷冷地看着两个男人，眼睛里是不加掩饰地厌恶，“我给你说抱歉了，而且不是我先撞得你们，让开！”
　　胖男人指着他鞋上的印子，“呦，不是你撞的，难道是我自己踩自己一脚，再嫁祸给你。”
　　秀才遇上地痞流氓，有理说不清，江柔盯着胖男人，一字一字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撞上你的。”
　　“瞧把妹妹气的，这样吧，你和我们吃顿饭，我们就不追究了。”
　　如此，江柔不想再和他们多说一句话，声音狠狠地说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江柔倒是不害怕，这里是饭店，外面还有陆衍在，只是她看着眼前烟熏酒臭的男人就感到一阵阵恶心，不为其它，只是他们对于女子肆意撩拨得行为。
　　“呵呵！”瘦男人抬腿抵着池子，“我今天还就不让怎么着了。”他不仅说，还伸手往江柔的脸上摸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来牢牢地抓住瘦男人骨瘦嶙峋的手腕，陆衍直视瘦男人的眸子，“她说让你起开，你耳朵聋了吗？”
　　“你又是谁，滚蛋？”
　　胖子见到嘴的美食被人拦截，“我警告你，少他妈的多管闲事……”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陆衍猛然转动手腕，瘦男人的胳膊喀嚓一声，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瘦男人痛苦地捂住手臂蹲了下去。
　　陆衍并未停顿，他又狠厉地挥拳朝胖男人的脸部打了过去。陆城自幼请一些专业的跆拳道、柔道的老师来家里给陆衍教学，所以他看似清瘦，打人打架可是高手。
　　这一拳下去，胖男人眼冒金星，颓然地摇了摇头。
　　陆衍背对江柔，沉静地说：“阿柔，出去！”
　　江柔看着两个处于短暂痛苦的男人，她正准备上前拉走陆衍，不让他再打了。
　　可是就在她迈出一步以后，瘦男人忽然伸腿绊住江柔，脚步慌乱间，江柔双腿直愣愣地跪在光滑的瓷砖上。
　　疼，疼！
　　陆衍如同受了刺激的猛虎野兽，他抬脚走过去，再次挥拳上去，与两个男人厮打起来。
　　动静闹得太大，从洗手间出来的路人不敢拉架，匆匆忙忙地跑到外面喊了工作人员进来，随之三班的学生也一窝哄的跑了过来。
　　孙柠扶起江柔，以段宏志为首的男生趁机狠狠踢打两个男人几脚。
　　陆衍的嘴角、脸颊和手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他被人拦在一侧，看着同样受伤不轻的江柔之后，眼底是浓郁地化不开的厉色。
　　在众人面前，他缓步蹲在江柔面前，伸手轻轻碰了她的腿腕膝盖，迎着灯光抬头看江柔，“疼吗？”
　　如此温情的动作，如此轻声的语气，让江柔和陆衍谈恋爱的谣言不攻自破。
　　这根本就不是谣言，这就是铁证一般的事实啊！
　　两个男人见对方人多势众，又听见两个路人说明事情起因经过之后，决定装起无赖，撒泼似地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大喊大叫起来。
　　工作人员一脸为难，餐厅经理也不在。
　　陆衍看了眼自责不已的江柔，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把里面二三十张钱全都掏出来，他走到两个男人面前，“如果再让我见到你们欺负女生，我见一次打一次。”
　　陆衍把钱甩给两个男人之后，就起身扶着江柔离去。
　　原本聚餐就进行到尾声，再加上如此一闹腾，众人也没有了吃饭的兴趣，他们围绕江柔。
　　“我真的没事儿，不好意思啊，让你们担心了！”
　　李晓云扶住她另一边，“说什么呢？这又不怪你，该死的傻逼，怎么有脸喊疼，我看陆衍打轻了。”
　　“就是，就是。”
　　三班的学生纷纷附和道，他们还没有走出校园，身上的热血正义还都在熊熊燃烧，见到班级女生被两个臭流氓差点欺负，都想再次回到洗手间暴打他们一顿。
　　“好了，天不早了，咱们明天还有课要上，就赶快回家吧！”
　　李晓云提醒：“到家之后记得在群里面报个平安。”
　　“好，明天见。”
　　“明天见。”
　　孙柠忍不住担忧，“真的没事吗？”
　　江柔好笑地再次回答她，“我真的没事儿，你快和宏志一起回家吧！我们明天上学见。”
　　段宏志点头，“好，如果你们遇到什么事情，打电话告诉我们，我们马上就到。”
　　陆衍拍了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明天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