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等黎明》竹水

38、高三

　　转眼之际，江城一中迎来新一学年的开学季，江柔他们这批学生也正式升入高中三年级。
　　之前，江柔对于高三的认知，全部来自学长学姐的回忆和描述，等到江柔真正进入所谓炼狱般的高三，发现它并没有前者讲述的那样痛苦煎熬，而是充实满满。
　　也许是她心境使然，也许是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男朋友的缘故。
　　毕竟她谈恋爱了嘛！
　　盛夏告白成功以后，两人的关系发生质的变化，可是两人的相处模式却没有新的进展。

　　夜晚十二点半，江柔画完最新一期画稿之后，她盘腿坐在椅子上发愣发神，半晌之后，她拿起一旁堆叠一沓的画稿看了起来，这是她为一部热门青春校园小说绘制的漫画稿。
　　明亮的灯光下，江柔仔细地翻看，然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她觉得她和陆衍这段纯洁的恋爱关系，皆源于她和他是恋爱新手的缘故。
　　瞧瞧人家这恋爱，可谓多姿多彩。
　　江柔打开手机，思索一会儿，在搜索框里输入几个字，然后点击加载。
　　情侣之间能够做哪些事情呢？
　　江柔不了解，可是度娘知道呀！
　　浏览一番，江柔在网页底下看见一个“情侣之间可以做的100件事情”，她一时心动，点击进去，发现前面一些事情都很常规，比如看电影、吃饭，逛商场游乐园。
　　江柔觉得这些毫无创意，对她的思路也没有促进作用。她不太喜欢去电影院看电影，也不太喜欢去商场闲逛。
　　于是，她跳过中间大段，直接翻阅到最后几件事情，待她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介绍，理解文字想要传递出来的具体内容时。
　　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江柔虽然没有把手机放下，但她的手下意识挡在屏幕上面，心剧烈跳动，呼吸愈发急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柔透过桌面的镜子，她看到自己的脸好像染了胭脂，泛着天然的红晕。
　　女孩的羞耻心令她不自觉地放下手机，可是好奇心又催促她再次拿起手机，她想要涉猎更广一些，探索理论知识以外的知识。
　　但是终究是长久的理智战胜一时的感性，她翻身躺在被窝里的时候，脑子里面是挥散不掉的图文并茂的画面。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不能看，不能看……
　　睡觉，睡觉……
　　江柔抱住棕色小熊，嘴巴里面振振有词，终于在凌晨一点半进入短暂的梦乡。

　　翌日，她难得迟到。
　　在江柔的高中学习生涯里，她虽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早到晚归的学生，但是她十分遵守时间观念，从不迟到。
　　因此，等江柔踩着七点半的早读声踏入三班教室时，原本冲天震耳的教室悄然静了下来，然后在老师的诧异声中恢复正常。
　　班主任也特意走到江柔面前，她看着江柔微红的脸颊，亲切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江柔作为一个真真实实的学霸，很少享受学霸光环带来的独特待遇，如今倒是享受到了，她千百年迟到一回，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开口第一句话竟是惊人的相似。
　　“生病了吗？”
　　“身体不舒服吗？”
　　尽管江柔心虚一片，可是表面上还是镇定不已，为了不让年级主任扣他们班的班级分，为了不让班主任看出她有啥异样找她私底下谈话，江柔顺势点头，“有点，但不严重。”
　　张红梅仔细叮嘱：“好，身体若还是不舒服，及时和老师说，不要硬撑。”
　　“好，谢谢老师。”
　　班主任继续巡逻过后，孙柠直接摸她的头，疑惑道：“不是特别热啊，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再好的闺蜜，江柔也无法告诉她说，我昨天晚上看到这个年纪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而且经久难忘，每次想到这个令人心跳脸红的画面，我的脸就跟感冒发烧一样，红得吓人。
　　“可能被风吹的吧！”江柔胡乱扯着。
　　坐在背后默默关注江柔的陆衍，望了眼风平浪静的窗外，收回视线。

　　午间吃饭，江柔和陆衍率先点完餐坐到餐位上，一上午的功夫唯有这短暂的时间，是他俩共有的。
　　没有办法，谁让江柔这人不是那么的重色轻友，谁让江柔这人被昨晚的带有颜料的文字和图片蒙蔽了头脑，看见陆衍就浮想联翩。
　　陆衍把饮料放到江柔面前，问：“身体哪里不舒服？”
　　江柔眼睫弯弯，她眼睛眨了又眨，吞吞吐吐的说：“没不舒服。”
　　陆衍了然，又问：“那今天早上怎么迟到了？”
　　江柔餐盘未动，她下意识抠了抠手指。陆衍注视她的一举一动，没有再说话，眼前的女孩很说一些报喜不报忧的善意谎言，也很不会说一些平凡普通的谎言，因此她每次组织语言说谎之前，手总会下意识扣弄一些东西。
　　江柔清了清嗓子，淡定地说：“我昨晚睡晚了，今天就自然而然起晚了。”
　　陆衍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孙柠和其他同学打完餐回来了。
　　对于恋爱这件事情，陆衍既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想要主动公开，他对于恋爱公开与否秉持一种随意自然的态度，但是他俩目前都是学生，学校禁止学生在高中时期谈恋爱，每天晚上年级主任总爱去学校小树林逮人，基于此，陆衍觉得当前阶段，能够隐瞒就隐瞒，不让学生老师发现，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陆衍和江柔即使谈恋爱了，他俩日常相处模式也没有天差地别的变化。然而他这样想，江柔却不这样想。

　　晚上下自习之后，陆衍照例走路送江柔到巷子口，之后程家司机去巷子口接他回家。
　　一路上，江柔异常的沉默。
　　眼见四下再无其他人，陆衍便慢慢地牵着江柔的左手往前走。
　　江柔安静地看着他们手部相连的位置，又想起昨天看到的画面，脸又开始烫起来。其实若是张大眼睛再看那些事情，也不是露骨的不可见人，只是在江柔这种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男女更深层次的接触，只有在书本知识上短短涉及，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看到文字介绍和画面解析，她尚且稚嫩的心一时间承受不住。
　　“阿柔，阿柔？”
　　江柔回身，原来已经到了巷子口，她正要说再见，就听见陆衍又一次问她，“一天无精打采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柔也觉得刚确定恋爱关系，就这样让人胡乱猜测不好，于是她不再纠结，抬头，在暖暖灯光下，她问：“哥哥，你，知道，知道……本垒打吗？”
　　情丝寸寸缠绕，成茧化蝶！
　　江柔卸下心中的防御，忘却女孩本能的羞耻，她的问话犹犹豫豫，语气却坦坦荡荡。

　　很多人都说，同龄的女生相比较男生来说更加成熟，陆衍并不这样认为。特殊的生理机构致使男生到达发育期时，身体本能产生一些特殊的成熟的变化，这种变化催促男生更加想要了解得更多。
　　他至今还记得，青春期到来之后，在他十四岁生日那天，向天那家伙鬼鬼祟祟地跑到他房间，本着兄弟“有福同享、资源共享、相互成长”的心理，硬拉着他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看了一些成年教育片。
　　陆衍笑了，轻声问：“我说呢，怪不得一天都不对劲，”他拉过女孩的肩膀，把她带到怀里，“我家丫头好像又长大一些。”
　　这话说得十分宠溺，可惜江柔有些大煞风景，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你知道吗？”
　　本垒打，棒球运动里的一个专业术语，可是江柔明显问的不是这个意思，那便只能是本垒打掩藏的深刻含义。
　　本垒打，在爱情的世界观里面，还有一层隐晦的深层含义，它可以含蓄地形容情侣之间的发展阶段。在情爱的世界里，一垒代表情侣牵手，二垒代表情侣接吻，三垒代表触碰，三者之间循序渐进。
　　陆衍笑了，他抬手捂住江柔的眼睛，慢慢说：“我可不想吓着你，咱们一步一步来，在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
　　江柔：“嗯。”
　　他在她耳畔呢喃道：“还有这些事情，你都不需要主动去学，等以后我来教你就行，把精力都放在学习上，我的学霸女孩。”
　　江柔:“好。”
　　他说什么，她都好脾气地附和。
　　他们牵手过，他们拥抱过，可他们没有如此亲密接触过。江柔眼皮颤动，她耳边炽热不堪，难言的红色从脸上蔓延到耳垂上，不过，江柔没有推开陆衍，她立在陆衍面前，踮脚，抬手环住陆衍的脖颈，碰上他侧脸的棱角，然后往后退了一步，“那我们这算是一垒半吧！”
　　她，复杂矛盾的很，害羞的时候容易脸红，胆大的时候又神色坦然。
　　陆衍笑容变大，他是个俊逸的男生，笑起来只觉得如沐春风，“嗯，好，快回去吧，今天早早睡觉，明天还要上课。”
　　“嗯，明天见！”
　　“阿柔，晚安！”
　　“晚安，哥哥！”
　　他称呼她为阿柔，她私底下最喜欢称呼他为哥哥。
　　哥哥！
　　情哥哥！
　　江柔觉得她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比拐角城墙还要厚了！

　　初恋总是美好的，它就像一张未曾渲染过的白纸，干净透澈。两个相爱之人，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描绘上去，最终绘制出独属于他们的最美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