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等黎明》竹水

37、旧友

　　“啧！”
　　向天双臂展开，悠闲地搭在木椅上，一双桃花眼坏坏地打量着从青梅竹马晋升到男女朋友关系的陆衍和江柔。
　　“啧啧啧……”
　　陆衍觉得那眼神实在碍眼，他忍不住上前踹了向天一脚。
　　谁知，向天不躲不闪，甚至无视他腿上的鞋引子，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慢悠悠地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们俩看对方的眼神，称不上清白二字，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你们能够这么快就在一起。”
　　陆衍当这句话是耳旁风，吹过就散，接着自己的思路说：“我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他生日前一个月，向天就嚷嚷要赶来江城陪他过生日，被他及时给制止住了，他没有料到这家伙先斩后奏，还不安好心地站在背后看了那么久。
　　“好兄弟，亲兄弟，要不是看在咱们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情面上，就冲你刚才这句没有良心的话，我就果断绝交了。”
　　陆衍懒得扫他一眼，语气凉薄道：“别看那些微薄的情面了，绝交吧！”
　　“那你把我拍的照片还给我。”向□□陆衍伸出手。
　　陆衍眼神微闪，“我觉得，我再忍忍好了！”
　　江柔听得懵懵懂懂，她看着向天和陆衍的眼神里充满不解。
　　照片，什么照片？
　　向天正要开口传道授业解惑，被陆衍冷冽地眼神一射，他呲牙笑了笑，冲江柔眨眼说：“男人之间的秘密。”
　　江柔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始终跟随在向天身侧的，哪名身形偏瘦，身姿高挑曼妙，长相端正大气的女生，“许久不见，还好吗？”
　　女生不知怎得，情绪有些低落， “好，很好。”
　　她叫孙蕊，花蕊，向天这嘴欠的家伙老是喊她花心儿，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她、陆衍，向天以及眼前这个被陆衍牢牢牵手的江柔，是年幼时的好玩伴，这次是她特意央求向天和她一起赶来江城给陆衍庆祝十七岁生辰，只是幻想是美好的，现实太过残酷，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江城碰见这么令人心碎难忍的一幕。
　　早知如此，她便不来了，这样她就不会这样难受，她就不会看到她自小喜爱的男生向其他女生告白。
　　孙蕊眨了眨眼睛，她把眼眶中的酸涩硬生生逼退了回去，说：“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江柔说的，称不上好意，却也没有坏意。
　　江柔淡淡的笑了，说：“是啊，我们都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对方。”
　　属于两个女生之间的问候很快谢幕，除此以外，她们再也没有多余的叙旧话。
　　女生主场聊完，向天又开始聒噪了，“你说，我们要不是亲自来这一趟，怎么知道陆衍之这个大冰山竟然开始融化了，还谈了恋爱，交了女朋友，我说出去，他们都不相信，是吧，花心儿。”
　　孙蕊的声音放得很低，“是啊，若不是来这一趟，亲眼见着告白的场景，你跟我说，衍之谈恋爱了，我都不会相信的。”
　　“一对美丽大方、相亲又相爱的情侣，看在我们大老远赶来江城的情分上，可否请我们吃顿饭啊！”
　　陆衍颔首，这个请求倒是可以满足，“走。”这个点，家里阿姨都快要睡觉了，再让她醒来给向天他们做饭实在不合适。
　　他们走出别墅圈，到了附近一家川面馆。
　　陆衍说：“想吃什么，自己点。”
　　向天转身，问孙蕊，“你想吃什么？”
　　孙蕊面对五颜六色的食谱，提不上一丝一毫的兴趣，她随意地说道：“你点什么，我点什么。”
　　“四碗麻辣小面，两碗正常辣度，两碗少放些辣，然后再拿一盘小菜，四瓶可乐，”向天点完，看向其他三人，“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
　　“好，那就这样吧！”

　　一张干净整洁的四人餐桌上，两两相对。
　　陆衍从窗口旁的冰柜里拿出四瓶可乐，分别递给他们，其中他把两瓶不算冰凉的可乐放在两个女生面前，随意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向天这人头脑灵活，心中小九九也多，他喝下一瓶冰镇可乐之后，不答反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学？”
　　陆衍不同他争论，直接说说出一个日期。
　　向天身体后仰，双臂环胸靠在椅背上，他嗯了声，开始吐槽：“你这有异性没有人性的家伙，是不是想要把我们两个电灯泡赶紧走，然后你们两个就可以畅快无忧的谈个恋爱。”
　　“是，”陆衍说得模棱两可，“也不是。”
　　“哦，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这个度数的灯泡总是有意无意地给情侣造成一些困扰。”
　　江柔撑起胳膊，举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向天，静默片刻后说道：“汝颜之厚，城墙之角何堪！”
　　陆衍笑了，他顺着说：“向同学，需要给你翻译一下吗？”
　　向天感慨道：“哎，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你们这是欺负我没有女朋友，花心没有男朋友吗？”他自动把对面情侣化成敌对阵营，把孙蕊拉入后备军。
　　然而，孙蕊今日的心情可能差到极点，不买向天这样的糊涂账，“我还没有打算谈恋爱。”
　　这个时间点，面馆客人不算多，所以老板娘很快就把几碗麻辣小面和小菜陆续端了上来，顺便提醒这几个年轻人：“这两碗是麻辣的，这两碗是微辣的，慢些吃，别烫着。”
　　“嗯，谢谢阿姨。”
　　陆衍及时制止向天即将开口的嘴，“快吃吧，麻辣小面，凉了不好吃。”
　　江柔也低头，安静地吃起饭来，她这会儿不算太饿，但是小面的分量不算很足，她也能吃完。

　　晚饭加夜宵过后，向天两人长途跋涉也累了，陆衍就没有带他们去附近逛游，准备直接回程家休息。
　　只是，在回程家之前，他们率先把江柔送回巷子口。
　　出租车缓缓停靠在昏暗的林荫大道上，江柔下车同孙蕊、向天道别之后，陆衍也随着她下来。
　　江柔失笑，“天这么晚了，他们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没事儿，也不差这会儿功夫。”陆衍陪她走过狭窄地仅能容一辆车行驶的巷子，问：“明天我可能陪他们去附近逛逛，你想去吗？”
　　江柔笑着摇头，解释说：“明天家里有客人来，姥姥一个人招待不过来，所以我就不去了，你替我向他们传达歉意。”
　　“没事儿，”临别前，陆衍把手中的花露水递给江柔，“这个可以暂时止痒，你洗澡后把它涂抹在蚊子叮咬的地方。”
　　“嗯，好。”江柔没有询问他是何时买的花露水，刚才在别墅外等候时，时不时有蚊子叮咬在她露在外面的皮肤，导致她吃饭时，总是伸手挠一挠被蚊子叮咬的红包。
　　这些动作她做得不经意，他却观察得很仔细。
　　于是，江柔知道，他心中有她，而她的心中也有他。

　　今夜，看似风轻云淡、月明璀璨，对于江柔这样一个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女生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等她洗漱过后，穿着舒适的睡衣躺在床上，江柔仍然对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美好的事情存在质疑。
　　在这个世界上，太过美好的东西对于江柔来说，都好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美得不真实，以至于梦醒人散，等到她清醒的那一刻起，又要独自品尝世间的苦与痛。
　　因此，她不敢相信，陆衍当真在他十七岁生辰这一天给她告白，而她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这场告白，她不再是一个单身狗了，她在这一天也有了她的另一半。
　　江柔是和姥姥在一起长大，姥姥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教会江柔许多关于成长做人的道理，可是她却没有教授过多关于恋爱、婚姻上的问题。因此对于恋爱、婚姻等情感上的认知，江柔了解到的很少很少，她以往没有谈过恋爱，她也不是十分清楚现实中恋爱中的男女是如何相处，她对于它们陌生的很。
　　江柔刚来到江城时，她内心有些痛恨恋爱、婚姻，她以往都被人告知“婚姻是恋爱的产物，孩子是父母婚姻的结晶”，可是却没有人告诉她，父母也是毁掉婚姻结晶最有利的武器，那时，她只要想起父母二字，内心便是满满的逃避。
　　亲生母女、父女，却爱不得恨不能，于是她只能选择解决问题最脆弱的一种方式——逃避，她刻意回避那些关于父母的话题，她刻意躲开婚姻、恋爱的话题，长此以往她不再期待恋爱、结婚。
　　在没有与陆衍重逢之前，江柔从未想过这辈子会再次喜欢上一个人，从未想过她会和一个男生谈恋爱，他们一起推开情侣世界的大门，迷迷茫茫地走进情侣的世界。
　　改变这一切的结果，都是陆衍的到来。
　　是他是的到来，让她觉得他很好，让她想和他一起变得更好，走更加久远的路。

　　午夜两点，江柔的潜意识已经催促她多次要睡觉了，可是江柔就是被一股无言的兴奋感搞得睡不着觉，她趴着，躺着，侧着等各种睡眠姿势都尝试一遍，最终依旧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