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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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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累!现在的我,睁眼想的是上学,闭眼想的是作业还没有做完,整天满脑子想得都是同学习有关的事情,可是吧,我成绩还是没有上去,你们说奇不奇怪?”孙拧边吃零食补充能量,边张嘴说个不停。
江柔眼皮紧贴在一起,在心里迷糊地想着,也不知道孙柠这孩子暑假经历怎么样的磨难
,自打高二开学以后,戒骄戒躁、努力学习、天天向上,那不考第一誓不罢休的劲头,让江柔都震惊到了。
班长立马反驳,“你这次月考成绩上升两百多名,一度跻身进前四百名,还不知足啊!”
“是啊,柠檬,我觉得班长说的没错,学习也要讲究策略,稳扎稳打、循序渐进,这样才能打牢地基,往后才能越学越好,越学越快。”
正在说话的学生叫夏叶,是高二升学考试考进重点班的一个女学霸,长得瘦瘦高高的,容貌明媚漂亮,一头长发被染成栗色卷发,是个罕见的智商高、情商也高的女生,她的人缘很好,这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已经和班里上上下下的打成一片。
相比较其他尚未融进三班的学生来说,她已经在三班游刃有余。
天冷之后,学校的大课间就经常改成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对此,江柔表示十分满意。
眼见快要到上课的时间了,孙柠把江柔拍醒,让她站在风口清醒清醒,下节课是物理课,不能随意走神,否则就要跟不上老师讲课的进度了。
江柔穿上一件厚外套站在窗户边时,前去茶水间接水的段宏志和陆衍回到教室。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之后,这俩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比江柔和孙柠还像个连体双人。
而且他们四个也是班级罕见的没有换过同桌的同桌,江柔和孙柠自从到了三班便一直坐一起当同桌,陆衍自从高一下半学期转来三班也是一直和段宏志做同桌,相比较换一次座位更换一个同桌的学生来说,他们中途从未更换过其他同桌。
此时的陆衍仍穿着一件秋季校服,他习惯性地把校服领口翻起来,拉链拉到顶,露出一张清冷优越的俊脸。
在路过江柔的身边时,他把手中另一个青色保温杯递给她。两人之间没有一句言语,却在无形之中给人以一种缠绵的缱绻感。
夏叶站在不远处,亲眼目睹了这一系列的行为动作,在被李晓云叫回到座位上后,她侧身,看了眼正在回头同陆衍说话的江柔,又看着聆听江柔说话的陆衍,再次转身坐到座位上。
她不自在地把垂落到肩膀前的头发撩到身后,思索过后,轻声在李晓云耳边问:“咱们班的陆衍和江柔是情侣吗?”
为什么他们俩之间会如此亲密无常,自从夏叶转来之后,同陆衍说的话都没有超过十句,而且她还每次都作为课代表收作业的理由同他讲话。
不过,夏叶同李晓云说这句话时,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让后者无法窥探到她内心的真情实感。
“不是啊,怎么了?”李晓云也回头看了眼陆衍和江柔,奇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哦,没有,就感觉他俩关系不错,想问问而已。”夏叶笑着结束话题。
夏叶拿起下节课所需要的试卷。
不是!
不是情侣关系!
在距离放寒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三班就已经赶完整个高二的进度,并进入收尾阶段。
环境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或许是整个年级第一和第二都在三班的缘故,或许是三班刻苦努力学习的学霸太多的缘故,三班掀起一股学习热潮,并俨然有赶超一班二班的趋势。
晚饭过后,高二高三文科班会有一节课的自由朗读时间,理科班会利用这一节课上晚自习。
江柔抱住一个棕色抱枕,正趴在课桌上刷题时,前面传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有一道公式,问:怎么推导出来这个公式,求详细过程。
江柔抬头,看见第一排靠右的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圆脸男生双手举起,朝她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她不禁笑了笑,点头。
作为常年霸占年级第一宝座的学神级别的江柔,在三班大部分学生心中,那可是仅次于各科老师的厉害人物,一旦遇到难解的题,都会下意识想问她。
因为她不仅性格温柔和善,连带给人讲题时也是温和有耐心,即使你问她再愚蠢的关于学术上的问题,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告诉你详细解题步骤。
可不要小瞧这一优点,对于学渣渣来说,在强大的学神面前,大多有一颗卑微脆弱的幼小心灵,他们就像一颗刚被埋进土里的小辣椒秧苗,骂不得伤不得,否则破坏了根茎,就要永久枯萎了。
江柔很快便推导完成,抽出一张草稿纸,用工整的字体、详细的步骤把这道公式的推导过程给写出来,并在末尾写道“不客气”三个字,然后把两张纸都原路传递给男生。
班级里上自习的时候,不会全然静默无声,私底下总会像个蚊子般嗡嗡直叫唤,有正大光明讲题互助的,也有借公行私悄悄说话的、吃东西的,那真是五味陈杂、应有尽有。
江城的冬夜冷飕飕的,从西伯利亚刮过来的西北风不知疲倦地吹。
漆黑清冷的夜空中,江城市第一中学高二和高三的教学楼灯火通明,从外透射出的每一个方孔都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照耀着莘莘学子走向未来的光明大道。
周六周考过后,江柔戴着围巾和帽子同陆衍一起走出校园。
江城入冬以后,天黑的格外早,程淑怡便每晚不辞辛苦地坐车接陆衍回家,并顺带拐个弯把江柔送到巷子口,这看似很小实则善意满满的温情,令江柔和姥姥十分感动。
这边江柔刚下车,意外的看见一个形似母亲林文的背影,背对着光站在路灯下方,她双手插在外衣兜里,低头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柔放松呼吸,她明显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同程淑怡说再见,就瞧见那个消瘦背影转身,露出一张让江柔熟悉至极的脸。
“母亲!”江柔下意识喊道。
林文点头,她上前走到车身旁,微微低头同轿车里的程淑怡打招呼。两人上次见面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然而这好像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交情。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林文就为了表达谢意,邀请程淑怡和陆衍去附近找一家饭店吃饭。
林文:“衍之,阿柔,你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个点下晚自习,恐怕也饿了,想吃什么?”
江柔拽住书包肩带,她可能被眼前舞动的光影搞魔怔了,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同她每晚见面的程淑怡才是她的母亲,而她旁边这个陌生感超出熟悉感的女子不知是何身份。
一阵风吹来,江柔下意识眯眼,然后听见身旁的陆衍道:“文姨,要不我们去吃火锅吧!”
这个提议不错,寒冷的冬天最适合吃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了。
江柔和陆衍对视一眼,把两位长辈带到他们上次吃火锅的地方,因为那里的味道还算不错,他们都去吃了好几回了。
考虑到两位长辈不太能吃辣,于是他们点了个鸳鸯火锅。
坐着等服务员准备食材的时候,江柔跟随陆衍走到茶水区泡了壶绿茶。
沙发上,林文给小女儿发完消息之后,放下手机,端坐身体看向程淑怡,然后笑了,“仔细算来,我们也有五年没有见面了。”
程淑怡的脸上扬起温婉的笑容,故友重逢,莫名的亲切,“是啊,一转眼,那么久都过去了,”她望着远处两个年轻的背影,“你看,阿柔和衍之都快长成大孩子了!”
林文今日没有戴眼镜出来,视线稍微模糊,她也透过火锅店明亮的灯光,看两个年少的背影,感慨道:“他们大了,我们好像老了!”
“怎么能不老呢,过完这个年头,我就要奔四了。”
“咱俩同岁,你老,我还能年轻不成。”
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听母亲说,阿柔这段时间放学都是由你送她,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林文不由地回想起母亲对她说的话。
程淑怡轻轻摇头,“一来顺路的事情,二来我们相识多年,阿柔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来到江城再次相见之后,我心中也是欢喜的,再者这孩子实属懂事稳重,让人见了,总是羡慕你有个好女儿。”
谁知林文听罢,陷入几秒钟的沉默,片刻后她才缓缓说道:“我一共有三个孩子,唯独对这个大女儿愧疚不已。”
这话程淑怡反驳不得,只能在一旁安慰,“阿柔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大不小的年纪既能兼顾学业,也能陪伴在夏姨身边,如此,你在北城也能安心许多。”
“是啊,如果没有这孩子,我还真不放心母亲一个人在北城,可是老人年纪大了,总会想着落叶归根,不愿意再去陌生的城市生活。”
两人闲闲散散的聊着,直到服务员把食材准备好,呈上餐桌。不远处的江柔和陆衍才缓缓过来,落座。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到江城了?”程淑怡招呼俩小孩吃菜的同时,问林文。
林文放下筷子,叹息道:“不是马上要元旦了吗?北城那边实在忙得抽不出身,所以便提前来看看,你呢,在江城生活这一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感受非常好,毕竟是自小生活的地方,虽然城市变迁,很多地方都与小时候不一样了,然而对这片土地还是有种熟悉感、亲切感,这个是任何城市都比不了的。”
“是啊,长大以后到过很多城市,走了很多地方,却始终没有儿时的乡间小路温馨热闹,身处在繁华的大都市之中,也只不过物质上的富足,精神上的空无罢了!有很多时候,都忍不住在想,若是少时没有离开家乡,没有看过繁华的世界,一辈子待在熟悉的地方,平凡又平淡的过完一生,想想,也不错。”
林文说这段话时,眼睛里流露出疲倦之意。江柔坐在母亲身边,明显地察觉到母亲这次来江城,心情十分低落。
江柔的手指紧握,又松开,紧握,又松开,持续反复这个动作不知道多少次。
最终也没有握下去!
“怕”字始终悬在她头顶,过往的创伤也始终不曾痊愈。
林文这次来江城,是回的匆匆,走的也匆匆。
隔日早上,江柔就亲自把她送到高铁南站。熙熙攘攘的进站口,身穿黑色羽绒服的林文看起来有些憔悴,“景家老太太也就这几天了,后面丧事再折腾一段时日,也就过年了,这次我看姥姥的身体比夏天好了一些,人也吃胖了,如此我就放心了。”
“嗯,”寒风冷冽,冻得江柔说不出话来。
“行了,外面怪冷的,好好学习,照顾好姥姥,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林文从江城走的时候,倒不是过于留恋,以至于江柔看到她的背影都有一丝洒脱。
雪不知何时下落,不一会的功夫,就往江柔深色的棉服上披了一层素纱。
江柔伸手,六角雪花滴落在掌心中,又融化在掌心中。
听说,当年她出生的时候,也是大雪飞扬,雪满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