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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摔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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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给青春赋予上颜色,那么它一定是五颜六色,其中光彩绚丽的色彩偏多。
自从月考认识之后,在整个四月中,潘文和江柔总是以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相遇或者相处。
阴凉的通风口处,江柔腰身挺立,她想点头打招呼后往操场的方向走去,毕竟班主任亲自坐镇,离开时间太久不合适。
“江柔,我在这等你很久了,我有话想和你说。”潘文站在台阶下方,有意无意地堵住江柔的去处,他准备开门见山地把心中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但在背后鼓足勇气的他,站在心仪女生的面前,在心里彩排、念叨无数次的一句情话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口,传送不到江柔的耳中、心中。
自打第一次见面,他就对江柔产生了兴趣,尤其是知道她是常年霸占年级第一宝座的学霸之后,他对她更有好感。按理说,作为一名资深学渣,他与学霸这个物种应该是两条平行线上的存在,但偏偏一次月考让他们之间发生了不小的交集。
学生时代,学习好、长得好,性格又温和的女生那可是女神级别的存在!
这样的女生,他为何不能喜欢!
他为何不能表白呢!
潘文身姿挺拔地立在原地,他的外表也很出色,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总是懒洋洋的,偶尔闪烁着魅惑的光芒,再配上一个酷酷的性格更是招惹很多女生喜欢、暗恋,甚至表白。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江柔。
江柔并非是个对待感情很迟钝的女生,这一个月来,眼前的男生频频示好,话语间更是若有若无地释放出一种独属于爱恋的情愫,可惜给错了对象。江柔在高中并不打算谈恋爱,或者说在她整个人生中都不打算谈恋爱、结婚。
她不知道一次失败的恋爱、婚姻给双方当事人带来怎样的体验感受,但作为男女情爱的诞生者和生命的延续者,她承担了失败情爱所带来的刻骨铭心的疼痛、苦难和折磨,甚至一度感到绝望不已。当年父母离婚之后,如若不是姥姥疼爱她、怜悯她,不顾众人的反对,执着地带她来到江城,她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也许是她年龄尚且看不透情爱如此深奥玄学的东西,但是江柔明白躲避的道理,不触不碰即可不累不伤,在情爱的世界里,不爱亦可不恨!
不远处的绿坛后面,几个和潘文玩得较好的同学悄悄掩藏着,眼见亲兄弟情场受阻,乐于助人的他们又怎可有不帮之理!
“江同学,我们家文儿性格比较害羞,有些话他和我们说了很多遍,对你却害羞地说不出口,那我们就替他说了,来,兄弟们,一起啊,”他自己起哄还不算完,拉着所有兄弟一起助攻,“江柔江同学,潘文喜欢你,你能做他的女朋友吗?”
江柔在初中那个懵懂无知的年纪里,遇到过类似的表白场景,但却从未遇见过如此奇葩另类的场面。潘文也仿佛被周遭尴尬的氛围麻痹了神经,他索性对着江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认真地说:“江柔,我喜欢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情爱这个词被世人传颂上千年,但若有人问了,那什么是情爱呢?恐怕连所谓标榜爱情的专家也无法清晰明了地描述出“它是什么?”
情爱之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成年人尚且搞不懂的问题,江柔他们这些十五六岁、十六七岁的年少之人更是模糊不清,
只是年少时期的喜爱最为纯粹、透澈,年少的心动可能源于好看的皮囊,有趣的灵魂,或者是一些说不出的缘由,它无需添加任何化学溶剂,只需要进行简单的物理过滤,便可看到最为本质的欢喜的情愫。
然而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这些张贴情爱的标签都与江柔无缘而已。
穿堂风呼呼而过,江柔沉默一会儿,温和平静地说:“潘文同学,你我相识不过短短一个月考周期的时间,我不知道自己的哪些行为、哪些言语让你产生这样的感觉,我很抱歉,
但是我并不喜欢你,也不打算与你谈一场恋爱,不想与你发展同学以外的关系。”
呜呼!
朋友意料之外的结果,却也是潘文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在接触江柔之前,通过三班相熟的学生打听过江柔的事情,他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美女学霸处于单身状态,也知道这位看似温柔谦和的女生,骨气里潜藏着一股清冷的疏离感,她外表看似很好相处的模样,却在近距离接触中,察觉到一种若隐若离的冷漠。
温柔、清冷这对矛盾的词语,在江柔的身体展现得淋漓尽致。
“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江柔回答得很是干脆,不带任何迟疑。
时间在沉默中走过,潘文的视线在江柔脸上仔细逡巡,想要从这张脸上窥探到一丝破绽,然而江柔仍然是那副淡然无痕的表情。
潘文作为江城一中不学无术的典型分子,虽然每日无所事事地跟随在朋友堆里混日子,但也是个有傲骨有气性的男子,他是真心喜欢江柔,所以才会第一次鼓足勇气和女生告白,却也因此遭受告白失败后那种无法宣之于口的挫败感。
其实,若是事情发展到此便告一段落,那么后续很多无谓的争端都不会发生,这场策划已久的告白也会随风而散,外人无从得知。
但是,命运总是编排一些出人意料的剧本,事情也总是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表白没有成功,潘文尚且还能克制地没有情绪外露,但与他朝夕相处的好哥们却不同意了!我家潘文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混迹在我们这样的人堆里还能保持清醒,不乱搞男女关系,你竟然拒绝他,还如此直白果断、不留余地的拒绝。
那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怎么着啊,看不上我们哥几个,不愿意和我们潘子做朋友呢?”其中一个浑身带有戾气的高大男生走到潘文身后,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痞气十足地挑衅。
不是一路人,多说无益。江柔也无意招惹他们,她看了眼潘文,又说了句“抱歉”后,准备绕过去就走。
谁知奉行动口动手的男生直接伸手拦住江柔,江柔往边上走,他就伸长胳膊往边上拦。不知不觉地,江柔的脸上浮现一丝怒意,以至于她的声音很冷,“别碰我,走开!”
男生原本刻意惹事的脸上也沾染怒蕴,大咧咧的道:“我就不走,你又能把我怎么着?”话落,他还特意转变手势方向,往江柔胳膊上抓去。见此,江柔纵使没有洁癖,也不由地感到一阵恶心,情急之下她连续往后退好几步,避免男生与她触碰,但也因此,忘记台阶,忘记身处的位置,后脚踏空的一瞬间,江柔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也是很多当下热播的狗血电视剧所要传达的一个理念,“在与别人交谈可能会产生争执的问题时,不要站在楼梯口或者阶梯处,否则你真的会摔下去。”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超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砰的一声,她整个人重重滑落在地,后背也狠狠磕在石阶凸出的位置。
疼!
真疼!!
是真的好疼!!!
……
可能她今日注定有此劫难,在运动会比拼时没有摔倒,万万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她能够同别人说话时,摔倒在地。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人前这么狼狈过了!
她想,这个时候的她糟糕透了!
同一时间,从操场赶来的陆衍正好撞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他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然后又高高抛起。危急时刻,身体的本能反应远远迅速于大脑所发出的指令,他大踏步地奔跨花丛、绿坛,几步走到江柔的身边,蹲在江柔面前后,他有些不敢乱碰,怕自己担心则乱地弄疼她。
陆衍轻声地喊她,“阿柔。”
“疼……”大脑空白之后,便是身体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疼痛等级虽然匹及不上撕心裂肺的程度,但江柔一时间也是难以忍受,只不过当她看见熟悉的人来到她身边,原先有些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下来。
腰背以下的位置疼得没有知觉起来,江柔想用手肘撑起胳膊起身,但手腕刚用力就传来阵阵刺痛,这种痛不同于锋利匕首划破皮肤表层的那种局部疼痛,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身体里的一小部分疼,带动其它部位也跟着疼。
过了很久很久,等到最初那股剧烈的疼痛褪去,江柔才慢慢坐起身,不知不觉地疼了一脸的汗,左胳膊也不知不觉地流了一小摊血迹,刺眼的红。
陆衍扶着她的肩膀,缓慢地把江柔扶站起来,简单检查后,江柔的右手臂沾染一些灰尘,有轻微的摩擦印迹,不是太严重,就是不知道左手臂和腰背伤到哪个地步。
“我去请假,先带你去医院。”陆衍的声音异常的低沉冷静,他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学校医务室处理简单的伤口包扎可以,再复杂的不行。
江柔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为清楚,她是坐在地上之后再磕在台阶上,后背只是撞击带来的疼痛,她尝试活动左手腕,也没有太大障碍。
“没事儿,让我再缓缓。”江柔脸色惨白,疼得脸颊脖子上都渗着汗珠。旁人见了都可想而知那疼痛有多深。
“对不起。”站在一旁怔愣住的潘文反应过来,一把甩开那个高大男生,当他看到苍白脆弱的江柔时,他不得不承认,在刚才齐宋欺负江柔的时候,他没有阻拦,因为在他潜意识里,他默认了齐宋的行为。
齐宋也懵圈了,他看了看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臂,又看了看江柔,语无伦次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碰到你,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目光瞥到女生手臂略微血肉模糊的伤疤时,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
潘文往前几步,还没有走到江柔身边,就被陆衍冷冷地喝住,“别过来。”
事态的发展完全超脱预期,各种复杂的愁绪拥挤到心口,无处发泄,潘文挑眉,语气差到极点,“我把她伤了,有责任送她去医院,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谁,来这惹什么事情!”说罢,他正准备不管不顾地扶过江柔,然而伸出去的手却被男子一只劲瘦有力的手牢牢拽住。
陆衍瞧着偏清瘦斯文型,没有想到人不可貌相,他的手劲如此之大,发出的声音更是冰冷的没有温度可言,“我再说一遍,别过来,别再碰她,滚开。”
眼见潘文处于劣势,他身后的几名男生正也起势往这边赶,江柔担心陆衍吃亏,她慌忙伸手拽住他的手臂,“我没事儿,我们走吧。”
两个身高相仿的男生依然在僵持着,这会儿,已经有其他学生从操场往这边的教学楼走来,江柔忽然喊道:“衍之哥哥。”
闻言,陆衍的神情出现细微的变化,他放开钳制潘文的手,不再过多言语,准备带江柔离开。恰巧高一年级组的教导主任和几名老师,带着几个年轻人走来。
“那几个学生,你们干什么呢!”人尚未到,训斥的声音率先传来。
教导主任姓刘,叫刘明,生的矮小精明,一双锐利的鹰眼好像X光线,射的学生不敢与之对视。
待走近了,刘明一看年级里的三好学生江柔和转学生陆衍,以及与之相反的混混组的潘文、齐宋等人聚集在一起,再一看石阶上那片不大不小的血迹,和受伤的江柔,顿时脸色变得奇差无比,这种情形不用想就好不了。
“怎么回事?”
四周无人言语。
过了几秒,陆衍主动说着:“老师,江柔受伤了,先带她去医院处理伤口要紧。”
江柔在刘明走来的时候,就下意识松开了陆衍的手,眼见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她不想事情闹大,否则对谁都没用益处,于是在陆衍说完之后,半真半假地解释着:“老师,我刚刚跑过800米,身体有些中暑,去洗手间洗把脸后,走到这里下阶梯时没有注意,一不留神脚就踏空了,然后摔了下来,正好被他们撞见。”
说巧不巧,跟随刘明的几个年轻人正好是肖老板、贝贝姐他们。贝贝扶着江柔,看了看她的手臂,“刘主任,先送医院处理伤口要紧,天气炎热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肖老板掏出车钥匙,“我今天开车过来的,阿柔,走,我带你去。”
几人都这么说了,刘明也无法。再加上他当教导主任多年,对一些事情孰轻孰重还是能分得清楚。
陆衍对刘明和赶来的张红梅说:“刘老师,张老师,我和江柔是同班同学,我陪她去就好,今天运动会事情多,您和张老师先忙着。”
“好,摔伤可大可小,到医院仔细做个检查也放心,路上开车慢些。”肖君泽和赵贝贝都是他当年带过的学生,即使毕业多年,也保持联系,逢年过节这些人也时常带礼物探望他,所以关系很熟。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