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等黎明》竹水

11、飞扬

　　转眼之际，江城一中第十九届春季运动会在四月三十日这一天，正式开幕。恢弘壮观的盛大场面前所未有，以至于遥挂在天际的太阳都发出热烈的赞叹。
　　江柔等人坐在高一年级三班的观赏台上，她的肩上披着秋季外套，头上戴着一个米色棒球帽，纵使如此，她依然感受到太阳公公强烈的热情。
　　在等待邀请嘉宾入场时，江柔正无所事事地和一旁的李晓云闲聊，当学校邀请嘉宾进入贵宾席时，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射到眼眸中，她原本涣散的目光倏然注入了活力，一下子变得灵动有神起来。
　　于此同时，江柔随身携带的手机里传来几声提示音，她拿出手机静音后，打开企鹅账号，发现书店贝贝姐给她发来几张照片，点击加载出来，赫然是她闭眼坐在观赏台打瞌睡的图，还拍了几个角度。
　　江柔无奈地笑了笑，她回复几个笑脸的表情，问：“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
　　贝贝回复消息很快，“我们也是刚到，肖老板他们昨天凌晨十二点的飞机，回家后还没有睡两个时辰，就往学校赶来了。”
　　“没有办法，谁让你们是母校的大名人呢！”贝贝姐、肖老板及其朋友林文滨都是江城人士，三人也都在江城一中就读，肖老板更是当年的市高考理科状元，恰巧三人目前都有业务在江城发展，所以校方自然而然地把他们三个请来。
　　“阿柔，这次运动会，你参加什么项目了吗？”
　　“参加了，女子800米。”
　　“哇哦，非常期待哦，你的比赛什么时间开始？”
　　“上午十点二十。”
　　“加油，我们会准时观看的。”
　　“好的。”

　　早上八点，一切准备就绪，伴随着耳熟能详的音乐声，开幕式正式开始。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在这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最美时节，江城一中迎来了第十九届春季运动会……”
　　“哎，这稿子适用于一个月前的江城，那是真正清风润万物的好时节，现在都快进入一年一度的火炉期了，再美的景也不想欣赏。”
　　“减少一些不必要的流程，直接进入主题环节，不好吗？”身边的同学感慨道。
　　“学校领导们表现的机会可不多，尤其还是在众多优秀的学长学姐面前，更是寥寥无几，趁此机会，怎么可能不多说些话。”
　　“可我们又热又晒啊！！！”
　　絮絮叨叨，等走完基本的流程，终于迎来学生期盼已久的环节，并且随着比赛渐入佳境，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操场变得沸腾狂欢起来，高一高二两个年级近四十个班级，每个班级的学生都有特别的几个，冲到阵前，喊破了嗓子为运动健儿呐喊加油。
　　等到导播员宣布进入高一男子百米决赛环节，隔壁班的女生倏然尖叫起来。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中间第三道的男生好帅，天！！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大帅哥了？我都不知道！！”
　　李晓云认识她们，扭头开玩笑道:“那是我们班的，不要抢啊。”
　　“真的假的？”
　　李晓云指了指书包，“需要我拿出班里的点名册给你们看吗？”
　　“不用，我信了，他真的好帅啊。”话落，女生利落地起身，拉拽班里其他学生一起近距离围观帅哥去了。

　　操场之上，热潮涌动。一袭蓝白色校服的陆衍自出场便受到万众瞩目，他容貌俊逸、身姿修长清瘦，站在第三跑道上活动筋骨的样子很是随意迷人。
　　“兄弟，你是个运动达人啊，篮球田径样样在行！”隔壁四班经常约陆衍和段宏志打篮球的周翔从前方越过，走到相邻的跑道上。
　　陆衍双手交叉松动手腕的同时，偏头回道：“你也一样。”
　　“上次打球时咱们还是队友，现在的我们突然变成竞争对手，还真有些不适应。”周翔似真似假的调侃着。
　　段宏志报了1500米长跑和400米接力，等待的他站在外围对周翔嚷嚷：“周同学，赛前的垃圾话不必说这么多，赛场上见真功夫就可以了。”
　　周翔穿了个黑红运动鞋，他踢了踢腿，又痞子似的耸耸肩膀，对陆衍说：“那我们拭目以待！”
　　陆衍浑然不在意，见招拆招，“拭目以待。”
　　哨声响起，预备姿势准备。哨声再次响起的刹那间，陆衍像往太空发射火箭一样，瞬间冲了出去，以肉眼可见的领先位置占领优势。
　　“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间，操场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上传来轰天动地的欢呼、尖叫声，那分贝远远超出扰民指数。
　　阳光破碎一地，清风肆意骤起。在场的两千多名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赛场风一般的少年身上。
　　年长者透过少年矫健奔跑的身影，缅怀起逝去的旧时光；同龄者通过少年雄姿英发的气势，体会到青春的蓬勃朝气。
　　在这一刻，江柔也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陆衍，一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陆衍，在这一刻，江柔不得不承认，她的双眼迷失在了那个青春年少的背影里，久久不能自拔！
　　少年的脚步很快在百米征程上踏过，在观众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最后陆衍不负众望地夺冠！也不负众望地同班里其他三名男生奋勇前行，一举拿下男子四百米接力赛的冠军。
　　至此，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

　　赛场余热未减，陆衍、段宏志等人受到三班全体师生崇高的欢迎仪式，送水、递吃的，一个男生更是拿出自制的简易喷水壶，让他们身上泼凉水降温。。
　　江柔也把手中两瓶尚且带有凉气的矿泉水递给他们，“恭喜呀！”
　　陆衍笑了起来，他的头发被水渍打湿，衣服前襟也沾有水迹。喝了大半瓶之后，他把剩余的水瓶提在手中转了转，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各个项目比赛，都是高一高二年级的男子组女子组分别交叉进行，在激烈的男子长跑之后，迎来了女子组的八百米决赛。
　　江柔在班级里面的人缘还算不错，很多人也都直接跑到跑道外围给她加油助威，这里面也包括刚参加完男子百米比拼和接力赛的陆衍。
　　赛场四周是炎热都抵抗不住的热情，她的名字被三班学生高声呐喊，洋洋洒洒之间吸引不少学生的注意力，毕竟很多人仅仅听过江柔的大名，并未真正见过她本人，这次运动会，可让不少学生一睹学霸的风采。
　　今天江柔身穿清一色的夏季校服，白色蓝边短袖和蓝色白边长裤，远远望去身姿高挑清瘦，她特意绑个不易松散的头绳，一把乌黑浓密的秀发高高飘荡在脑后，她的前额被一层薄薄的刘海挡住，堪堪遮盖住的眉目下方，是一张清纯甜美的五官，最重要的是她那双眼睛很有灵气，好似会说话。
　　江柔根据抽签顺序，站在最靠边的弧道上，她习惯性上场之后紧紧鞋带，屈膝半蹲在地之后，屏住呼吸，抛开一切杂念，全神贯注地听即将鸣起的哨声。
　　哨声飞扬间，江柔奔跑出去，不同于坐观众席观看他人比赛时紧张不已的心情，在这一刻，她来不及恐惧和紧张，她忘却她自己，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眼前的比赛中。
　　江柔起初就刻意放块速度，她在跑步时没有特别的规律和节奏，完全是根据自身的体力来调整速度，趁着刚比赛体力充足，她争分夺秒地往前迈着步伐，过了半圈之后，她超过了大部分女生，然后适时放缓步伐跟随在两个女生后面奔跑。
　　气温升高，空气里都夹杂一股难言的燥热，越跑江柔越发口干舌燥、双腿发软，可是她不能再放缓速度，否则就要被她人超过。
　　到了比赛末尾，江柔全靠剩余不多的体力和顽强的拼搏意识在前方‘吊’着她跑，因为她的优点不多，坚韧的意志力算其中一个。
　　比赛的冲刺环节，缓了大半圈的江柔好似活了过来，她开始跟随在高个女生后面加速冲刺，那时那刻，江柔好似把后半生积攒的拼劲使了上来，硬生生地逼迫自己往前跑往前冲。
　　谁知‘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句话时有验证，最后十米冲刺的关键时候，橡胶跑道上不知何时滚来一个矿泉水瓶盖子，江柔一脚踩上，再次抬脚时用力过猛，鞋底、瓶盖和地面之间产生交替摩擦，江柔酿跄一下，身体也因为惯力往一侧倾倒，好在有惊无险，她的双手在半空中划拉几下，身体倾斜几秒，最终安稳立住。
　　只是这小插曲致使她失去第二名的成绩，最终江柔在整个女子800米比赛中位列第三名。
　　至此，她的运动会完美结束。
　　挤进围观学生中的陆衍脚步停顿，他慢慢收回下意识伸出去的右手，和其他人一起鼓起掌来。
　　被拥聚的同学围住，江柔微微弯腰剧烈地咳嗽，嗓子里好像塞进一捧沙子，干燥沙哑。孙柠手滑，瓶盖怎么也拧不开。
　　“我来。”陆衍取走江柔的水杯。
　　孙柠一边轻缓地拍江柔的后背，一边接过水杯递给江柔，“阿柔，你还好吗？”
　　江柔摆摆手，半杯水一饮而下，温热的水流润过喉咙之后，她的嗓子才不那么干疼。
　　过了一会儿，江柔觉得身体缓过来了，对其他同学说：“其它赛事快要开始了，你们快去吧，别迟到了。”
　　“嗯，你先走走，别立刻坐下，我们先去了。”段宏志嘱咐过后，急匆匆同陆衍离去，他身上还有一个比拼项目。

　　临近中午，日光越发毒辣。江柔同班主任说过之后，去教学楼洗手间里，她打开水龙头，往脸上和脖颈上泼洒一些凉水，如此呼吸才顺畅清爽一些。
　　出来一趟实属不易，江柔又在走廊逗留一会儿，待头部的眩晕感散去，她才慢慢地从侧门走出。
　　谁想，江柔正好撞见在此等候已久的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