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守望者》小邑君

9、死亡的契约（2）

　　莫奇里格在这片迷宫般的地道里已经走了很久。手中的地图虽然指引了他前行的方向，但他没想到这地道竟然如此复杂，充满了岔路和隐蔽的转角。他划燃火柴，点亮了手中的煤油灯，温暖的橘黄色灯光随即将黑暗驱散。地道的石壁在灯光的映照下显露出陈旧的痕迹，蛛网盘踞在角落，地面上散落着蟑螂和不知名爬虫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
　　这条通道曾经是由工匠在前国王的命令下秘密修建的，墙上时不时出现的符号和图腾，无一不展示着对国王的忠诚与崇拜。这里仿佛是一座王朝的坟墓，压抑而神秘，虽然充满危险，但更让人难以抗拒地想要一探究竟。莫奇里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无法遏制内心的期待。
　　地道的尽头，他终于看到了那道传说中的铁门。莫奇里格站在那扇厚重的铁门前，手里紧握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这钥匙是他从一位年迈的工匠手中得到的，据说那工匠当年是修建这条地下通道的核心人物之一，亲自参与了这道门的设计。但时间流逝，这钥匙是否真能打开门，早已无人知晓，真假难辨。
　　眼前的门散发着一种威严的气场，上面复杂的纹路像是守护着某种不可触碰的秘密。莫奇里格心里清楚，这背后藏着的，是足以摧毁整座岛屿的石油资源。一旦点燃这些资源，岛屿将在火焰中灰飞烟灭，这正是他计划的核心——他并不为这巨量的财富而来，而是为了将它彻底埋葬。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钥匙，微微皱起眉头。这把钥匙很可能是假的，但他没有选择。灯火摇曳，空气中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每一次尝试，都可能是最后一次。他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
　　锁芯发出一声低沉的咔嗒声，但门依旧纹丝不动。他心跳加快，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道门的复杂机制显然并非普通锁具，每一次的失败不仅意味着门可能永远封闭，还可能触发藏在地下的机关，引发巨大的灾难。
　　莫奇里格深吸一口气，抬手擦去额角的汗珠，继续尝试。他知道这场赌局的风险，也知道如果他不能成功解锁，这座岛屿可能会在他之前先自我毁灭。
　　随着每一次尝试，门后的未知力量似乎在凝聚，危险与神秘交织，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一探究竟。虽然他心中隐隐不安，但那扇门背后的秘密，以及即将实现的计划，仍然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必须继续下去，即便钥匙是真是假仍是未知数。他别无选择，这次行动是孤注一掷，成功便意味着他计划的完美落幕。
　　就在他屏息凝神、尝试解开锁的那一刻，背后传来异动。黑暗中，一个强大的袭击者悄无声息地逼近。突然，一道白色的弧光划破了黑暗，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向莫奇里格袭来。他本能地向前一扑，试图躲避。那人手中的刀沉重如铁，带着巨大的力量斩向他。莫奇里格急忙侧身，刀锋在他耳边擦过，重重砍在铁门上，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让莫奇里格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来人的力量深不可测，挥刀的气势仿佛要将他撕碎。他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心中明白，这一战不仅关乎性命，更关系到他毁灭整座岛屿的计划能否成功。
　　"砰！" 他的肩膀被猛力一击，整个身体被震得向前扑倒。手中的煤油灯脱手而出，灯油洒在地上，火光顷刻间熄灭，整个地道瞬间陷入了漆黑一片。黑暗如潮水般涌上来，吞噬了所有的光亮，但就在这片黑暗中，他隐约看见一道白色弧光在空中闪烁，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他迅速逼近。
　　他没有时间多想，本能驱使着他迅速用手臂护住自己。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把沉重的刀带着凌厉的力道直直向他砍来。莫奇里格急忙一个侧身，刀锋堪堪擦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冰冷的寒意，接着刀刃再次狠狠砍在了那扇铁门上，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震得空气中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余音。
　　刀与门碰撞的力量如此巨大，甚至让门上的锁微微颤动起来。莫奇里格喘息着，脑海中浮现出一丝惊恐，来人的力量深不可测，远超常人。每一次刀锋的劈砍，都带着足以致命的威力。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挤压到了极限，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无暇去看清来人的脸，只能凭借着空气中略显怪异的波动去感知敌人的方位。对方的动作轻盈而迅捷，似乎完全游刃有余，而他每一步的躲闪都显得步步惊险。每一次刀刃的挥砍，都仿佛带着死亡的威胁逼向他。
　　莫奇里格咬紧牙关，心中涌上了一股急迫感。他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这样被动下去，他必须想办法摆脱这场暗中的致命袭击，否则不论他手中的钥匙是真是假，他都永远无法打开这扇门，更别说引爆那座岛屿的计划。
　　铁门后的巨量石油仿佛在无声呼唤着他，但眼前这股压迫性的威胁更为紧迫。他稳住呼吸，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即便在这绝对的黑暗中，他也必须找到一点脱身的机会。
　　......
　　黑暗笼罩的禁闭室里，云卡莉亚从阴暗的角落里取出了车票，飞快地离开。伯赫陵岛的地形早已牢牢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在这片黑夜下疾行，穿过了那片寂静阴森的森林，脚步沉稳。很快，她来到一片空旷的场地，眼前一尊高大的雕像突兀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雕像神圣肃穆，散发出不容侵犯的威严。云卡莉亚的脚步停滞了，她被雕像的气势震慑住，仰望着那精致的雕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雕刻的细腻和庄重，显露出工匠们对这座岛屿昔日主人的极大敬意。就在她略微失神时，目光突然瞥见雕像背后似乎有液体在缓缓流动。
　　“谁？”她的声音冷冽，手指紧扣在枪的扳机上，随时准备出手。
　　“莫奇里格。”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云卡莉亚的目光一凝，迈步走到雕像背后，果然看到了莫奇里格。他背靠雕像瘫坐在地，身旁的血迹早已凝固成暗黑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她打量了一眼，只见他满身是伤，显然已经在强撑着，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依旧锋利，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平静。
　　雕像旁边的有一个洞，洞口的井盖很明显的血迹，她猜测莫奇里格是在洞里受的重伤，可能在洞里发生了什么。
　　“云卡莉亚？”莫奇里格艰难地抬头看向她，满是血污的脸庞让他一时间有些愣神。他没料到还能见到她。
　　“你怎么了？”云卡莉亚的声音依旧冷淡，但眼中多了一丝疑惑。
　　莫奇里格低头看着手中已经破损的手表，按计划，岛上的一切应该早已结束。云卡莉亚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她身上的血迹倒是让他略感释然，也许她是唯一幸存的变数。
　　然而，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快死了吧。和一个应该早就死掉的人打了一架，打输了......”他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些许轻蔑，“没想到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云卡莉亚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这座岛没有什么能再留住她。
　　“你逃不出去的。”莫奇里格突然说道，声音带着隐隐的嘲弄。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目光中依旧带着防备。
　　“你以为凭你这样，就能从这座岛活着离开？”莫奇里格勉强扬起一抹笑，带着几分刻薄的意味。“从这里到最近的陆地城市，你得至少乘船十天。你以为到时候还会有人让你下船？等你被发现了，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卡莉亚的眉头微微蹙起，她知道他说得没错。
　　“拿着我的信物，我保证你安全下船。”
　　“你的信物？”她问道。
　　莫奇里格轻笑了一声，声音透着虚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是啊，但它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把我的信物交给我的儿子……然后，去我妻子的墓前，替我道个歉，对了......给她带一束花吧，她喜欢茉莉。”他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眼神里涌动着难以掩饰的悲伤。“我这辈子可能只能下地狱了……但愿她能在天堂过得好，保佑我们的儿子。”
　　云卡莉亚原本冷淡的神情微微一震，这个一直冷酷的男人，突然流露出如此真实的情感，让她一时无言。她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莫奇里格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怎么？居然还会感动？”他伸出血迹斑斑的手，从手指上摘下那枚素净的戒指递给她。戒指上没有过多的装饰，但花纹细腻，显然是工匠精心雕刻的。
　　云卡莉亚接过戒指，抬眼看了看莫奇里格，他眼神中的锋利已经消退，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解脱。
　　“说不上为什么相信你。”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但我愿意赌一把。如果你还能活着离开的话。”
　　“我从不食言。”云卡莉亚郑重地答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你快走吧，这座岛……还有一个小时就会炸毁。”莫奇里格闭上双眼，脸上的痛楚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发加深。
　　“炸毁？你在说什么？”云卡莉亚的声音中透出一丝震惊。
　　“今晚，这座岛上的一切都会化为灰烬，跟着我的任务一起消失。”莫奇里格低声说道，仿佛这一切早已命中注定，无法更改。
　　云卡莉亚愣住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我会把信物送达的。”
　　莫奇里格没有再看她，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勉强扬起一丝笑意。“幸好当初没杀了你……否则就没人替我办这件事了。”
　　云卡莉亚转身离去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我从你的记忆里，我看到一个女人......她是你的妻子吗？”云卡莉亚问道。
　　莫奇里格低声应道：“是。她难产死了，那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无力去改变的事。”
　　空气静默片刻，云卡莉亚轻声说道：“她很漂亮。”
　　她的脚步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莫奇里格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笑了，笑声虚弱而带着一丝无奈。仰望着无尽的夜空，他仿佛看到了那熟悉的脸庞，那个他一生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冰冷的夜风划过他的脸颊，但他的内心却有了一丝温暖。
　　“果然是个怪胎，居然可以读取记忆么，要是以前多来伯赫陵岛就好了……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他喃喃自语，闭上眼睛，任凭夜色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