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守望者》小邑君

8、猎杀（2）

　　渡口边上，黑压压的人影挤满了视野，他们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迅猛地朝岛屿袭来，脚步几乎没有一丝停顿。空气中充满了紧张和压抑，夜色下这些人影犹如一群幽灵，无声无息地逼近。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岛上的守卫突然厉声喝问，打破了这片诡异的静寂。守卫警惕地盯着这些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他们的装束异样，背上鼓囊囊的包裹令人心生怀疑。
　　“莫奇里格大人让我们来取点东西，给他送过去。”领头的男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缓缓走近守卫，态度显得无比恭敬。可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寒光，暴露出一丝不寻常的危险。
　　守卫眉头紧皱，眼神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那背后的包裹上，“送什么东西？”
　　男人笑得更加狡黠，慢慢靠近守卫，低声道：“大人自己来看吧。”
　　守卫心中警铃大作，正欲上前查看，却在男人背后闪过一道白光。利刃在月光下寒芒乍现，划破空气如雷霆般迅猛——一刀封喉！守卫甚至来不及惊呼，喉咙里只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哑，双眼瞪大，身体瞬间僵直倒地，鲜血顺着伤口涌出，染红了脚下的泥土。手里的通讯器摔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快！动作快点！”领头的男人冷冷发号施令，眼神里没有丝毫迟疑。“遇到守卫，别废话，立刻处理掉！”
　　剩下的人闻言立刻分散开来，犹如早已精通这座岛的每一寸角落，身影飞速掠过，仿佛一群夜幕下的死神，直奔各自的目标。暗夜之中，守卫的尸体躺在渡口边，抽搐不止，鲜血淌成一片，染红了周围的石块，显得格外刺目。一场暗潮汹涌的袭击正悄无声息地展开，而岛上的人却浑然不知，风暴即将降临。
　　宴会厅中，云卡莉亚正处在众人的审判之下，气氛紧绷，每一道投向她的目光都如同无形的刀刃，逼得她步步退缩。她还在焦急地想着如何脱身时，一道柔媚的女声突然打破了这份窘境。
　　“好了，茉莉，一条项链而已，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我再送你一条好了。”撒尔妮从人群中缓缓走来，深V礼服紧贴着她曼妙的身躯，白玉般的双肩上披着一件灰白色的大氅，衬得她格外动人。她的每一步都带着优雅的风情，似乎空气都随着她的步伐而微微颤动。如果茉莉是一支热烈明媚的纯洁玫瑰，那么撒尔妮就是一朵姿态万千的罂粟花，妖娆妩媚，目光所至，皆是一片惊艳。
　　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却带着几分狡黠，嘴角勾起的笑意既温暖又充满掌控感，让人无法抗拒。她轻轻抬手撩了一下大氅的边缘，那无意的动作却显得格外撩人，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散发出成熟的魅力。
　　茉莉被这话堵得哑口无言，眼神冰冷地撇了云卡莉亚一眼，轻哼一声，不甘地走到撒尔妮身边，环抱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本来也没想多计较。”
　　撒尔妮微微一笑，仿佛看透了一切，又显得毫不在意，她轻轻拍了拍茉莉的手臂，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带着天生的掌控力。“好了，孩子们，别再计较这些小事了，继续尽情享受这场舞会吧。”
　　她话音一落，周围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松懈下来，众人仿佛被她的从容和优雅所感染，再不敢多言。音乐再度响起，宴会厅里的笑声与舞步重新流动，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而撒尔妮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掌控全局的女王，举手投足之间，自带无可抗拒的风情魅力。
　　宴会厅内，灯光璀璨，空气中弥漫着华丽的香水味与酒香。然而，随着舞曲的节奏突然加快，原本优雅的气氛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人们的动作逐渐失控，脸上的表情从欢愉变为狂热，舞池中的人群像中了邪一般，肆意扭动着身躯，仿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操控。
　　云卡莉亚站在一旁，心中隐隐感觉到不对劲。她环顾四周，发现舞池里的笑声变得尖利，舞者的动作越来越夸张，甚至有些人开始跌倒在地上却无人理会，其他人依旧疯狂地跳舞，甚至无情地踩踏着那些摔倒的人。
　　“谢谢你，雷里德。”云卡莉亚试图借此机会离开，但雷里德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为什么不解释？我相信不是你偷的。”雷里德语气坚定，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焦虑和不安。
　　“我……”云卡莉亚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与茉莉的冲突已经无关紧要，关禁闭也不过是个小麻烦，眼下她只想远离这场混乱，尽快离开这座宴会厅。
　　然而，雷里德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不对劲。他突然伸手抓住了云卡莉亚的肩膀，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急促：“云卡莉亚，我一直想和你说……”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搭在她的肩膀上，仿佛陷入了某种疯狂的挣扎。云卡莉亚感到一阵寒意，她下意识想后退一步，但雷里德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雷里德，你怎么了？”她试图摆脱他的控制，但雷里德的手越发紧了。他的表情带着某种危险的冲动，呼吸急促，仿佛压抑着内心无法表达的情感。
　　“我不知道，我心里乱……很乱……”他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越来越颤抖，眼神逐渐被欲望和恐惧占据。雷里德的声音低沉，仿佛陷入了某种狂乱的状态，整个人摇摇欲坠。
　　舞池里，气氛愈发狂乱。有人开始尖叫，有人跌倒在地。舞池中央的几个人已经开始失控地推搡，摔倒的人被踩在脚下，痛苦的呻吟声夹杂在尖叫与笑声中，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场疯狂的狂欢。有人突然拿起餐刀，挥舞起来，血液瞬间洒在地板上，场面变得一片混乱。
　　云卡莉亚被这一切惊得目瞪口呆，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离这里。
　　趁雷里德失神的瞬间，她猛然挣脱了他的手，正准备逃走，却被一只手突然猛地抓住，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耳边传来尖刀划破空气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一阵冰凉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滑下，云卡莉亚愣住了，她低头一看，手上满是殷红的血。
　　“雷里德，你受伤了？”她急切地问道，想要转头看看他，却被雷里德一把按住，不让她回头。
　　“别动……只是擦过手臂，没事……”雷里德声音虚弱，但依旧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周围的混乱。
　　“雷里德，放开我，我要离开这里！”云卡莉亚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再等等，外面太乱了……我会带你出去。”雷里德的声音带着不安与急促，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就在此时，宴会厅内的混乱达到顶点。人们尖叫着，推搡着，餐刀与酒杯在空中飞舞，鲜血洒满了地板。有人疯狂地挥舞着刀具，地上躺满了失去知觉的人，鲜血淋漓。枪声骤然响起，现场瞬间陷入更加狂暴的恐慌。
　　云卡莉亚被雷里德紧紧护在怀里，但她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突然，有人倒在她身上，沉重的身体压得她动弹不得，伴随着滚烫的血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鲜血与混乱吞噬。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雷里德死死压住，胸口传来一阵阵沉重的压迫感，喘不过气。浓烈的血腥味笼罩着她，滚烫的血液渗透过衣物，浸透了她的肌肤。周围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发疯似的尖叫着，有人捂着伤口在地上爬行，但更多的人像失去了灵魂，仍在舞池中疯狂地跳着扭曲的舞蹈。
　　“别走……你不能离开……”就在此时，舞池里有人高声尖叫，随之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枪声。云卡莉亚被雷里德狠狠地压在地上，身上瞬间被热烈的血液淋湿。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充斥着疯狂的喊叫和枪声，仿佛整个宴会厅都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梦魇。
　　周围彻底陷入了疯狂的混乱中，云卡莉亚感到周身的鲜血像要将她吞没，一场优雅的舞会瞬间变成了荒谬的地狱。这一切，如同一场无法醒来的恶梦，彻底疯狂，彻底失控。
　　“你听我说……”雷里德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风中消散。但在混乱的舞池中，云卡莉亚却听得无比清晰，“云卡莉亚，我其实……很喜欢你……”话音未落，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鲜血从伤口处不断涌出，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云卡莉亚的眼泪混合着脸上的血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中一片混乱。“雷里德，你还好吗？”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雷里德没有回应，只是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动作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停止。他的嘴唇翕动着，像是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突然间，空气中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你们怎么全杀死了？”愤怒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静寂。是桑里尔，他的声音尖锐而愤怒，“我还没和莫奇里格商量好呢！你们在干什么！”
　　另一道冷酷的声音随即响起，“莫奇里格大人说了，格杀勿论。”
　　“什么？格杀勿论？！”桑里尔的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像被毒蛇咬住的呐喊，“你们耍我？！”
　　“我们只是在执行命令。”
　　“你们敢这样对我？”桑里尔的声音充满惊愕和怒火，“谁也别想活着！”话音刚落，他手一挥，一队持枪的守卫从黑暗中涌现，枪口对准了莫奇里格的士兵。
　　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枪声突然响起，破空声划破空气，接着又是接连的爆炸声。桑里尔捂住胸口，身形摇摇欲坠地重重倒在地上，守卫们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就被瞬间击倒，血肉横飞。
　　从硝烟中，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冷笑和咬牙切齿的怨恨，“桑里尔，没想到吧？是我结束了你精心构建的一切。”撒尔妮缓步走向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她的步伐踉跄，却充满了决绝，她在桑里尔身边蹲下，盯着他那逐渐涣散的双眼，“你守着你的这一切吧，我可不会陪你一起死。”
　　“为什么……”桑里尔艰难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嘴角挂着浓重的血沫。
　　“为什么？”撒尔妮冷笑了一声，脸上的讥讽和恨意几乎掩盖了她眼中的一丝痛楚，“你真以为我会为你付出？十年了，你明明回到今天会发生什么，可你想过让我或者离开吗？为了活下去，我亲手把我的女儿推上了绝路，让她成为了挡枪的肉盾！”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已经没了声息的女孩，那张曾经娇艳如玫瑰的脸庞如今已面目全非，生命在她的身体里逐渐消散。撒尔妮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脸上没有一丝怜悯。
　　“莫奇里格大人说他爱我，他会带我离开，只要杀了你。”撒尔妮的声音低沉，眼神冰冷。“可谁信他？你呢，桑里尔？比起他，你更无情。”
　　她站起身，转身对着队伍说道：“我杀了桑里尔，我现在带你们去实验室，A就在那里。”
　　“他还没死呢，就这么走了？”有士兵不解地问。
　　“你看他那样子，还能活吗？让他在痛苦中死去，这才是对他应有的惩罚。”撒尔妮声音冷酷无情，仿佛彻底剥离了自己曾有过的柔情，化作了绝望中的罂粟花，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和危险。
　　她的脚步渐渐远去，空气中只剩下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云卡莉亚松了一口气，确定他们离开后，她转过身，急切地看向雷里德。“雷里德，你怎么样？”
　　没有回应。她身体一轻，发现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不见了。她慌忙转身，看到雷里德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鲜血从他的身后缓缓流出。他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云卡莉亚的心瞬间被恐惧和痛苦撕裂。
　　她摇晃着雷里德，眼泪不停地滴落在他的手上。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雷里德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微笑。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别哭……我……”
　　他剧烈地咳嗽，呕出一口黑血，脸色更加苍白。云卡莉亚慌张地贴近他，将耳朵凑到他的胸口，“雷里德，我带你去实验室，那里有药，A一定能救你。”
　　雷里德虚弱地握住她的手，力气微弱却坚定。“不用了，云卡莉亚，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说，你说！”云卡莉亚的声音颤抖不止。
　　“杀了我……我现在，好痛……”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痛苦的表情让他的脸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全身都像是被蚂蚁啃噬，我的血肉在腐烂……杀了我，求你……”
　　云卡莉亚整个人僵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雷里德，那张她熟悉的脸，此刻却写满了痛苦。他无声地祈求着她，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混杂着血迹，嘴角却扬着一丝苦涩的笑容。
　　她的目光扫到不远处桑里尔倒下的枪支，手不由自主地捡了起来，跪在雷里德身旁。她的手在颤抖，眼中泪水模糊了视线。雷里德看着她，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活下去。”
　　扳机扣下，正中心脏，枪声回荡在空旷的大厅里，雷里德的胸口鲜血四溅，他没有感到疼痛，一瞬间意识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似乎又回到了教堂里，他望向云卡莉亚的时候，那张纯洁得像是冬天的雪般沉寂的小脸正扬起的笑容，眼前突然变得一片白茫茫，感知在急剧消失，终于坠入了虚无。
　　云卡莉亚瘫坐在地上，手枪从她的手中滑落，泪水无声地淌下，她望着已经失去生息的雷里德，心中莫名空洞。
　　但她没有时间悲痛。她要活下去。她站起身，转身准备逃离。
　　“救我……”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云卡莉亚回头看去，是茉莉，那个曾经她最讨厌的女孩。如今，她全身弹孔，奄奄一息，嘴中喃喃着求救。
　　云卡莉亚的目光变得冰冷。她厌恶茉莉，那是庄园里最虚伪的孩子，总是在撒尔妮面前告状，她总是仗着撒尔妮的权势欺负庄园里的孩子。她举起枪，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正中眉心。
　　茉莉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云卡莉亚没有再回头，冷漠地转身离开了这片血海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