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的守望者》小邑君

5、没落的使命

　　档案室里，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柔和地洒在一排排档案柜上，仿佛时光被凝固在这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纸香，墙角的老式风扇缓慢地转动着，带来一丝微风。每个柜子上的标签都泛着岁月的痕迹。木质桌面上散落几本打开的旧档案，黄褐色的纸页像是时间的书签，整个房间安静而厚重，两个男人正一前一后地迈着悠悠地步伐，时而会说上一两句话。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当下莫国最时髦的黑色牛皮夹克，手插在裤兜，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规整的黑色传统西装，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颇有些复古传统的韵味。
　　“莫奇里格先生，这里是所有关于试验品的档案，您可以先看看。”走在后面的男人说道。
　　每个柜门都有着一个独特的数字编号加名字，桑里尔向莫奇里格介绍柜子里放着的满满当当的纸质档案。
　　莫奇里格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柜子，“这个柜子为什么只有一个字母A？”
　　“他是伯赫陵计划里最核心的实验品。”桑里尔说道。
　　“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这个名字？”
　　“他在孩子们居住楼最顶层的实验室，我不准他出去，除了岛上的仆人，没人见过他。”
　　“怪不得，带我去看看他？我还没见过他呢，让我看看你的实验成果。”
　　桑里尔立马就拒绝了莫奇里格的要求，“不，他非常危险，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伯赫陵岛。”桑里尔认真地说道。
　　莫奇里格倒也不是说对A有多好奇，但是他没想到桑里尔居然连面都不让他见，这就显得非常可疑。
　　“危险？我想桑里尔你有必要和我说说他到底有什么危险的，不然你知道的，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莫奇里格一脸不肯让桑里尔糊弄过关的模样。
　　“他是我的第一个实验品，但是我发现他有着许多可怕的地方。”桑里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语气都变得有些低沉下来。
　　“第一个实验品？这计划都进行10年了，没想到居然会有试验品在你手里能存活这么长时间，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在莫奇里格心里，桑里尔在战场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也是个毫无底线的疯子。计划刚开始的那几年，几乎每个月桑里尔都会写信让他下次来的时候带一些孩子过来，因为实验失败又死了很多孩子，所以这么些年，实验品们换了一批又一批，后面上层才警告桑里尔控制着点，不要总是频繁浪费资源，桑里尔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我只是有一种直觉，他如果离开这座岛，将会有极其可怕的事发生。”
　　莫奇里格毫不费劲打开了存储A档案的柜子，他拿起一叠纸大致翻阅了一下。
　　男，身高175cm，蓝瞳黑发，情绪十分不稳定，有时候会突然暴怒误伤他人。
　　“这就是他的所有基本信息？为什么没有写他的出生年月和哪里人？还有他的家人什么的，这些不是都会调查得清清楚楚吗？”
　　“他是我在战场上捡来的，许多事已经没办法调查了。”桑里尔解释道。
　　“研究出什么了吗？”莫奇里格对于这个来历不明的实验品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只想知道这个实验品的利用价值。
　　“不可控，没人能知道怎么控制他，他是一个可以操控人心的恶魔。”
　　操控人心？像是哄小孩的小把戏，莫奇里格倒是觉得好笑，“桑里尔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不得不说，倒是挺幽默的。”
　　桑里尔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一直重复着不能让A离开伯赫陵岛。
　　“好了好了，我不关心这些，我只要能为皇室所用的试验品，其他的我不关心，你最了解他们的情况，你只要选定最终的试验品就可以了。”
　　桑里尔似乎在沉思，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了纸笔，在纸上沙沙地飞快写着什么。
　　莫奇里格凑上去，只见他写了三个名字。
　　“云卡莉亚，默克，雷里德，这三个。”桑里尔指了指纸上写着的三个人名。
　　“云卡莉亚？”莫奇里格忍不住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的，她天赋异禀，如果她忠诚于皇室，那将变成皇室的一把斩断敌人头颅的一把锋利的剑。”桑里尔死死盯着云卡莉亚的名字，眼里莫名充满着热切。
　　“她不行。”莫奇里格转身，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桑里尔的想法。
　　“为什么？”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云卡莉亚是个资质非常平庸的失败试验品，怎么能为皇室所用？”
　　理由蹩脚又拙劣，莫奇里格并没有觉得云卡莉亚这个女孩资质平庸，反而是因为太过于异于常人，反而不能选她。
　　“莫奇里格先生，我向你保证，云卡莉亚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孩子，她有着非常强的学习和记忆能力，她每一次的测试成绩都是最好的......”
　　“桑里尔先生，皇室的未来要指望只会学习的机器吗？我已经说过了，我只要能为皇室所用的人才，这是我的职责。”莫奇里格顿了顿，“你是伯赫陵计划的执行者，我希望你要从皇室的利益出发，皇室想要寻找一个会学习的人才轻而易举，可是这并不是皇室执行伯赫陵计划的目的。”
　　“可是其他人，实在是难堪大用。尽管他们大多是拥有皇室的尊贵血脉，可是却没有在实验中发现他们的血脉对他们有任何加成的地方......”
　　桑里尔一如儒雅的外表一般，话也是说得滴水不漏和委婉不直白，莫奇里格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意思就是那些皇室的孩子资质平平，如同他们的血脉的来源一般，愚蠢。
　　“将云卡莉亚换成A就好了。”莫奇里格说道。
　　“不行！我说过了，A不能活着离开伯赫陵岛，A非常危险！”
　　“那他到底有什么危险的？绕了那么大一个圈，你还是没有说中要点，我说过了桑里尔，你休想糊弄我。”
　　桑里尔移开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A非常不稳定，会在极端情况下暴怒，全身会异变成可怕的形态，他现在还没有多少自主意识，一旦他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没人能控制住他。我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我只知道A身上的谜题还有很多。”
　　“如果失控就用子弹打穿他身上的的每一寸皮肤就好了，你送过去的每一个失控试验品都是这样处理的。”莫奇里格不以为然地说道。
　　“五年前他再次失控的时候，我用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血肉模糊，直到他一动不动，我确定他没有了呼吸。我因为实验失败而感到绝望，守着他坐了一个晚上，他在黎明时候醒过来了。”
　　“什么？”
　　“身体机能恢复如初，甚至脑门上连疤痕都没有，要不是他的脸上糊满了血迹，我真的会怀疑子弹没用打中他。”
　　莫奇里格双手握住桑里尔的肩膀，“桑里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不就是皇室想要的成果吗？我汇报给上级，他们一定也会和我一样激动的！”
　　桑里尔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反而更加忧愁，“皇室想要能够为他们作战的武器，可是现在已经不需要打仗了，研究这个东西是否还能用得上呢？”
　　“怎么会不需要打仗，现在皇庭里多种势力错杂，想要组建一支能够冲锋陷阵的队伍，那可是绝对不可缺少的啊！桑里尔，你打了那么多场仗，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还是说你在在这个岛待得太久了，把锐气和骨气都磨掉了？”
　　“怎么可能！你再让我想想，在明天的生日宴上，我给你最后的答复。”
　　“好，我就信你这次。”
　　莫奇里格转身离开了档案室，桑里尔却盯着A的档案沉思了许久，就像一座矗立的雕塑一般，身子微微弓着，不似平日里那样板正，却多了些凌厉。
　　“大人？”穿着精致睡衣的女人从身后抱住桑里尔的腰，丰腴饱满地胸口紧紧贴着桑里尔的后背。
　　“撒尔妮，你都听到了？”
　　“什么也没听到，我可一直都在隔壁睡着。”
　　桑里尔拿开女人的放在腰上的手，转过身握住女人的肩膀。
　　“不管你听没听到，都不许透露出一个字。”
　　桑里尔不过是吓唬吓唬撒尔妮，他早就知道撒尔妮就在隔壁，但是这个愚蠢的女人也不会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撒尔妮扭了扭身体，手放在桑里尔的胸口，手指细细摩挲着，“大人，撒尔妮什么时候骗过你，难道是大人不相信我？”
　　桑里尔的手掌轻轻抚过撒尔妮光滑细腻的皮肤，“怎么可能？撒尔妮，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心里只有你，你知道的，自从来到这座岛上，我身边就只有你。”
　　撒尔妮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大人，来伯赫陵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从不肯透露一点，难道连我都不行吗？”
　　桑里尔欲言又止，但是看着撒尔妮那双充满魅惑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败下阵来，算了，一个女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反正过了明天，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再也不用担心伯赫陵计划泄露，这个秘密也不必藏着了。
　　他回抱住撒尔妮，将下巴抵在撒尔妮的颈窝，“我的家族是前国王一手扶持起来的，在前国王死前的五年里家族的荣耀达到了顶峰，没有人不想着来结交。”桑里尔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回想起了某些往事，不过片刻眼神又变得暗淡了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新国王执政，我的家族不受重用，从此家族走向了衰落，家族的权利逐渐被架空，又借着前国王的伯赫陵计划，他派我来到了伯赫陵岛。”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来到了这里，我的任务就是培养出成品，那些试验品都是名贵家族的孩子，他们高贵的血脉会让实验更接近成功，少数是天赋异禀的孩子，他们将会在战场上发挥出巨大的能力，甚至能以一敌万。可是我再也没能复刻当时的辉煌。”
　　桑里尔没再说话，他闭上眼轻轻吻了撒尔妮的额头，又深深地看了眼撒尔妮。
　　“好了撒尔妮，我要回实验室去看看A的情况，我要走了。”
　　撒尔妮早就习以为常，随着门打开有迅速关闭的声音，她拢了拢睡衣，顺势坐在凳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指尖百无聊赖地缠绕着精致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