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金记》柳绿桃桃

27、章27、结案

　　当时，我的杏眼里只留下了霍空的身影，自动过滤了挡在前面的韦君昊，也自然的没有听见钱素素同我说的话。
　　若不是韦君昊嘴里的热气喷在了我的侧脸上，估计我还不会被钱素素的一声尖叫给唤醒。
　　是的，钱素素见到了韦君昊两眼发直，看的出来她一颗小心肝被韦君昊给迷惑住了。于是我把韦君昊往旁边推了推，让出了道让霍空走进来，轻咳几声，唤回了钱素素的神志，抿嘴浅笑介绍道：“这位是镇西将军——霍将军。”
　　钱素素立刻眨了眨杏眼，明显眼前一亮，她侧身行了个礼，眸子在我与霍空间来回晃：“小女子钱素素见过公子。”
　　霍空半咧开嘴，笑道：“不必多礼，我是微服。”
　　我得意的小小扬起下巴，看向钱素素，心里头早就想向她炫耀，这可是我所仰慕的男子，一身男子气概，威风凛凛，我心目中的男子相貌。如果他的脸再粗犷点就更加好了，我略有点遗憾，转回视线看向霍空那张棱角不够分明的脸庞。

　　“咳咳……金子。”
　　有人不合时宜的伸手点了点我，听着声音熟稔，我转头一看，韦君昊还杵在那里，越过我冲着某人露出魅惑的一笑。
　　“爷，刚才风大，金子把您给看漏了。”我赶紧圆了话，一张嘴就夸大了不少，能在那么短的时间给自己和他找台阶下已经不容易了。于是，我也就不计较这些小事，往旁跨了两步，一手指着钱素素，说道：“爷，她叫钱素素，乐才带回来的。人长的美，性子也好，乐才正好缺个服侍的丫鬟，不错吧？”
　　韦君昊半眯着眼，一副慵懒的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慢慢的从下往上打量着钱素素。然后又慢慢地收回了实现，淡唇勾出一抹浅笑，声音缓缓：“确实长的标致。”
　　这话说得十足的勾人，我一旁人听着都脸红，眼角余光瞧见钱素素红这张小脸，扑闪着睫毛，双手不由得按在胸口，看似她心跳加快了不少。

　　“咳咳，说正事吧。”
　　我的耳朵跟着韦君昊的声音转，这会儿他的声音才恢复正常，我收回视线看向他，其实是心理还未做好准备，不敢一直盯着霍空看。
　　“关姑娘，结案的时辰到了。”
　　等着韦君昊说话是错误的决定，果然还是霍空好，他开了口，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这才想起少了个人，我特意朝外头张望了一下，没有瞧见有他人，便问道：“乐才人呢？”
　　“他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那、走吧。”没有话要问了，我就跟着韦君昊出了驿站。
　　我一不留神就瞧见霍空请钱素素上马，顿时我心急如焚，望着那边不挪动半步。
　　“钱姑娘这边请。”
　　“……谢谢。”
　　钱素素含羞谢过霍空，就伸出手，被带上马背，我见着心里堵得慌。我愣在原地，若不是马背颠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韦君昊带上马，飞驰了一段路，前后都没有霍空与钱素素的身影。

　　“趁着人少，我先跟你说一下这案情。”
　　韦君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一只手扣在我的腰侧，让我不能随意动弹，只能背靠着他的胸膛，感受他起伏的呼吸，还有洒在头顶处的热气。
　　我轻恩一声，抿着嘴，声音出自鼻翼，坐正听他的下文。
　　“丁知府该死，即使他还活着，等入了长安，还得赐他死罪。现在他还能保其子丁坤一条小命，算是死得其所。”
　　这话不像是他会说的，我随之一愣，虽只丁知府不是善人，但是“该死”一词不是他能如此说的，即使是当朝天子，也不能如此视人命如草菅。我闷闷未出声，想到了那个丁坤，纨绔子弟，附庸风雅，但死罪还不至于。
　　“他们犯的是官罪，谁能那么大胆劫官盐？还好这丁知府不是共犯，却也是玩忽职守，隐瞒真相，犯了知情不报之罪。用柳家的民盐抵上，然后抬高市价，补回这一损失，但还是欺君之罪。”
　　他这么一说，我略有思索，凡事招惹上了欺君，那就与死罪不远了。说书先生讲的故事，竟真的让我碰上了，欺君之罪重则当诛。
　　“柳老爷还能免刑，找到人证能证明柳府出的官盐切实交到了丁知府，就好办了。”
　　我听着点了点头，事情其实不难。
　　“这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镖局可是柳老爷介绍的，牵扯到了一起，这也就很难说了。再加上……打劫官盐的人是另有意图，如果是单单的盗匪抓了也便了事，现在是人抓住，却成了三具死尸。此事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马儿渐渐放慢了步子，我坐着也不再那么颠簸了，很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可最后韦君昊也没有提及。行了一段路，马停下了脚步，韦君昊收了缰绳，揽腰抱着我从马上翩然落地。
　　我抬头望见的是一艘船舫，很是富丽堂皇，漆用的是上好的红漆，涂的均匀有光亮，然后是围栏，雕花镂空的图案是我所没有见到过的。一时间被眼前的船舫吸引了过去，站在原地多看了几眼，我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转头想问韦君昊，目光却是落在船头立着的钱素素身上。
　　我咦了一声，问道：“爷，她怎么在船头上，霍将军倒比我们先到了。”
　　韦君昊冲我笑了笑，未答话，拉着我往船上走。
　　钱素素本已弯腰坐在船头，此时突然立了起来，欠身行礼，低垂着眼：“小侯爷。”
　　我诧异，转头抬眼看向韦君昊，显然是我看错了人，在我们面前多了一个人，一身华丽锦服，虽未束发带冠，带头上的发带是用金丝镶嵌而编，暗金的衣裳外罩了件纱抛，是金线勾花而成。
　　眼前的人虽熟悉，但又有些陌生，唇红齿白的少年一脸盛气，双手负在背后，始终仰着下颚，俏鼻小嘴，一双秀气的眸子含着似笑非笑，正打量着我。

　　“怎么了，关金子认不出我了？”
　　他这一声让我似觉如梦，怎么这乐才越发的一日比一日傲气了起来，浑然像个从大户里出来的少爷公子，还是被捧在手心里，看惯人情世故，爱摆官架子的少爷样儿。
　　“小侯爷。”身旁的韦君昊忽然抱拳行礼，虽没有钱素素那般弯腰垂眼，但我看得出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也只是迟疑了片刻，我僵着腰缓缓屈膝，低头轻唤了一身：“金子见过小候爷。”
　　乐才咯咯笑的欢快，他轻微摆了摆手：“起来吧。”
　　还到真是摆出一副少爷的样子，我瞥了他一眼，识相的直起身走到一边。
　　心中疑团涌上了心头，我暗暗咬了咬牙根，低头垂眸，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

　　外头风大，船舫晃动了几下后，驶离河岸，他们两人的谈话越发听不清楚。
　　“素素，去里头添点香炉，这天气真是越发的凉了。”
　　韦君昊支走了钱素素，我也跟着钱素素欠了个一身，打算推到船舫里面。身形才刚晃动，就被乐才叫住了，无奈只得折回来，走到他面前，陪笑道：“小候爷可有什么吩咐？”
　　“这里风大，很适合说正事。”
　　乐才转了个身，面向船舫的大门，见着那门合上了，他笑着眯起了眼。然后，韦君昊走到一旁，空出个地方让我与乐才独聊。
　　“小候爷，您说吧，这案情该怎么结法？”估摸来估摸去，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俗话说无事笑嘻嘻，难保不是好事。
　　乐才没有什么废话，直接回答道：“很简单，丁坤的死活与本候无关，但是柳老爷要活着，而且是好好活着。”
　　“小候爷为的是柳小姐？”
　　“那是自然。你只需替柳老爷做趟人证，剩下的小金元宝全都给你，另外本侯也会好好犒赏于你。”乐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到我的面前，让我瞧了个清楚，未等我伸手够到，他快速收了起来，道：“等结了案，便还给你，三年做工契约可以取消，还你自由身。”
　　我听了，立即皱眉，他这不是断了我的财路么？不做工，我还能干什么，难道回沛铜县，重新做那卖豆腐的童养媳吗？
　　“怎么？不满意？说吧，你还想要什么，本侯量力而为。”
　　既然他这么说，我就直言不讳，能多沾点便宜，就多沾点：“金子想要开间豆腐铺子，要好商铺，要客流不息。”
　　乐才想了想才点头应下来，道：“好，不过能不能租到好的商铺全靠你自己了，这笔银子本侯给你。想要客流不息自然简单，结案后本侯为你安排。”

　　既然知道乐才就是当今的小候爷，我自然不会傻到与他口头约定。
　　“口说无凭，签字画押。”我提了有一个要求，当然是看着乐才的脸色说的。
　　韦君昊听了许久插话进来：“我去铺纸提笔。”
　　“有劳师叔了。”
　　乐才对韦君昊的态度少了些许傲慢，客气了许多。我跟在最后头进去，见韦君昊提笔写下几行端正的字，乐才执起另一只毛笔，签了字，然后取了私印盖上。
　　黑字红印很清楚，我接过佯装仔细瞧了瞧，吹了几口气后叠好放入怀中。
　　“小候爷，您继续说。”
　　我仰起脸，一脸带笑，有了字据就有了银子，接下来自然是要替他好好办事。只是……我并不知道，审案的是当朝天子，不同凡人，自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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