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金记》柳绿桃桃

11、章11、调戏

　　买了串冰糖葫芦，这个在沛银县里是极少能吃到的，我们那个穷地方与这个沛城不好比，东西品种少，大家都为了糊口。
　　而这里花花绿绿的，一条街两边都开了很多铺子，还有很多小贩摆了摊卖小玩意。我吃完冰糖葫芦后，买了碗糖水解渴，随即又买了个小风车吹着玩，手里的包袱有些碍事，我把它绑了松些，背在肩头。然后随着人潮继续朝前走，在一处停了下来，我踮起脚尖，仰着脖子往里望，人围了一圈又一圈，连个街头杂耍都看不清。
　　见到有几个人佯装找人往前挤，我也急中生智模仿，装出一脸心急的样子，从一旁的空隙，往前走。
　　当然干这个事情自不轻松，总有人会皱眉瞪眼看向我，于是我便会小声唤道：“伪、君子，你在哪里？”
　　作势唤了几声，发现人太多，特别是叫好的时候，我简直不能往前动，但是我个子一般高，前面两排的人站着还是看不清。
　　于是，我决定趁着大家拍手鼓掌的时候，略微提高了嗓子喊道：“伪哥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快速拨开人群，我侧了个身就窜到了第一排，看的那个清楚，现在正在玩倒立呢！
　　一名女子躺在凳子上，然后双脚离地，倒立着踢转硕大的花瓶，蓝色花纹的瓶子，做工粗糙，看着都觉得笨重。我得空档站定，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射向我，脸皮一薄，我转头看向右边的公子，作势眉眼带笑，轻声道：“伪哥哥，这杂耍还真好看。”
　　对方一脸莫名转头看向我，这一刻，我后悔了，万分的后悔自己干这样不好的事情。

　　如此尴尬的场面，我只能腼腆的一笑，然后快速转过头去。
　　怎奈对方虽没有立即开口反驳我刚才的话，一双眸子倒是落在我的身上不走了，让我浑身不舒服，连杂耍都看不进去了。
　　跟着围观的人接连拍了三次手，发现人渐少，我就丢了一次看杂耍的钱，然后退出人群，继续找下面好玩的东西。
　　“姑娘，请留步。”
　　我吹着手里的小风车，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正起劲呢，听见有人在唤姑娘，没有多加留意，继续朝前走。
　　“姑娘，请留步。”一名下人打扮的男子绕到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面目算得上是和善，双手一伸，停了下来。

　　“大叔，有什么事情？”我继续吹着小风车，斜眼看向他，问道。
　　那男子的神色动了动，看来有些不甚愉悦，沉声道：“少爷，真是这名女子吗？”
　　“就是她！”
　　只听扇子“啪”的收了起来，那名大叔挪步站到了一侧，然后一名年轻男子走到我的面前停下。繁复花纹云团，金线绣成的锦袍，料子的颜色很是光线，这男子手上把玩着把花俏的折扇，笑嘻嘻的看着我。
　　这人有些眼熟，我侧头看他，眸子转了一圈才想起了这张脸。
　　是我刚才瞎认的伪君子。
　　“抱歉，刚才认错了人。”我放下玩的正起劲的风车，正视对方，抿嘴浅笑，菱唇微动，欠身道歉道。

　　“今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晚上月色定会圆又亮。丁某相邀姑娘一同游湖泛舟，月前猜灯谜，可好？”
　　好什么好！
　　我惊得瞪圆了杏眼，嘴都忘了合上，早知该出门前找卜算子算上一卦，桃花运原来是今日碰上。
　　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公子，第一眼便能断定他是一位有钱的少爷。仪表堂堂，谈吐不凡，双眼有神，身高七尺，面带微笑，总得来说很顺眼。
　　如果我能够预料到以后的事情发展，估计一开始就不会笑脸相迎，甚至还觉得他不错。
　　真是天煞的，在我答应他游湖泛舟之后，发现这名公子其实不如外表，可以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来形容。这个词是当年爹爹教我的，爹爹考了十年才得秀才称呼，教我的字词不少，可惜我学的不甚用心，结果会说的词要比会写的多得多。

　　站在船头，我吹着微风，不敢进船舱坐。
　　那名姓丁的公子，名为单字坤，不笑还好，笑起来血盆大口的，很是纨绔子弟的浮夸样子。
　　我借故说去舱外透透气，想着该怎么逃下船，烦恼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关姑娘，起风了，进船舱来坐吧。”
　　听见那丁坤的声音，我浑身抖了一抖，僵着笑容转头说道：“圆月被云给遮了，看样子天气会不好，我想先去放许愿纸灯，不然一会儿就放不了了。”
　　“没关系，你看北斗星多么明亮，天气不会变坏。”丁坤走过来，若无其事的牵起我的手，娴熟的在我手背上摸来摸去，不下十遍。
　　贴过来的脸喷了我一脸的口水，只让我的胃犯恶心。
　　现在他人多势众，我只得故意装作不知他的意图，努力从他手中挣脱，抵着他朝后退。可是，我的力气终究抵不过他，越推越后面，我面颊发烫，着急的提高了嗓音，道：“丁公子，请自重！”
　　“关金子，你长的不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从了我，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回头我和爹说说，把你纳进门。与其做别人的丫鬟，还不如做个我的小妾。”丁坤咧嘴笑得很是猥琐，凑近我的脸庞就突然亲了上来，单手控制了我两手，另一只手到处乱摸，让我羞愤难当，想要死了算了。

　　于是，我抬腿就送上一脚，踢得有些重，他“哎哟”一声，双手捂住下身蹲在地上，赤目瞪着我，咬牙切齿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本公子来硬的！”
　　如此怒目瞪视于我，让人不由得心一慌，不知为何会认为他会做什么，我惊慌中往后快退几步，一个踉跄还是摇晃着定在了船头。
　　船身晃动，船头风急，湖面晃动，我低头看不清湖深，犹豫了片刻，决定即便不会游水也要跳下去，定不能让这登徒子毁了我的名节。
　　虽然毅然决定了，可微抬了右脚，却不敢纵身跳下去。
　　这可怎么办！
　　我真是个胆小鬼，前后都怕，六神无主，茫然张望，瞧见了一艘船坊驶来，速度极快，带起不小的浪花，溅到了我的裙子上。
　　顾不上溅湿了的裙子，我被一人突然抱住，吓得尖声大叫，猛踢着身后之人，情急中甚至使了乐才教我的招式，转身推开追上来抓我的丁坤和两名仆人，提起裙摆就想往船外跳。
　　人跳是跳了，本来捡的是块空地方，这么纵身一跳，使足了力气，没法控制方向，被撞过来的船坊的船头绊了一下，跌跌撞撞后摔在了船头。

　　这样子摔得很不巧，我觉得够丢脸的，四肢着地，脑袋敲在了船板上，一定起了个大包，疼得很是厉害。可是现在不是顾着疼的时候，我急忙忍痛爬起来，想着就是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浑然忘了自己跳上了另外一艘船。
　　“关金子，你、你给我回来！”
　　丁坤的一声大喊，让我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来用脚踢他的那艘船坊，很是用力，连踢数脚，成功的拉开了两船的距离。对着恼羞成怒的丁坤做了个鬼脸，道：“下次再让姑奶奶看见你，一定让你痛不欲生，别想有子息！”
　　发狠的一句话丢出，我双手叉腰，瞪着丁坤甚是解恨。
　　“呀——快点开！快点开！”船居然不动，丁坤像似被我惹毛了，脚一蹬就跳了过来，不是我反应快伸手推了他一下，这会儿估计我不能喘气站着了。
　　见那丁坤摔倒在船头，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又挡着想要跳过来的两名仆人，我赶紧用力踢着船头，紧张的不得了。
　　还好我够用力，两船距离拉的更大了，身形晃了一下，感觉船在向后方快速移动。很快就瞧见丁坤站起的身形变小了，看他那跺脚的动作一定很生气，我祈祷自己能不要再遇上他，实在是有够倒霉的。
　　抬头望天，圆月当空，我的心境随着船坊靠岸平静不少，开始想着去月老庙猜灯谜，说不定就能碰上个如意郎君。

　　我等船抛锚停稳当了，足尖一点轻轻落到岸上，低头看了看先前被溅湿的裙子，还好不是很明显。然后抬头四下张望了一圈，没有找到方向，打算去问一下，然后赶去月老庙。
　　“咦——”
　　“怎么都不向恩人道谢呢？”
　　先前一声出自女子，听着有些耳熟，后面一声出自男子，听得很是熟稔。我的杏眼转了转，有些尴尬的把目光投过去，刚才忙着想心事，全然没有注意船舫上的人。
　　实在是出门不走运都能一直霉下去，居然就上了柳皎与韦君昊坐的船舫，对了还得加上一个乐才，虽然他抿嘴没有说话，不过都能猜出他的毒舌会说什么。
　　于是，我理所当然的脸一红，然后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支支吾吾着，准备蒙混过关。然后，我抬眸看见柳皎朝我浅笑，韦君昊没了等我道谢的兴致，而乐才……怪了，仍旧保持缄默，就眉尾略微上扬。
　　我装作若无其事转身，就好比刚才的情景没有出现过一般，如同陌路人一般朝前走，其实心里头急得就想飞奔，可以说是羞的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关金子，若是再碰上那人，你可还有刚才的好运？你定不会马上回去。”
　　韦君昊说话也不比乐才差，虽然少了毒舌，可句句扎在我的要害上，疼得我停下来脚步，苦着张脸哀求道：“奴婢服侍爷、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