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绎游戏》黄亦风

13、较劲

　　“车门锁打开。”
　　车内，司机听到季瑾珩道。
　　“是。”
　　他连忙开锁，侧眼等老板的下一步指示。后视镜内，季瑾珩淡然自若，看向窗外的视线多了丝探究。
　　他也悄然看去。

　　“我们坐十分钟后的312号……你动我头发干嘛！”
　　刚确认好班次，脑后的马尾被一把捏起，林在熙反手夺回，斥责。

　　“你头发什么时候留这么长了，之前不都只到肩膀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细节了？”林在熙懒得和肖焱纠结头发长不长，道，“我们现在得赶去公交站了，没赶到得等半小时呢。”

　　她转身，却瞥见路边，那辆熟悉的车缓缓停下。
　　“那我们抓紧……”
　　肖焱向前走了几步，却发觉女生没有跟上。他回头：“你干嘛呢？”

　　女生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望向一处。
　　察觉到不对，肖焱也扭身看。

　　轿车上，驾驶座的司机下了车，缓步向他们走来。
　　“你是谁？”
　　肖焱皱起眉，挡在林在熙面前。但胳膊却被人握住，他惊讶地回头，女生绕开他的庇佑，站在他的面前，直面那位陌生的人。

　　“季先生怎么……？”
　　那司机微微点头，给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季先生考虑到您这里交通不便，所以特地在这等候。

　　“季先生……”
　　肖焱将这三字在嘴里揣摩一遍，眼眸微凝，愣愣地低头去看林在熙。
　　“林在熙，你……”

　　“二位先上车吧，这里不能停太久。”司机冒昧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们先上车——”林在熙扭头，却见肖焱眸光闪烁，她疑惑，“肖焱？”
　　肖焱冷嗤一声：“行。”
　　他倒要看看，这个季先生到底什么目的。
　　“上车。”

　　两人跟着司机到车前。
　　司机却先一步停下：“两位，因为后座只有两个位置，所以……”
　　肖焱气乐了：“所以，你家季先生占了一个，我们俩得一前一后是吧？”

　　司机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那你家老板是想和我这个青春男大一起，还是和这位……”
　　“喂，肖焱……”林在熙见肖焱的话越说越偏，匆忙去扯他的袖子。

　　男生顺从地闭上嘴，林在熙这才向司机道：“那个不好意思，要不然请您和季先生说一下，谢谢他的……”
　　“要和我说什么？”车的另一边，声音突然出现。
　　林在熙愕然，发觉季瑾珩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季先生……”
　　“什么话不能当面和我讲？”季瑾珩很轻地挑了下眉，似乎很好奇的模样，“短短几步路，还要我的司机代劳。”
　　“我们……”林在熙和肖焱对视一眼，却听到车边的一声轻笑。

　　季瑾珩淡然关上后车门，绕过车头停在副驾边，回视林在熙的视线：“不过是想和朋友坐一起，是吧？”
　　他看向肖焱，“不过换个位的小事，我是不会拒绝的。”

　　司机极有眼力见地上前，为老板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季瑾珩掠过肖焱含怒的目光，落在林在熙脸上，扯唇：“上车。”
　　他上了车，司机弯腰为他关上了车门。

　　“好啦，我们也先上车吧，你今天下午不是还有个组会吗？”
　　林在熙扭头，对着低气压的肖焱道。
　　肖焱低头看女生的眉眼，比起他刚刚说出情绪化的话时眉头蹙紧的模样，此刻看起来轻松许多。

　　可能这傻妞还在庆幸季瑾珩没有介意他的冒犯，可林在熙却不知道，刚刚那场毛头小子和成熟男性的较量，他输得很彻底。
　　他低头笑了声，带点自嘲：“嗯。”

　　车上静的很，谁也没有开口。
　　肖焱坐在主驾驶座后的位置上，向前看时，可以看清副驾上那双深沉的眼眸。
　　他直直对上，像是无声在较劲。

　　“肖老师最近身体还好吗？”
　　对方却对他眼中的敌意视而不见，反倒关切地询问他母亲的情况。
　　肖焱动了动下颌关节，却不得不回复：“很，好。”

　　季瑾珩嗯了声：“那就好，我过几天会登门拜访，还得麻烦你提前告诉肖老师一声。”
　　肖焱：“你就不会自己……”
　　林在熙却突然开口：“诶？季先生的老师是何阿姨啊？”

　　她扭头问肖焱：“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肖焱看了她一眼，憋了口气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要告诉她，季瑾珩就是自己高中三年的阴影吗，无论自己考得多高，总是会拿季瑾珩这个变态来和他比，而自己总是差那么一点。

　　这倔脾气又上来了，林在熙无奈地转头去看后视镜里男人的倒影，努力调节气氛。

　　“何阿姨是在市一中教书的，季先生你也是那里的学生啊？”
　　“嗯。”季瑾珩抬手支着头，暇意地欣赏女生那双眼睛里全是自己的模样，“何老师帮助了我很多。”
　　“哇，高中的时候能遇到一位好的老师简直超幸运，不过很可惜何老师没有教我们这两届，是不是，肖焱？”

　　林在熙转脸，眼神威胁示意：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话！
　　肖焱吐出口气，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他抬眼，瞥见后视镜内季瑾珩看向林在熙时略带暗色的眼神，愉悦而带有侵略性的占有性的目光。
　　这种眼神，他懂。
　　像是印证他的想法，季瑾珩懒懒看来，对他微缩的眼神淡然勾唇一笑。

　　大爷的！
　　怎么形容肖焱现在的心情，本以为上了大学，甚至现在读到研一，他终于可以摆脱季瑾珩的阴影，开拓自己的领域，但想和女生进一步发展时，他才发现，阴影一直都在，只是落在了他的背后，视野盲区之处。

　　肖焱的呼吸骤然加重，连身侧低头看消息的林在熙都察觉到了那焦躁的情绪。
　　小林同志：【你怎么了？】
　　手中的手机跳出林在熙的微信消息，肖焱却没有了回复的兴致。
　　他哑着声开口：“前面的公交站把我放下。”
　　他现在真的需要静一静，一个人。

　　“肖焱？”
　　林在熙担忧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我陪你去医院？”

　　车在路边停下，肖焱解开安全带，右手按住了林在熙解开安全带的手，对她摇头：“只是想起忘记买小老头要的文件了，你坐季瑾珩的车先回去。”
　　最后一句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说得很轻：“我没事。”

　　肖焱下了车，看着尾灯的红光极快地熄灭，几个呼吸间，黑车就已经驶出十多米远。
　　他收在卫衣口袋里的拳头攥紧，敛眸向一边的商业街走去。

　　…

　　“季先生，你今天很xi……没有工作吗？”
　　林在熙收了一半的音，问道。

　　小没良心的。
　　若不是在这等着，他还不会发现她的身边还有这么一只狐狸在。
　　季瑾珩掀起眼皮，沉声道：“收到个内部消息，想着你会感兴趣，就在这儿等你出来。”
　　他轻轻笑了下，“却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如此……引人遐想。”

　　林在熙梗了一下，忽视：“什么内部消息啊？”
　　“这个月人工智能研究部只打算收2名实习生。”季瑾珩看见林在熙的眼睛忽地睁大。
　　“为什么？”她忧心忡忡地。
　　季恒难道开不起实习生的工资了么？

　　“综合考量，现在部门还不需要太多的人。”
　　看着兔子急的团团转，季瑾珩嘴角露出微不可察的弧度。

　　“啊？”想起今天等候室人满为患的场景，林在熙紧张起来。
　　季瑾珩：“你不是说，只要我不把你刷下去，你就一定能进吗？”

　　林在熙有些丧气地低头：“那也要考虑其他因素啊，几百个人里挑两个……很难诶。”
　　更何况，自己目前还是本科在读，今天似乎还有一堆海外留学和博士硕士在呢。

　　兔子急的晕头转向，陷进是时候布下了。
　　季瑾珩偏头，声音居然有些温柔，带着蛊惑：“我这儿到还有个选择。”

　　“什么什么？”
　　“我的一位助理休了陪产假，身边目前还缺个人手……”

　　林在熙立刻向前，凑近：“我可以！季先生，考虑一下，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这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给季瑾珩当助理相当于能在季瑾珩身边，相当于能更快地接触到爸爸那个朋友，这简直是揭开真相的更进一步！

　　她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份差事！

　　季瑾珩悠悠看向她，林在熙立马挺直腰板：“季先生，我怎么样？”
　　“但你没有任何经验。”

　　听着像是拒绝，可林在熙心底更明镜似得。要是季瑾珩不想给她机会，那还告诉她做什么？这不明摆着有把她放到考虑范围之内吗？
　　“季先生，我肯定会认真工作的，这不仅是我的道德准则在驱使我，而且听说季恒s的实习章可大气了！”

　　男人哼笑：“那你是为了实习章才想进季恒？”
　　林在熙立马摇头；“No！主要还是……”
　　她偏眸看了眼看似在认真开车实则耳朵都竖起的司机，压低声音，隔着车椅的缝隙靠近男人的耳侧：“因为你呀。”

　　温热的气息呼在耳廓，季瑾珩垂眸，左手克制地覆上右手腕，哑声道：“那，今晚先试用一下。”
　　“嗯？”

　　季瑾珩：“今晚的慈善晚会，你陪着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