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人世歌》灯点渔火

13、地府旧制

　　姜道然在一旁依据簿子对着鬼魂身份，由于人手紧缺，她也被调了过来。

　　“神女，校对完这批，地府应该就没那么忙了吧。”等他们结束，姜道然忐忑不安地问江衡。

　　“这不好说，小姜累的话就去休息吧。”

　　“不好了！神女！又有阴差欺辱鬼魂了！”

　　有人进殿传话，江衡叹口气后过去查看。

　　像姜道然这样成仙后选择来地府工作的很少，地府大部分有小权力的阴差都是本就是权贵的地上凡人用钱换来的。

　　江衡赶到现场，那阴差正对鬼魂拳打脚踢，并且看到自己来了都没停手。

　　“何人在地府滥用私刑！”江衡出声。

　　那阴差不认识江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穿着轻便，轻嗤一声：“你新来的吧，不知道这片区是我管的？”

　　江衡没看他，直接气场一震，将那人震飞出去，接着看向受欺凌的人，可出人意料的，那人竟马上去扶起了阴差，并开始下跪磕头。

　　“这……”江衡语塞。

　　“大人，我错了，大人教训的是。我死后本就该下黄泉被奴役的。”

　　“你起来！”

　　但那人仿佛听不到江衡的声音，那阴差看向江衡嘲弄说：“你生前不是士大夫家的吧？这些平民生前归我管，死后自然也归我管。”

　　“地府自有规则，你那是人间规则！”

　　那阴差捧腹：“哈哈哈！地府规则是阴差可惩罚犯错的鬼魂，他今日泼湿了我的鞋，合该受惩罚。是泰山府君吗你，就开始对我的管理指指点点。”

　　江衡又一拳将他打了出去，姜道然走上前，拉着跪地的鬼魂起身。

　　“我不是泰山府君，你可以向泰山府君告状漏泽神女揍你。但我要告诉你，我会每日来此处巡查，对你指指点点。”

　　江衡每天会顺路送姜道然回玉牒所，路上，姜道然对江衡表达了担忧。

　　“神女，你在人世待的日子短，可能不知道，现今人世，郡、县、乡、里重重压着无数人。刚刚那个阴差也许是个县长，你若想处理此事，是处理不完的。”

　　“我知道，地府没有太阳。”

　　姜道然愣怔了。

　　“地府没有太阳，而我们管理的是人，因此我们用人世的历法，于是我们用人熟悉的体制。”

　　江衡看向泰山府君洞府的方向，泰山如此重，压住了整个地府。

　　不知何时，或许是边陲地区的交流吧，地府悄然出现了十殿阎罗，他们说他们来自释门，有不少民众选择了他们。

　　彼时的江衡也去了解了释门的观点，殊不知，她即将与菩萨展开一场对话，紧接着将改变地府以及自身此后的轨迹。

　　不过在那之前，当新入漏泽镇的仙人对江衡抱怨人间道气越来越少的同时，大道忽然安置了一位酆都大帝。

　　其名瞩目，但所有人都不知其神职内容是什么。为迎接他，泰山府君在地府久违主持了一场宴席。地府各众与阴差不论大小，皆被邀请。

　　“小姜你做过那么多神职玉牒，关于这位新神，你怎么看？”

　　刚送来的请帖被摊开放在一旁，江衡一边练字一边问。

　　“大帝……一听就是能统治整个地府的人物，估计这次泰山府君的集会是对地府人心动向的试探。”

　　“是啊，神职都来源于大道安排，可谁都算不了大道意图。”

　　“可是，神女您应该有了选择。”

　　姜道然看着江衡，她一般不会与人闲聊，开口前心中必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修行人本该与大道同。”

　　她作为正如她所言。

　　宴会之后，地府上层几位都注意到金霞洞弟子江衡倒向了酆都大帝。

　　可泰山府君动不了她，漏泽镇是仙人们临终之地，他无法染指，地府不是他的一言堂。貌似从漏泽镇开始，自己在地府的权力就被平行分割。

　　“我很好奇，”江衡坐在酆都大帝的殿中，语气平淡，“您的神职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实际上，我还要再入人间修炼一世，却不知为何现在就成神了。”

　　江衡微眯眼睛：“为何要对我透露这些。”

　　“我在人间修炼时曾遇寿元将尽的仙人，她说她来自漏泽镇，此番入人间再看一回蜀地家乡就回去。她为我描述了您管理的漏泽镇。”

　　“蜀地啊……”江衡想起此前与她请假的仙人。

　　“在地府的这段日子，我观察到了几点问题，想必这也是大道提前为我安排神职的原因。神女既然找上我，我也希望能听您反映更多相关问题。”

　　侍从早已屏退，江衡为自己斟茶，饮下一杯后开始为这位修行不足的大帝讲述。

　　讲述完，此次会面也将结束，酆都大帝却没急着送客：“过些日子我就宣布闭关，以待下一世修行，期间我将吩咐玉牒所做几枚玉牒，其中一枚会送达你手。届时希望神女在必要的时刻使用。”

　　姜道然将酆都大帝的玉牒送达漏泽镇，却见江衡难得一身神装，呆在门口，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姜？进来吧，玉牒放桌上。不过今日就没谈心的时间了，等会儿我有位客人。”

　　“没事，不耽误神女办公。”

　　姜道然离开后，见到一位散发华光的素衣人，气质超脱、面容柔和、举止恬静。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需要行礼，素衣人不在意眼神冒犯，以佛礼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