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人世歌》灯点渔火

14、地府改制

　　没过多久，酆都大帝闭关、漏泽之乱爆发，江衡被带上天庭审问，再被拷紧、监视。然而泰山府君预想之中重归地府他一人独大的格局并没有到来。

　　因为地府在一系列变故中误走了不少鬼魂，他们重返人间，很快人鬼不分、疫病肆虐。更令他彻底死心的是：白马入了人间帝皇的梦，原本仅边缘地区存在的释门思想，换成了人间自上而下的推广。十殿阎罗崛起了。

　　这是不同于以往地府任何统治方式的扁平化管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紧盯着漏泽镇、大帝，却被十殿阎罗彻底取代。

　　若不是泰山仍存，人间还有信仰，他恐怕就要失去神职、失去永生了。

　　正值生涯失意之际，他面前忽然收到了酆都大帝传讯，约在殿中一见。

　　酆都大帝……他不是闭关了么？

　　抵达殿中，才发现除自己外，十殿阎罗、新入地府的地藏王菩萨、救苦天尊也都在。

　　只是殿中坐在上位的并非酆都大帝，她仍戴着枷锁，却眼若冰霜，只抬眸，就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

　　当众人中还没有人来得及问出酆都大帝在哪里时，江衡就开口了：“酆都大帝目前仍在闭关，今日召集各位，却也的确是大帝的意思。”

　　紧接着江衡亮出酆都大帝交给自己的玉牒，就是凭借这个，她今日才能以他的名义传令各众。

　　“各位放心，目前我是以酆都大帝代理人的身份站在这里，身旁没有监视的人。依照大帝闭关前的意思，今日我们要商讨地府权力分配问题。”

　　此话一出，哪怕是地藏王菩萨的脸上都浮现震惊之色，泰山府君更是在席下暗暗攥紧了拳头。

　　目前能出门的都能察觉到地府的权力变化，事到如今还来讨论什么。

　　但之后两个时辰的唇枪舌战证明此事仍然有讨论价值。一条条的建议被江衡罗列于空中，接着在她的梳理总结下，新的地府秩序诞生了。

　　以十殿阎罗运行为主，配合其工作增设、削减、改良过去衙署机构。救苦天尊与地藏王菩萨仍负责超度，泰山与酆都以南北地府门户并行，负责阴差的管理与城隍土地的联系。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就任阴差的不得有贿赂行为，凭功德选拔上任。

　　酆都大帝闭关，南面的管理权暂时交予泰山府君。

　　“我可以履行职责，只是我即将搬家了。”

　　殿内忽然安静，江衡也诧异地看向救苦天尊，他面色红润，捋着胡子，极为高兴：“当年地府初创，天庭派我下降。发展到如今，我也该放心离开了。

　　哦对了，听闻天庭有神卸任，被赋予了地官职责，他的职务内容为总管天下城隍与土地。”

　　江衡眼皮跳动一下，不会是……

　　之后，看着询问新地府事务的杨戬，江衡将他带到了玉牒所。

　　此时因地府部门更迭，且江衡有意识地将功德作为选拔标准改为功德，姜道然获得了玉牒所的神位。她成神了。

　　不过看见江衡，她没欣喜的表情，而是充满疲惫：“地府变动那么大，玉牒所都要来不及制作了。”

　　江衡笑着为她捏肩：“好啦好啦，会从其他地方借调几个来你们这里的。”

　　“对了，二郎真君，这是您在地府的职务玉牒。”

　　姜道然捧上玉牒，杨戬双手接过。

　　“真君如若在工作时遇到职权受限情况，可随时与我们联系。”

　　“我每日出行时间受限，暂时就带师兄逛到这里。地府政区庞大，师兄可四处走走。”

　　杨戬点点头，见玉牒所还在忙，就转去其他地方了。

　　在姜道然的记忆中，杨戬不久以后还找自己定制了一枚在地府一地联通洞府的玉牒。

　　这没什么，像二郎神这类洞府不在地府的神仙，为方便相关事务，都是会在地府留一处地方的。

　　“对了，二郎真君。救苦天尊在回天上之前说，他在地府的宅邸可随意供后来人支配，屋内设施都挺完备的，位置也好。”

　　在杨戬思考该将驻地设在哪时，姜道然补充了一句。而他在考察以后也用了这个方案，后来还用打猎得来的山货感谢她。

　　往昔时光似水，流过一长串画面，喜与悲、苦与乐。

　　姜道然很喜欢江衡，可到她陨落的那天，她才发现其实自己没懂过她的内心。

　　神仙动辄几千年，她们的长河中仅有几次交汇结点，可都却那么明晰，像黑礁上的白鹭，一眼便能看到。

　　水已不在，焉海已不在，焉礁也只是孤零零的石头了。

　　一段悠扬的萧声自身旁响起，姜道然才从回忆中抽身，看向正在吹奏的沈甦梨。那曲似潮水拍打，一浪接着一浪，时光依然在流动。

　　“这曲名为南清宫，是道乐中我最爱的一曲。”

　　一曲毕，沈甦梨看向恢复注意力的姜道然。

　　“很好听。”

　　“江衡很喜欢你。”

　　沈甦梨的话在姜道然脑中炸响了。

　　“我有她的记忆，在她与人相处的倾向偏好中，她最喜欢漏泽镇的岁月，其次是金霞洞修行，而要是具体到与人相处，就是你，小姜。”

　　“突然说什么呢，”说最后一个小姜时，沈甦梨用了江衡的语气，姜道然唰的脸红，“我警告你啊，你成仙的事如果想要瞒着，就少来地府。”

　　沈甦梨笑了：“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