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人世歌》灯点渔火

12、道衡往事

　　“漏泽神女，您的玉牒。”

　　还是普通工匠的姜道然为江衡奉上刻有“漏泽”二字的玉牒，转身便走。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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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刚刚为什么要回答她的问题啊？漏泽镇是仙人的送别地，你不害怕吗？”

　　一旁的仙童对姜道然说完，看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继续说：“咱们如果升不上去，终有一日也要去那儿报道。真是，好不容易修成仙，哪知不能免死。”

　　姜道然回望了一眼漏泽镇，此处刚成立，因此需要一位神。

　　“据说新来的这位漏泽神女来自金霞洞。”

　　“啊——那难怪，毕竟她师父就是元始天尊亲传的弟子，她师兄又是二郎真君。名门啊……毕业后手握如此职位也是正常的。”仙童眼睛一转，凑得离姜道然更近了，又说：

　　“最近几百年人间大乱，下来了不少鬼魂。说不定地府的体制要大变革呢，届时必定有不少机会。”

　　又是两百年过去，那位仙童后来确实拥有了一小神职。漏泽镇也因规模扩张而功能增多，那些仙人总能鼓捣出不少东西。

　　于是姜道然也继续来送过不少次改良后的玉牒。

　　“哎呀！道然又来了啊！要不要吃点果脯？这可是用我在方壶种的杏树所结杏子做的，这杏树有八百年呢。”

　　“枵风你别再说那杏树了，我们耳朵都要起茧子啦！道然等等上茶楼喝茶啊！”

　　仙人们在楼上聊着天，看见姜道然都探出头来跟她打招呼。

　　姜道然微笑着回应后继续走向江衡办公地点，扣门三下，就听到江衡让进的声音。

　　“我听到扣门声音，就知道是你来了。”

　　江衡放下笔，微笑着看着姜道然，拿出一个杯子往里斟茶。

　　“是，前些天您申请开放追踪权限，流程通过，这是玉牒所做的玉牒。”

　　姜道然本以为今天也会像往常一样，江衡说一句多谢后她便离开。但今天的江衡却跟她聊起来了。

　　“小姜，你第一次给我递玉牒是什么时候？”

　　“好像……有一百年了。”

　　看着茶水内一小点茶叶渣末，江衡自言自语：“一百年了啊，我入金霞洞才修行了十余载。”

　　“您修行速度快。”

　　姜道然不知说什么，她并非天赋异禀的天才。

　　“小姜你修了多久？”

　　“我修了八十来年，斩赤龙后阴阳调和，身体状态一直保持着年轻模样。”

　　“如此，我们也算经历过一个时代。我家被逼至山间，家人因猛兽丧命，后来看人间书上说‘苛政猛于虎’。我在山间走了许久，奄奄一息之际才遇见了山门现世的金霞洞。”

　　“各国之间的战争不知何时才能结束，为何人总爱争。”姜道然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世人总爱把精力消耗在争端上，却忽略了发展，不过应当也快了。等一统后，大概就能平静个一段时间吧。”

　　果真是分分合合，人间统一了一阵子，接着又乱了。

　　不过地府还在处理长平之战那四十万鬼魂，一时来不及锁魂，走脱了不少鬼，浑浑噩噩的他们为祸人间，传播疫病、要人性命、妨害农事。

　　地府安排了不少鬼差去缉拿，缉拿后还要加班加点地处理。后来的十殿阎罗、地藏王菩萨都没进入地府，因此效率不高。

　　“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于是乎有京观，以惩淫慝。”（《左传》）

　　地府也有不少前往各处京观，处理动辄死伤数十万的经验。只是经年累月，地府各众负担将达阈值。

　　江衡也频出漏泽镇协助巡视。要不是漏泽镇上本就是得道仙人，而且武力不如自己，不然她这般频繁出走会生多少乱子。

　　这厢长平之战余毒还没清扫完成，人间又有坑杀之事。

　　“人间怎么又乱了！”

　　“不是刚统一吗？！”

　　如此声音在阴差间不绝。

　　江衡在地府参与议事，揉了揉眉心，地府已经准备找外援了。她一出山就入地府工作，如今也只能求助师门。

　　听闻自己师兄杨戬本就热衷民生，且似乎不爱在天上供职，担任北帝左丞相。不出意外的，他马上去人间帮忙了。

　　项羽坑杀秦卒三十余万，哪怕杨戬用上撒豆成兵，也巡视了好多时日。

　　他们忙得焦头烂额，可杨戬偷跑下来被发现了，还要被带上去问话。虽然彼时并没有限制神仙下凡的禁令，但杨戬缺席了神界重要聚会。

　　朝元会……

　　原本就因地官公务繁忙导致大面积缺席，如今又是玉虚宫第三代可称得上首席的弟子直接未至。江衡都能猜到当时众神情绪如何。

　　“多谢师兄协助地府。”

　　杨戬缉着鬼魂到地府后，江衡前来道谢。

　　“不碍事。”杨戬叉着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这位师妹，果真如旁人说的一样，很沉稳。

　　“听闻师兄没去今年的朝元会，被问责了？”

　　“那个啊……本来我就不爱当天神，而且此番下界，除鬼魂外，我也降了不少为非作歹的妖。现在我更想当地官了，起码在人间会更自由。”

　　江衡笑笑，继续说：“那就祝师兄得偿所愿。”

　　杨戬又与江衡寒暄几句，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