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酱久

5、五只飞鸟

　　这样的欲望是爱吗？
　　陈箐会说不是。
　　而周双双不明白，她只是一次又一次接住下沉的玫瑰，用她的怀抱，双手，亲吻，抚平上面的伤口，然后说，没关系。
　　没关系。
　　陈箐需要她时，她就出现，陈箐不需要时，她就等待，等待是一件难熬的事情。
　　陈箐明明知道的。
　　她等了六年，才等来一个爬上来的机会。
　　陈北宁最后咒骂她的那张脸真是太可笑了，陈箐觉得特逗，她乐呵呵的回讽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陈尚临已经等了半天，正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看她出来又露出一副讨好的笑来，问她怎么样了。
　　陈箐丢给他一张卡，避开他想拉上来的手：“拿着卡滚吧。”
　　陈北宁的死讯还是魏溱和周双双说的。
　　那时候周双双正在收拾行李，听了这话没多大惊讶，喔了一声，魏溱就也放下手机，过来帮她检查东西，让她去了记得和家里报平安，缺钱了就要，又点点她的额头，说她是个恋爱脑袋。
　　周双双对她嘿嘿笑了两声。
　　和陈箐已有一年没见了。
　　发出去的消息，只偶尔得到一个敷衍的回复，周双双憋屈的久了，终于硬气一回，拉黑对方，结果拉黑了一个星期，也没反应。
　　直到前天，她莫名受到一条陈箐电话号码发来的招聘广告。
　　生活助理。
　　那手机号是周双双曾经特意给陈箐选的，里面有周双双的生日，记下来容易，忘记却很难，再看到那一串号时，周双双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现实是，她只觉得闷，胸腔里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遍又一遍的叫嚣着，让她感觉到难受。
　　她又一次的，参与进了她提前为她准备好的圈套，跨过两个城市的距离，来陈箐身边当这个什么生活助理。
　　来前周双双还有点紧张，她酝酿着该说的话，可到了陈箐家，却发现陈箐一句闹别扭的话也不和她提，只是打着招呼，对她笑，帮她收拾行李。
　　拿出行李箱里两个人曾经一起画的石膏娃娃时，她甚至还能笑着回头和她打趣。
　　周双双没说话，沉默的听着，直到陈箐抬起头看她。
　　“怎么不理我呀？”陈箐好像真的不明白似的，又凑过来和她撒娇，搂着胳膊问她，“是不是来的路上太累啦？”
　　周双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只牵强的嗯了一声。
　　她觉得难受。
　　可说不出是哪里，是为什么。
　　魏溱晚上给周双双打过来视频电话，问她到了之后怎么样，周双双没心情，敷衍的嗯了几声，开门想去厕所时，发现陈箐正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她。
　　“我做了晚饭，一起吃吧？”
　　陈箐做的那几道菜都是周双双喜欢的，她记得她的口味，这让周双双觉得自己应该开心一些，她笑着尝了尝，夸赞陈箐的手艺。
　　但我们算什么关系，这一年里，你又做了什么呢？
　　周双双到底没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在晚上，陈箐躺在她身边时，她偏过头问她：“你还会突然消失吗？”
　　陈箐笑着回答她一些类似不会的话，周双双没有认真听，只是看着陈箐的眼睛，在她说完所有的谎言后，点点头说，好。
　　日子过的很快，来时窗外的树叶还是绿油油，等回过神来时路上却已铺满金黄色的落叶。
　　陈箐晚上有聚会，怕周双双自己在家无聊，先凑过来给她打预防针：“我今天要晚一点回来哦，你吃晚饭不用等我。”
　　周双双在打游戏，敷衍了几声，陈箐不满意，捧着她的脸转过来，给她看自己耳朵上的红宝石耳坠，笑吟吟的问她：“好不好看？”
　　确实是好看的，周双双点点头，夸了一声好看，然后轻轻亲亲她的脸颊，像普通的情侣那样，陈箐就笑起来，举起手给她看无名指上戴好的情侣对戒，笑着说她晚上会尽早回来的。
　　但离开那个小家时，一切承诺就好像都不作数了。
　　她摘下戒指，笑着接过对面男人手中的酒杯。
　　韩辰，她又想了一遍资料表上男人的名字，她对这个男人没意思，可对他带来的资源很感兴趣。
　　周双双本来出门是吃饭的。
　　但遇到个男人莫名其妙坐到她对面，还一拍桌子说给他一百万就可以交易陈箐的黑料。
　　她说没钱，男人就要给她优惠。
　　最后周双双吃完饭站起来要走了，男人才急匆匆的说：“我是陈尚临！”
　　周双双眨眨眼睛，说不认识，陈尚临就冷哼一声，说她装。
　　“我爸，陈北宁，就是被陈箐逼死的，她为了钱，逼自己的亲生父亲自杀…”
　　周双双不想听，她站起来就走，又被陈尚临拉住，他的话钻进她的耳朵里，吵的她心烦，什么男人不男人的，脑子只有那么大点吗，她回身踹了他一脚，然后趁他痛呼时撒腿就跑。
　　她打车，去了陈箐说的聚会的地方，等她下了车，在门口正好碰到陈箐，本来想打招呼的，但是她看到跟着陈箐出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陈箐手上的戒指消失了。
　　那男人是谁她不想管，她的目光只扫过陈箐的手指，看着她把手搭在男人的肩头，然后，那只手的主人转过头，同她的目光重叠。
　　时间在那一瞬间，好像变得特别慢。
　　如果是平常的周双双，应该会选择气鼓鼓的冲上去吵一架，但现在是陈箐身边的周双双，好像被拔掉羽翼的，无能的的周双双。
　　她只是抿了抿唇，然后选择转身离开。
　　孤零零的走过弯弯的不知通往哪里的小路，最后在公园的秋千面前停下。
　　周双双有一瞬间想家，想魏溱和周修远，还想自己的小床。
　　她的脑袋乱乱的，好像几个小人在里面打了一架，把她也一起揍蔫了，等冷静下来，她从超市里买了一根雪糕。
　　她吃着雪糕，坐在秋千上，无聊的看着远处的路灯，天色暗了，原本在公园里玩的孩子们都被叫回家了，只剩她拿着快化的雪糕，无聊的赖在这里。
　　陈箐很不容易的，她知道，摘掉戒指，可以理解，需要应酬，可以理解，无视自己，可以理解…
　　但这样是对的吗？
　　周双双不明白，雪糕冰冰的，还是她喜欢的那个口味，可是吃着好像一点也不开心了。
　　她究竟想要什么呢，她也不明白。
　　但是这样不对。
　　她好像要把自己丢掉了。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像在驱赶。
　　周双双回到家时屋里的灯还是黑的，她没开灯，摸着黑缩在沙发上看电影，看了什么内容她也记不清，只记得陈箐在电影落幕时才回来。
　　她还穿着那条礼裙，轻轻亲了亲周双双的脸颊，笑着问她既然去了，怎么不过去和她打招呼。
　　周双双抬眸看她。
　　“我爱你”。
　　她记得她说过。
　　“你和其他人是不一样。”
　　可是…
　　周双双眨眨眼睛，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