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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木偶戏班(二) ...

  •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两人慢慢往回走,渐渐淡出老班主他们的视线。

      苏长安垂着头踉跄地往前,一声不响地软下身子晕了过去,被殷辰极稳稳地抱住。

      等苏长安再次醒来,已是深夜,房间里只点了两个烛台。

      她躺在床上感觉浑身都在痛,转头刚好看见殷辰极端着药走进来:“醒了呀!正好药熬好了,把药喝了好得快。”

      苏长安张了张嘴,哑得有些发不出声,想到两人的关系,又挣扎着想起身行礼。

      殷辰极将药放在桌上,叫了一个丫鬟进来将苏长安扶坐起来,靠在枕头上:“伤成这样就不要乱动了。”

      “可是……”苏长安哑着喉咙,声音像蚊虫的嗡嗡声,“我们是主仆……这样于理不合吧?”

      殷辰极又将药碗端起送到苏长安嘴边:“主仆?如果非要算起来,我们是上下级,你并非我的家仆,你可以把我看作比你高一级的……挚友。而且我从来没限制你,不是吗?”

      苏长安看着被送到嘴边的药碗,皱着眉一口气全喝光,有了汤药的浸润喉咙,声音大了不少:“我好像……看到我娘了。她好温柔……”

      “世间生灵都有爹娘。”殷辰极好似没有发现苏长安情绪低落,只是很平淡地回答她。

      微弱的烛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卧房,苏长安低垂的头藏在阴影里,声音嘶哑地讲述着自己的身世:“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爹娘,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今天被那个木偶攻击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小时候的记忆,我娘很爱我!”

      说到这里苏长安声音变得哽咽,活了两世都是没家的孩子,哪怕过的再久看见别的孩子有爹娘宠着还是忍不住地羡慕。

      这时一块蜜饯递到苏长安面前,她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有些呆愣地望着殷辰极。

      “药那么苦吃块蜜饯,觉得苦了就吃点糖,别傻傻地硬抗。”殷辰极平静地看着一脸病气的苏长安。

      苏长安静静吃着蜜饯又见殷辰极从桌上拿来了之前那个平安锁项圈:“你出趟门就把自己弄成这样,这平安锁还是很有必要带着的。”

      看到项圈苏长安又想起之前的疑问,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这平安锁你是在哪买的,还挺好看。”

      “偶然得到,是个失主之物,现在给你也算是帮它找到主了。”殷辰极将项圈给苏长安戴上,“以后就别取下来了,让它保你平安,也算尽了前人之愿。”

      说完殷辰极猛咳两声叮嘱早点休息就离开,本就浑身是伤的苏长安在人走后也沉沉睡过去了。

      那次被袭击对苏长安来说还是伤得太重,哪怕用的药都是上好的,还是养了小半月。

      因为之前的一番交谈,苏长安没了对殷辰极的主仆观念,过得越发自在。

      伤好的第二天苏长安应着殷辰极的邀请去了前厅。

      结果刚进门就看着殷辰极抱着一个像刚出生大小的孩子,苏长安迟疑了一下倒退出去,又走了进去,看见的还是殷辰极抱孩子。

      苏长安有些疑惑地开口:“公子,你把你的……孩子接到府上来了?”

      “我俩哪里像父子关系了?”被苏长安盯着的那个小孩出声,“你真该去找大夫看看眼神不好的毛病。”

      苏长安瞪大眼睛看着那一点点大的孩子字正腔圆地开口说话。

      殷辰极解释道:“这个就是当时从戏班带回来的木偶,名叫岁,是个被戾附体的鬼儡。带回来之后我找人激活了鬼儡并且改了样貌。”

      苏长安听到是之前要杀自己的木偶,有些害怕地离远了些。

      “你把她带回来就是因为发现她是个宝贝?”苏长安偷偷地往门口挪,尽量离殷辰极远些。

      殷辰极很淡定地回道:“是,而且这鬼儡之前就沾上了你的血,按照契约流程她该归你。”

      还不等苏长安做出反应,木偶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然后冷冰冰地问:“你是不是不想要我?”

      苏长安听到这问话一怔,看着那木偶跟人一样的模样——如果我不要她,那我岂不是也是抛弃者?叹口气认命似的远远伸着手接过木偶,僵硬地抱在怀里。

      一瞬间,苏长安感觉浑身都在发毛,转移话题地问:“不聊那些了,我想问问之前那个戏班怎么样了?”

      殷辰极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没有人去看,如果今天还没有人去看,他们就要被驱赶出城了。”

      苏长安听到这话立马站起来:“为什么啊!他们好不容易才进来,还什么都没做就要被赶走!”

      岁淡淡地说:“这是鬼家设的规定。从城外来的人,在半月内能获得城内人的认可就有选择留下或者离开丰都继续往前的权力,反之则会被驱逐出城回到原地。并且在此期间出现伤人情况则会被就地诛杀!“

      苏长安楞在原地,感觉到冷汗直冒,颤抖着问:“那我受伤了……岂不是……”

      话没说完,苏长安抱着木偶想出门去戏班。

      “等等。”殷辰极的声音响起。

      苏长安听到声音微微转过身,正好看到一个东西朝她扔来,伸手就接住了,是块令牌。

      “这是监察使的令牌,是监督管理进城人的职位,本是我在做,不过现在我把他传给你,代我去执行。”殷辰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撑着头,看起来十分自在,脸色却略有病色。

      “交给我吧!你就在家好好养身子!”苏长安冲出门,往戏班的方向跑,心里不停地祈祷戏班没有事。

      一口气跑到戏班的苏长安看见布棚和像之前一样站在门口的小丫头,眼眶瞬间就红了,看着笑着跑过来甜甜喊姐姐的小丫头,她一把就将小丫头紧紧抱在怀里:“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声音还带些哽咽。

      动弹不得的小丫头,轻轻地拍着苏长安的背:“没事的,没事的,姐姐你先放开衣衣,衣衣不会消失的。”

      苏长安松开小丫头,被牵着到了后台,戏班的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你们这是打算要离开了吗?”

      小丫头看见苏长安手腕的疤痕有些裂开认真上药,老班主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边:“时间到了,没有人来看,我们打算出城了。犯了那样的错,没有被诛杀已经是万幸。”

      苏长安等小丫头包扎好了才起身对着老班主说:“一定还有希望的!”

      老班主苦笑着摇摇头,苏长安看着忙碌的戏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想过自己还有留下来的机会,她默不作声地走出了后台。

      小丫头看见拉了拉老班主的衣角,老班主抬头看着苏长安的背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就又继续忙。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感觉老班主他们是很好的人。”苏长安有点沮丧地坐在路边的树桩上。

      一直在苏长安怀里不说话的木偶突然出声:“这世上很好的可怜人多得是,你难道全要帮吗?这不现实,而且他伤过你,你现在就因为他看起来可怜就要帮他,不觉得很傻吗?”

      苏长安听到这话有点气馁,木偶说得没错,可怜的人很多救不过来的,而且还要帮曾经伤过自己的人,听起来想是在背叛自己,可……

      “姐姐!”小丫头手里拿着东西跑过来,把东西递给苏长安,“姐姐,之前爷爷伤了你不是有意的,这些伤药是我们戏班最好的伤药,叔叔伯伯受伤用得都是这个,这些都是给你的。我知道……我知道这些都不值钱,但是这是我能拿出的最好的赔礼,不求姐姐能原谅爷爷,但希望你能收下这道歉礼。”

      说完小丫头弯腰拱手,对着苏长安很郑重地行礼。

      苏长安不知道说什么,接过东西呆呆地看着小丫头行礼然后跑开,岁也静静地看着等着她反应:“也许帮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是种很愚蠢的行为,但本就错不在他们,为什么不能帮?就像你伤我,但那也并非你本意,所以我也愿意去接纳你一样!”

      岁听到这个回答也没有说什么打击的话,只是出声提醒:“想法很美好,但是你不快点行动可就来不及了。”

      苏长安听后立马行动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岁怎么那么熟悉城中的路,但在她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住着人的胡同,每家都靠在一起,胡同里住着谁大家都门清,那里的人一看到苏长安这个外来的,就警惕地盯着她。

      苏长安几次上前搭话都被驱赶,还差点被一个妇人泼洗菜水还被训:“你这人一看就不怀好意,小小年纪就出来骗人,我劝你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用扫把打你!”

      苏长安带着岁挫败地坐在路边:“这里的人连跟外人正常对话都不愿意,更别说用你吸引他们了。”

      “那里有人好像有麻烦,”岁淡淡地开口,“不过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应该想的是怎么能帮到戏班,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上了?”苏长安有点动摇,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岁无所谓地道:“那是戾,要大家族的人用术法驱散,常人根本奈何不了它。所以有时间关心那些没用的,还不如赶紧想想办法。”

      苏长安听后虽然知道自己去了也没有帮助,但还是冲着阿婆跑去。

      那阿婆坐在地上,戾像条黑蛇一般紧紧缠在她的腿上,苏长安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抓,手立马像被腐蚀了一样疼痛剧烈,立马就把手缩了回去。

      苏长安看着手心多出来的灼烧伤,疼得直吸冷气,那疼得满头是汗的阿婆颤抖着出声:“姑娘别管我这老婆子了……你是弄不开这鬼东西的,别连累你也伤着。”

      苏长安又一次上手:“阿婆没事的!”

      本来手腕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崩开,血汩汩流出,戾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立马松开,在地上扭曲挣扎,一会儿功夫就散了,但那阿婆的腿上还是留下了很深的伤。

      “谢谢你啊小姑娘,没有你老婆子我今天就交代在这了。”阿婆擦着冷汗笑着看向苏长安,拿着拐杖和菜篮子站了起来。

      苏长安帮阿婆把掉在地上的菜都捡起来放好:“阿婆没事的,您的腿还好嘛,我送你去看大夫吧。”

      阿婆笑着:“不用,我家里有药,我看你的手也伤了,跟我一起回家上药吧,这伤可不是开玩笑的,不上药可是会一辈子留着的。”

      苏长安本想答应,但话到嘴边,想起自己不太受欢迎又拒绝了。

      “没事,老婆子我带着你,没人敢说什么。”阿婆抓起苏长安的手就走,虽然看着年纪大但手劲一点也不小,苏长安怕自己抽手会把老人家拉得跌倒,也就半推半就地跟着走,木偶待在她怀里装作是一个普通娃娃。

      一路上苏长安这个外人被胡同里的人冷冷地盯着,有的甚至故意把水泼到她脚边,阿婆很不高兴地开口:“大牛他媳妇,这丫头是我这老婆子请来的,你这样是打我老婆子的脸!”

      那个被叫大牛媳妇的很不服气,但也没敢说什么,狠狠地又瞪了苏长安一眼就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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