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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梦境还是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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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苏长安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铺满青砖的无人过道,她坐起身看着灰暗的天还有从过道尽头那扇血红的门,有些不明情况。
苏长安慢慢站起身,从围墙上看到里面那座琉璃瓦顶的建筑,就在她看得出神的时候,垂下的手突然被牵住,她猛地缩回手后退几步,惊恐地看向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
一个只有六七岁,穿着喜庆的小孩站在那看着苏长安:“你还不跑吗?他马上就要追上来了。”
苏长安看着脸上画着奇怪花纹的小孩,有些不明白地问她:“我为什么要跑?他又是谁?”
那个小孩并没有回答苏长安的问话,只是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就朝着尽头的那扇门跑。
在两人跑的过程中,身后只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苏长安转头看了一眼——那人手上都拿着匕首,目露凶光地追着,他贪婪的嘴脸仿佛追着羔羊的豺狼,而在他旁还不断有漆黑的手像鬼手一样伸出来抓向她们。
苏长安知道,如果跑不掉她会死,头也不会地反牵起小孩往前拼命地跑——那乌漆嘛黑的是什么鬼东西啊?为什么要追我啊!
可那个看着很近的门,却怎么也到不了,过道无限延伸,砖缝的黑暗犹如活物一般凝聚变成一只只鬼手不断抓捕着她们。
一只从地下凝聚成的鬼手抓住苏长安的鞋,苏长安直接因为被绊住重重摔在地上,身后无数只鬼手纠缠在一起犹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苏长安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小孩将她的鞋直接脱下来,立马把她拉起来往前推,因为惯性她往前跑了几步,不可置信地回头:“你别站着不动啊!快跑!你不要命啦!”
“我已经跑不掉了。”小孩站在那摇摇头,那些鬼手立马从后面捂住小孩的嘴,抓住她的四肢将她拎起来,那个拿着匕首的人也站定在小孩身后,“从那扇门走出去,你就能逃出去,逃出去你能回来救我吗?”
苏长安看着拿匕首的那个人用力地将匕首扎进小孩的身体里,活生生挖出了小孩的整条脊椎骨。
小孩的骨头逐渐被被剥离,身子一点点软下,犹如破布娃娃一样被那些鬼手架在空中,血像瀑布一样流了一地,那血一直流到苏长安的脚尖,她看着从血泊中印出的自己的人影,惊恐地后退几步,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小孩的脸变得灰白,头无力地歪在一边,但她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苏长安。
苏长安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浑身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呼吸急促,软着腿后退几步,没有人关注她,只有小孩依旧看着她。
尽头血红的大门在这时轰然打开,有无数手将苏长安不断往门里拉扯,看着越来越远的小孩,她想去告诉小孩,她会回来救她,但是被一只又一只手裹住发不出一丝声音,一直到整个人都进入门里——
“喂,傻子,站远点,这是我们的地盘,谁允许你在这儿的?”眼前站了几个小乞丐,苏长安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抬手在脖子上摸了个空,她什么都记不起来,只能呆呆地走到边上去,痴痴地站在街边。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男人穿着长袍的,粗布衣的;女人穿着长裳的,带发簪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目的,只有自己好像置身事外。
“来,拿着。”一个包子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愣愣地抬头望去,是一个老妈妈,看扮相是个大户人家的仆妇,她看我半天不接,又把包子往前伸了伸:“拿着。”
我迟疑地伸出手,老妈妈直接把包子塞到我手上就转身走了,我看着他回到了一个贵妇人的身边,看样子是打算回府。
在我旁边的小乞丐看我一直捧着包子,就冲过来抢,一下子我就被推倒在地,那几个小乞丐分食了包子,一脸的意犹未尽,领头的那个回头唾了我一口:“傻子。”便带着人跑开了。
我依然看着那贵妇人和仆妇,那贵妇人走几步,有一条手绢从她身上掉到了地上,她没发现,我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过去想捡到手绢,伸出手后又迟疑了,看着自己伸出的小孩的手,直起身子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几下才又去捡手绢。
我小心翼翼的抓着手绢追了上去:“夫人,你的东西掉了。”
我伸直手臂将手绢递得尽量远,但仍然离那贵妇人有半米远,可我一点再上前半步的意思也没有。
我看着那仆妇在贵妇人耳边窃窃地说着什么,听不见,只看见她的嘴在动还偏头看了我几次。
那贵妇人也一边听着,一边盯着我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扫扫视着,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但大概与我有关。
她们还在说,苏长安只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一片混沌中,苏长安蜷缩着闭着眼,但意识已经苏醒,她的记忆此时像一股乱麻,有封镇、有小孩、还有小乞丐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就这样她再一次陷入昏睡……
苏长安再次睁开眼睛,自己正坐着,抬手没有摸到意料中的触感,看着身上老旧的褙子和洗得发白的纹罗裙有些迷茫。
这时进来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好像在说些什么但听不见,顺着她拉住苏长安的手就出了房间。
外面全是古代宅邸的样,假山石、花草、池塘、红桩灰砖的长廊,这对于苏长安都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走了很久,弯弯绕绕的终于才到一个大厅,上首坐着之前的贵妇人和一个穿着奢华的胖男人,贵妇人怀里抱着一个七岁的小丫头,头上缠着细布正哭哭啼啼的。
就像是肌肉记忆,苏长安进入大厅就跪在了他们面前,低垂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上首两人说什么都听不清,只有一句十分清楚:“收养你是让你照顾我们婵儿的,这是你作为姐姐的职责。”
苏长安空白的脑子里突然多了很多记忆——贵妇人是苏府夫人,苏老爷、苏夫人是远近有名的大善人,收养自己是因为他们没有孩子,这件事还让附近的人对他们更是赞誉有加。
刚开始他们还算和颜悦色,自从有了苏婵之后,自己便成了她的贴身大丫鬟,不给吃食也成了常事。
也或许一开始就只是个给他们招孩子的工具,苏婵身边的丫鬟分别叫长乐、长喜、长命……而她就是那第四个大丫鬟吧。
苏长安看着青灰的地砖渐渐有点失神,意识也开始陷入了混沌。
在快要完全沉入混沌时,苏长安感觉自己浑身一颤惊醒过来。
又是那处混沌,在其中的那道身影有一丝晃动,但又感觉自己的四肢都不被自己所支配,她就像一个胚胎一样蜷缩在混沌中,大脑里所有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从别人的脑中抽取出来的一样陌生。
“我叫……苏长安?”那道蜷缩着的人很疑惑地发出疑问,“有人需要我救……?”
突然一直寂静平稳的混沌像水一般晃动了起来,一道声音突然穿过重重黑暗进入那个人的耳朵里:“怎么醒得那么早,这可不是你该醒来的时候。”
在那道声音之后,混沌中好似又参杂了什么东西进来,混沌中的人再次昏昏沉沉睡过去。
*
高大的围墙灰得发暗,枝繁叶茂的槐树也绿得发黑,那扇带着椒图门环的厚重木门却红得滴血般。
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苏府整个宅邸却是一点光都照不进去,也没有一丝人声,甚至没有鸟鸣,就好像一座空宅,静得压抑。
大厅中,苏老爷和苏夫人两人身形略显佝偻地坐在椅子上;本来一向精致的苏夫人,此时却是头发松散,衣衫凌乱,而原本富态的苏老爷也是脸色蜡黄,两颊凹陷。
苏夫人用帕子不断地擦着眼泪,哀哀戚戚。
苏老爷眉头紧锁,一直叹气:“婵儿的伤根本不像是普通撞伤,大夫都请遍了,都说治不了。”
“那怎么办啊!可怜我的婵儿,都是怪那个没用的东西害了婵儿,”苏夫人擦着眼泪,不停谩骂,“当初就不应该把她捡回来,真是个害人精。”
“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就是现在把她打死都救不了婵儿。”苏老爷出声喝斥。
苏夫人听到这话,面容瞬间扭曲:“你是不是还对那个小蹄子有意思?到这个时候还维护她,是不是婵儿没事你还要把她纳进你房里啊!”
苏夫人那满眼都是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苏老爷。
“真是无可救药,妇人之仁!”苏老爷被苏夫人刻薄的话刺激到,“长安那个丫头长得好,可以送出去给大家族求医。普通大夫治不好,大家族的族医还能治不好吗?”
苏夫人:“真的能治好?自从七年前那场灾祸之后,就没见过有大家族的人出现,城里的人也都避而不出,请大夫都那么不容易更别说族医了。要是那死丫头真能换来族医,那还算她有点用。”
“我已经派家丁去打听了,有消息会立马回来。”苏老爷长呼一口气,“只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差错。”
之后又是长久的安静,两人继续颓唐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