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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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三个月时间一晃而过，新生们也即将迎来入学后的第一次考核。
这场考核相当重要，不仅决定了新生们能否继续留在学院中修行，还关系到后续的分班与深入发展；并且，外院各系导师乃至教委、甚至一些平常并不太露面的内院老师都有可能出现在观战席上。倘若能够在考核中有亮眼表现、继而被他们看中，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因此，临近考核前一个星期的时候，贝贝特地又跑了趟新生宿舍楼，打算给两个师弟好好交代一下重点。
不过他来得不太巧，霍雨浩并不在宿舍里，而隔壁宿舍的唐冬和千重夜也刚换过衣服，一副正准备出门的样子。贝贝不禁拍了下额头，无奈地问：“雨浩又去哪儿了，图书馆还是广场？或者是其他地方？”
他真是服了这个卷王师弟了，精神是铁打的吗？基础不好也不能这么拼吧？
“图书馆吧，大概。”唐冬很自然地回答，顺便扭头看了眼时间，“不过现在快到五点半了，他应该要准备收拾收拾去打工了吧？”
贝贝点点头，又蹲下来问千重夜：“阿夜弟弟，你这会儿是要外出吗？如果有事的话，我就明天再过来找你们。”
千重夜想了想，先抬手捂住了左腕处的手绳，随后摇了摇头，说：“现在就可以。大师兄，有什么事吗？”
贝贝下意识看了眼唐冬，瞧见对方朝他比了个“哥哥”的口型。他心中了然，温声对小孩儿说：“没什么，只是有一些事情要跟你们交代，应该用不了很多时间。咱们先去找雨浩吧，等会儿说完了，我再送你去找唐银大哥，好吗？”
千重夜乖巧地点头。
见状，唐冬稍稍迟疑了一会儿，问道：“……那个，贝学长，要不阿夜弟弟交给你，我先走了？”他寻思人唐门大师兄找自家师弟谈话，自己还要跟过去杵在边上，是不是有点没眼色啊。
贝贝莞尔一笑，说：“没事，不是什么宗门内务。你们再过一个星期不是要新生考核了吗？所以我来找雨浩和阿夜弟弟聊一下，你想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唐冬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那就麻烦贝学长了！”
贝贝重新看向跟前的千重夜，正巧同对方不着痕迹的窥看视线撞了个正着。尽管小孩儿很快就垂下了眼睫，贝贝却眼尖地发现他又开始拨弄腕上的手绳了——根据贝贝以往的观察，这大抵是对方在感到不安和焦虑时会出现的小动作。
“怎么了，阿夜弟弟？”贝贝温和地注视着他，带着一点儿鼓励的意味，“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说说看，没准儿等会顺路就能做了呢。”
千重夜的手指攥得更紧了，脑袋也稍微低下去一点，掩住了自己大半的表情。贝贝也没催促他。犹豫半晌，小孩儿终于很小声地问：“……小雅老师，最近很忙吗？”
原来是在担忧这个，贝贝心想。
“她最近确实有点事情，一时间抽不开身。”贝贝说着，忽然伸出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按了按小孩儿的脑门。千重夜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见到少年人正笑着看着自己，眼神很温暖，“不过，虽然没办法亲自过来，但小雅有托我给你们带话。想听吗？”
千重夜轻轻嗯了一声。贝贝旋即清了清嗓子，故意在脸上做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威严表情，模仿着发小的语气，派头十足地说：“‘帮我转告小雨浩和阿夜弟弟，考核加油啊，要把其他人都打得落花流水！等到时候本宗主出去了，就给你们好好儿庆功！’”说完，他表情一收，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喏，就是这样了。”
千重夜悄悄松了口气，眼睛也跟着变得明亮起来，认真地说：“我会的。”
随后师兄弟两个外加唐冬一起离开宿舍楼，跑到了学院的东校门、也就是史莱克城的东城门处蹲守霍雨浩。
这时节的人流量已经不像开学季时候那么多了，但学院门口依然聚集着大量的商贩，各色摊位琳琅满目，有序地排列在大道两旁，也有不少穿着不同颜色校服的学生在摊位之间穿梭，挑选着自己看中的商品。三人一眼便看到道路左边第五个空着的位置，这个摊主还未出摊，前面却已经围了一大票学生，光排着队的就有二三十个，没排队的更多，而且看上去已经等了有一会儿，却没一个人显得不耐，反而时不时扭头望一眼校门口，模样期待极了。
“……”虽然贝贝有听说过霍雨浩在干什么、也听说过他干得有多出色，但这会儿亲眼见到了实况，还是不由得被这副壮观场面给震撼到了，好半晌，方肃然起敬地说，“雨浩的生意……好像是很红火啊。”
唐冬见怪不怪地说：“正常啦，毕竟咱们学院的食堂，贝学长你也知道的。”他回想了一下食堂各个窗口的菜品，脸上不禁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辛辣无比地评价，“难吃。堪比猪食！”
贝贝：“……”他竟然无言以对。
千重夜小声说：“可是，我觉得还可以啊。”
唐冬无奈地说：“那是因为你每次都只吃最贵的那个窗口啊！那边的食材都是从魂兽身上取的，烹饪起来很麻烦，不是一般厨师能干的活，学院应该是有聘请专门做这种菜肴的大厨。但是剩下的窗口就算了吧，大锅饭，还一个赛一个难吃。哕！”
“……真有那么难吃吗？”千重夜有点儿困惑，随即又想起贝贝和唐冬的对话，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所以，三师兄平常都是在这边卖小吃？他做的小吃很好吃吗？”
“是烤鱼哦。味道是这个！”说着，唐冬还特地比了两个大拇指出来，满脸推崇之色，“雨浩的手艺真的很厉害，能用普通食材做出不输于食堂最贵那个窗口的味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有时候我吃腻了食堂，就会跑过来蹭他的烤鱼吃，嘿嘿。”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时候，那边翘首以待的学生中，站在第一位的黑衣少年人正好瞧见了他们，扬手远远打了个招呼：“哟！你小子怎么在这里，来看你家师弟的？”
唐冬和千重夜齐刷刷扭头看贝贝，果然看到对方朝那人点头示意，而后低声告诉他们：“那个人是外院五年级的学生，徐三石，玄冥龟魂师，实力很强。”
说完，贝贝带着他们走了过去，脸上随之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调侃道：“是啊！不过没想到，某人居然也在这里，还是第一个来的。看来是被我师弟的手艺征服咯？”
“贝学长好。”
见到他过来，排队与围观的学生们纷纷打招呼。徐三石则是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说：“虽然某人是个贱人，但他师弟又不是，再说烤鱼确实好吃，我排个队怎么了？”他的目光落在了唐冬与千重夜身上，有些惊讶，“这两个不会也是你师弟吧？——哦对，那个小的应该是，我听说过他。你们那个丫头片子宗主还挺能收人的。”
这段时间以来，千重夜多少已经适应了人多的场合，虽然这会儿被盯得有点不自在，但总算没再第一时间想着躲了，只是稍微低了低头。唐冬倒是微微一愣，忽然露出了点思索的表情。
贝贝虚虚按了下千重夜的脑袋，跟徐三石说：“这个确实是我小师弟，他叫千重夜，挺乖的小孩，有机会帮忙关照一下。”随后，他又指了指唐冬，“这个不是，是我师弟们的朋友，唐冬。”
“徐学长好。”两个小的乖巧地说。
徐三石仔细打量了他们几眼，这才嗯了一声回应。贝贝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丫头片子？得了吧，我看你是苦没吃够。”
“……”这话一出，徐三石显然也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妙的记忆，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对贝贝比了个中指，“两个贱人。”
贝贝无辜地耸肩。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霍雨浩终于推着小车出现在了学院门口。
“大师兄、唐冬？”他有些懵逼地冲两人打了个招呼，又看向千重夜，“阿夜弟弟，你怎么也在这？”
贝贝笑着说：“找你说点事情，顺便蹭条烤鱼吃。不着急，你先做生意吧。”
千重夜点头表示赞同。唐冬更是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到了小伙伴边上，垂涎地盯着烤炉。霍雨浩见状，动作迅速地摆开摊位，随后夹起火炭放进炉膛，没几下便点着了炉火。
“叮——”
一枚银币弹射而来，精准地落在霍雨浩手边，徐三石的声音随后响起，爽快地说：“不用找了，给我来条大的。”
霍雨浩捏起银币，没收起来，只是有点歉意地笑了一下，说：“可以。不过，徐大哥，能麻烦你稍微等一等吗？”
徐三石愣了愣，顺着对方目光望过去，正看到安安静静站在贝贝身边的千重夜——这小孩估计很不喜欢人多的环境，站姿看起来很放松，实际上全身都微微地紧绷着，简直像只炸了毛的猫。
他没好气地咋了下舌，心说贝贝和霍雨浩这俩真不愧是师兄弟，都是一个德性，顶着师兄的身份，操着老妈子的心。“行吧，你先弄。”
霍雨浩这才收下了银币，转而开始处理生鱼。宰杀好的青鱼用调料里外腌制过一遍，整齐地摆上烤炉烤制，不一会儿，烤鱼的香气就飘出了三里地。
他租用的是中型烤炉，一次正好能烤制三条鱼，出炉后直接塞给了身边的唐冬，还悄悄地对他使了个眼色。唐冬愣了一下，立马会意过来，随即拿着三串烤鱼去跟贝贝和千重夜会合，先递向了前者，“贝学长，你选一条呗？”
贝贝微微一笑，取走了中间中等大小的烤鱼。唐冬也拿了一条，把个头最小的递给了千重夜，呵呵笑着说：“喏，尝尝雨浩的手艺。喜欢的话下次再来蹭，要是吃不惯……”他沉思片刻，“回头咱们就往他碗里倒盐。”
“我听见了。”霍雨浩在后面幽幽地说。
唐冬打了个哈哈，只当自己没听到。
“……”千重夜定定凝视了他们一会儿，接过烤鱼，轻轻地说，“谢谢。”
三人排排站在路边吃烤鱼。牙齿轻轻咬破烤得焦香酥脆的鱼皮，鲜甜的汁水顿时在唇舌间迸溅出来，内里的鱼肉仍保留着嫩滑的口感，调料的咸鲜和柠檬的果香恰到好处融合在一起，让人口舌生津。
‘比哥哥做的好吃。’千重夜不自觉心想，然后立刻感觉到腕间转瞬即逝的热度，并不是之前那种钻心剜骨的剧痛，而是一点儿针刺一样的细微痛楚，像是幽怨一样。
……他表现得很明显吗？而且，本来就是这样啊。
千重夜小大人似的叹口气，一口接着一口，慢慢地把烤鱼都吃完了。黏腻的油脂沾染在指尖上，手帕很难擦干净，他索性催动魂力，漆黑幽火悄然从手指间窜过，烧光了满手的杂物与油污。
——但就在这一刻，千重夜蓦然心神微动。
‘谁？’
小孩儿猛地回头，银眸宛如冰川上燃烧的光焰，凛冽地穿过空气，遥遥对上了另一双淡粉色的眼睛。
刹那间，周遭竟变得无比安静，所有人俱都噤若寒蝉，惊恐地抬头望去——
一名面覆轻纱的红衣女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校门口的位置。
#一些幕后
唐银面无表情地撑着头，直勾勾盯着空无一物的正前方。
“……我做的东西真的有那么难吃吗？”他冷不丁开口说道，声音不大，有点像是在自言自语，“……，顶多是不那么好吃吧，我自己先尝过了才喂给他的。”
“你对自己的厨艺到底有什么误解？”另一个声音很无奈地回答，“当然，你不是厨房杀手，没到用炒锅炼毒/药的地步——可我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好吃啊？”
一团柔和的光莹莹地从虚空中浮现出来，光团整体呈现出一种朦胧氤氲的浅粉色，内部却又似乎流动着更多绚丽的色彩，一明一灭间吞吐出梦幻般的微芒。
唐银幽幽地盯着光团，不说话。对方可不怵他，紧跟着就往下说，像是已经憋了满肚子的槽点，现在总算能一吐为快了，“我说实话啊，你真得庆幸你家阁下挑嘴，吃不了普通的食物，不然搞出来的东西还能更难吃。你说我明明都一步一步看着你做了，怎么成品就不是那个味儿呢？”
唐银脸色一黑，却没像之前对着雪清河一样翻脸，而是轻轻冷哼了一声，有些负气似的回嘴：“那又怎样？反正阿夜每次都吃完了，也没勉强。至少是不讨厌的。”
“那你吃什么飞醋？人家就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什么也不知道，你家阁下现在就更小了，窍都没开。”对方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说，“听我的，兄弟，稍微放开点手没什么的，别搞得自己跟个恋童癖变态狂一样，啊？”
唐银：“我乐意。”
对方：“……”
对方：“…………”
对方：“算了。你开心就好。”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对方忽然说：“……你现在的状态，要比以前好一点了。”
“可能是因为，我不再去追逐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吧。”唐银笑着说。
对方一时默然。
“你看，他现在是活着的。”唐银抬起手，像是真的能抚摸到那人的面颊一样，温柔而又缠绵地抚过身前的空气，“不是肉/体上的活着，而是灵魂。他居然开始能看见其他人了。”
“……我折磨了他那么多年，都没能见过他这种鲜活的样子。”他轻飘飘地笑了一下，口吻甜蜜，眼神却显得有些狰狞，“唯一一次，还是在他死的时候——”
说到这里，唐银顿了顿，很困惑地问对方：“小奥，你说，到底是他太能忍了，还是他真有这么厌恶我、连恨也不愿意给予我一丝一毫呢？”
奥斯卡依然沉默着，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都无所谓了。”唐银又笑起来，语调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扭曲的快乐，“我很喜欢他现在活着的样子。所以，只要他能乖乖听话、乖乖待在我的视线里，我可以让他去接触更多的人。”
“——无论这是真心，还是权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