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性森林》咕小季

15、第 15 章

　　“朋友偏上，恋人未满。”
　　——《小森林》
　　她正要叫醒谢季林，就被一旁的顾渊走过来拦住了。
　　“你让他多睡会。”
　　姜舒俞险些惊叫出声，手一抖，啪的一下打在谢季林的头上。
　　谢季林莫名其妙挨了一掌，懵懵地眯着眼抬头，视线正巧和顾渊碰上。
　　突然有些委屈，小声呢喃道：“干嘛打我……”
　　顾渊心说好心当作驴肝肺，某人因为期末考冷落了自己一个月，他还没气呢！
　　他干脆坐实了误会，一巴掌呼在谢季林的脑门上，最后想了想，也不能真把人打疼了，还是决定安抚一下，把手插进发间揉了揉 。
　　谢季林感觉到顾渊宽厚的大手给自己后脑勺来了一下，险些暴怒，随后被人揉头发揉舒服了，感觉到从颅顶传来的温热，在温存中沉沉睡去。
　　刚握住顾渊手腕的手渐渐失了力气，垂落下去。与顾渊暖和得红润的手不同，这双手的手背惨白，指尖透着粉，掌心却红里带紫，很明显被冻僵了。
　　顾渊注意到，依旧把手搭在谢季林的后脑上，对被晾在一边的姜舒俞说：“我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姜舒俞心想这还用说嘛，偶像都开口了，让她上天入地她都愿意，赶忙拉上书包站了出去。
　　孟堂这时候也不啰嗦，想着赶快放假回家和媳妇度蜜月，没说两句就要放人。
　　发现顾渊私自换位置，也不生气，自从期中过后，顾渊晚自习经常晚到，他才意识到顾渊不是服管的性子。
　　他也尝试说教过几次。但顾渊每次都很硬气地说：“你说的这些不但不能提高我的学习成绩，可能还会影响我的身心健康，让我过得不如意，考试发挥失常，大家都吃亏，还伤和气不是。”
　　孟堂被话噎住，感觉自己血压都要被气上去。把人放走后，人照样有自己的一套活法，可偏偏没犯事，让人说也说不得，骂吧，也实在犯不着。
　　至于顾渊晚到的理由是给参加美术培训的谢季林送饭这件事，就无从可知了。
　　他又顺着顾渊的手看向趴在桌上的谢季林，怜惜地叹了口气，谢季林确实是个乖孩子，尽管以后注定会走艺术特长生的路，但每次学习都是班里最拼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谢季林取得的成绩在班里几乎都是遥遥领先的。为此，孟堂感到很欣慰。
　　只是谢季林曾经表态自己会去文科班，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么好的学生，孟堂实在惋惜，只希望他不要忘了还有自己这个班主任。
　　“好吧，大家领了手机就离校吧，途中注意安全，到家后班群里接龙，知道了吗？”
　　“没问题！！”
　　“老孟赶快回家和刘老师团圆啦！”
　　孟堂老脸一红，手指在空中胡乱指着两个起哄的，“你们这群小崽子，净操心这种事！”
　　“赶快回家！别让你们家长操心！”
　　班里默契喊道：“哦——”
　　谢季林成功被这激情四射的喊叫声闹醒，嘴里哈出团白烟，下意识要用手搓脸，一拽，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另一只大手握紧，力气大到一时竟挣脱不开。
　　他看过去，才发觉顾渊坐在自己的左侧，没反应过来，手又退回去，回到它原本待的地方，谢季林垂眼一看，是顾渊的口袋！
　　顾渊的湖蓝色云朵棉袄软趴得很，手一陷进口袋里，就仿佛置身在云层之中，飘飘欲仙 。
　　更何况，两个人的手不知在这口袋里待了多久，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实在堪称温室。如果不是空间太小，谢季林都想把自己全送进这个口袋里。
　　他又一想，这层棉袄里面某人的怀抱，是不是要比这口袋要暖和得多？
　　顾渊见人醒了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口袋，手松开伸了出来。
　　他拿过谢季林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搓了搓，然后珍重地放进口袋里。
　　谢季林两只手全都被塞了进去，样子像是活生生被眼前的人困住。
　　等他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手掌像被一阵电流滋过似的，下意识抽回手，语无伦次道：“我去拿手机，谢谢你。”
　　“？”
　　谢季林刚站起来，意识到话不对，忙解释道：“谢谢你帮我取暖，对，就是这样”
　　“……”顾渊望着他渐行渐远，唇角弧度变深，跟上去，也拿走了手机。
　　他问：“谢谢，你寒假在家里过年吗？”
　　谢季林奇怪道：“不在家过去哪过？”
　　顾渊：“那除夕夜方便打视频电话吗？”
　　谢季林听这话，明白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说：“不方便，我很忙的！萧揽他们也要打的。”
　　其实根本不会跟萧揽通电话，萧揽家只有他和外婆，为了热闹，除夕夜都是直接和谢季林一家一起吃的。
　　谢季林这么说，顾渊拿他没办法，轻言细语央求道：“那给萧揽打完可以抽点时间给我也打一个吗？”
　　谢季林突然觉得有些热，可能是从手心传来，也可能是从心里蔓延开，他别过头，嘴硬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我非得和你打视频不可？”
　　顾渊拿着手机，却没开机，歪头，拖着尾音思索了下：“朋友嘛，除夕夜通个电话不过分吧？”
　　谢季林红着脖子，莫名不开心道：“当然不是！谁是你朋友？！”
　　顾渊一愣，露出失落的样子，眼神飘移到窗外的枯木上，没再看他，叹道：“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原来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好……”
　　谢季林结结巴巴问：“大家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渊眼睛一亮，笑眯眯道：“朋友偏上，恋人未满。”
　　“……”谢季林脖子彻底红透了，“我我……我再理你就是狗！”
　　说着，作势要走。
　　顾渊还想逗逗他，萧揽这时从一旁窜出来挡在两人中间。
　　萧揽刚接到电话，说谢季林的小叔回家了，现在正朝学校赶，说要来接他们。
　　不用花巨款打车，还能见着多年没见的谢泠叔，萧揽激动个不行。
　　“林林林林，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谢季林被突然出现的萧揽吓得一惊，害怕刚才的谈话被他听了去，心虚得声音发抖：“好消息？”
　　萧揽打开手机共享定位给他看，“看看这是谁？”
　　谢季林看上面[谢泠叔]的头像正朝学校的位置移动，有些不太确定，“我小叔回来……啦？”
　　萧揽眉梢轻挑，没憋住哼哼出声，答案不言而喻。
　　谢季林兴奋地抢过手机，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中二的头像，“真哒？！是真哒？！”
　　等等……谢泠回来了，那那个坏人呢？也回来啦？
　　谢季林不禁眯起眼，一想到曾经那个把小叔逼得走投无路离家出走的坏人，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被阮瑟尘带走，叔叔百般无奈，本不打算再爱这个欺骗自己的人，只打算待在他身边蹉跎岁月，捱到阮瑟尘放过他为止，可是……万一他们现在又重新在一起了呢？
　　萧揽哪看得出他心里的弯弯绕，只管自己说得尽兴，“等泠叔回来了，就有人带我们出去玩了！还记得吗？泠叔以前答应我们要带我们去万安山玩呢！”
　　谢季林思绪万千，径直走出教室，打算和小叔见面后再找答案。
　　萧揽反应过来，跟过去：“诶诶，怎么不说一声就走啦？”
　　他收拾好行李，才想起来好像有事还没做，乐呵呵给乐正江吟发消息：“江吟我回家啦！自己坐车一定注意安全哦！”
　　[小江吟]：不用担心，我哥找兄弟来接我了。
　　[不要叫我小蓝]：对你哥的兄弟也要防着点！万一对你图谋不轨呢！
　　[小江吟]：他们不敢的，我哥知道了他们在道上混不下去的。
　　[不要叫我小蓝]：那好吧，大哥大的妹妹就是安全。
　　[小江吟]：哈哈，我哥也是这么说的
　　[不要叫我小蓝]：寒假快乐！小江吟
　　[小江吟]：天天开心，小蓝同学。
　　自从艺体节初见，两人一拍即合，一见如故，关系可谓突飞猛进。
　　当然，萧揽本人觉得那纯属是自己魅力太大，连乐正江吟也招架不住。
　　他捂住脸，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谢季林一拳打下去，气恼道：“走啦！快冻死了，这什么鬼天气！”
　　萧揽咬着嘴唇笑得开朗，推着两个行李跑出宿舍，“走啦狮子王，小的行李给你捎走喽！”
　　到了大门，谢季林四处张望，焦虑道：“不会还没来吧？”
　　萧揽指着远处，“泠叔没看到，反倒看见顾渊他们了。”
　　谢季林望过去，把身上的乳黄色棉衣拉链拉紧，低下头冒着冷风冲过去。萧揽紧随其后。
　　谢季林抬手轻轻掇弄几下顾渊的袄子。看着一旁推行李进后备箱的张惟，哈出一口热气，道：“顾顾，这是你家车吗？”
　　顾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淡淡道：“不是，我爸生意上的朋友，我爸叫他帮忙来接我们回去。”
　　谢季林点头，犹犹豫豫迟迟不开口。顾渊问怎么了，他才含糊不清地说：“不着急走吧？”
　　顾渊很快发现他心里的小九九，“十分钟，不能让人等太久。”
　　谢季林欢欢喜喜钻进后座，邀萧揽一起进来蹭暖气。顾渊挤进去，盯着坐在中间的萧揽，眼神危险。
　　萧揽渐渐觉得热，想钻出去，刚想和顾渊说让一下，忽的望向窗外的一道身影。他暗骂一声：“撞了鬼了……”
　　谢季林耳朵机灵，问：“怎么了？”
　　跟着他的视线向外，果真看见了最不想见的人。还有些庆幸，好歹没和小叔一起出现。
　　阮瑟尘出现在这，还和张惟聊天，谢季林猜到顾渊的合作伙伴就是阮瑟尘。
　　坐上他的车，谢季林直觉晦气，与萧揽对视一眼，和顾渊说：“十分钟不用了，到家后联系，再见啦！”
　　说着，谢季林去推自己一侧的门，却发现车挨着墙，推不开。
　　……今天难免要碰上了，谢季林心里叹气。“顾顾，麻烦你让一让吧。”
　　顾渊听话地推开车门出去，和笑脸盈盈的阮瑟尘打招呼，谢季林和萧揽趁机出来，面无表情地要向后走。
　　阮瑟尘越过顾渊看他，放大声音笑道：“林林去哪？”
　　谢季林内心翻白眼，心说关你屁事。
　　头也不回打算走，阮瑟尘眼角微扬，说话轻佻，“你小叔的车在前面，你们向后走是打算和他错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