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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九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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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姜在赵颐真一句话一个指令下喝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认了师父,一切来的太突然,喝完药在这个“师父”的搀扶下又躺下休息。
他躺着愣愣的看“师父”,跟话本里说的“牛鼻子老道”相差甚远,这人不仅不老,还玉树临风的,端的是清风道骨、温雅俊逸。叫旁人看了还想看,饶是蛮姜这样躺着便不想他离去。
他也曾在梦里这样梦见过爹娘,但是一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仍旧被锁在黑暗的木箱里,或是遭受虐待。多少次了他强迫自己别再做美梦了,这一定是假的,又是一场梦而已。
这一定是被班主卖到什么地方,他顿时一阵恐惧感袭来,也不管手脚有没有力气,使劲的扭动的身体往后爬。
一张床也就那么大点,他颤抖着身体无处可躲把自己藏被子里,半响发现被子外毫无动静,便小心翼翼的露出头来,一下子撞上赵颐真柔和的目光,使他更加的无措。
他伸出手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
蛮姜不作声,也不敢去碰他的手,只紧张的看着他。
赵颐真霎时有些尴尬,手都伸出去了人家就是不接,这会无处安放只得伸手摸了摸发髻。内心十分哀叹收的几个徒弟就他最难搞,他又怕吓到蛮姜,便收回了手,语气更加温柔:“刚才不是叫过师父了吗?怎么又忘了?”
蛮姜猛地想起来刚醒来的那一声“师父”,他自己都觉得诧异:“我······”
“嗯,没忘对吗?”
蛮姜慌慌张张道:“我以为自己又被卖了,才······”
赵颐真眸光微动,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探过来离得蛮姜近一些道:“没有,昨天晚上的事还没忘吧?是你自己逃出来的,而且是你要我救你的。”
蛮姜放松了警惕回想了一会昨晚逃跑时胆颤心惊,最后他近乎绝望时,恍惚间看见一人影在大树下,无奈的叫了一声,没想到第二天就被这个道长救了。自己虽然遍体鳞伤,好歹是被救活了下来,但是小叶子他们呢?
想到这他突然道:“他们呢?我是说和我一起逃出来的孩子,还有小叶子,道长······师父,您既然是神仙,就一定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赵颐真听见“神仙”这个词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神仙,不过你放心他们过几日便会回到父母身边。小叶子父母亲缘在那年已断,她历经苦难,福泽甘露自在后头,你不必执着。”
“······”
蛮姜这倒是放下心,不过小叶子父母亲缘已断,那自己呢?还能不能见到父母,见到小叶子?
也不知道这个刚拜的师父说的是不是真的,自己和小叶子一同被拐,他还有见到父母的一天吗?
“那我呢?”
赵颐真拍了拍蛮姜的肩道:“医不自医,人不渡己。人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命格,就会想着去改变,穷人想要升官发财,本身福泽深厚的还想当皇帝。知道了命格有了欲求,就会不予余力的去做,也不管做的事对不对,从而犯下许多恶果。我们修道便要摒除私心杂欲,使心神安宁。”
许是赵颐真把他唬住,自己又这副样子,当真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蛮姜一下子眸光黯淡,刚从被子里出来这会又紧抱双膝。
赵颐真见状安慰道:“既然你已经拜入我门下,有我在一天自然护你一天。”
蛮姜认真的点了点头,很是生疏的叫了一声:“师父,谢谢您。”
赵颐真思索一会道:“嗯,要谢我就好好的给我当徒弟。”
“是,师父。”
“好了,夜已经深了快睡吧,明日再好好的拜会祖师爷,还有观里的师兄们。”
蛮姜听话的躺下,还没躺明白又疑道:“师父,您睡哪?”
赵颐真平时有打坐的习惯,房里有一张不是很大的竹榻,便是他打坐的地方。今日便和往常一样,他指着竹榻道:“我睡那。”
只见他脱下鞋子双腿盘坐,两只手随意的放在双膝上,不一会整个人像是进入到了无我的境界,室内的蜡烛滴完最后的烛泪一层莹白的光晕围绕在他周身,蛮姜就这么看了他一夜,心道:师父果然厉害。直到寅时硬是撑不住便趴在床边睡去。
第二天是澄清派二徒弟关河令值殿,一早做完早课他接过大师兄手里的值殿簿,上面才被写上“一夜无事”的字迹。两人相互行了礼,这一天开始正是交接。
蛮姜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与赵颐真一道醒来,虽然睡的时辰短,但是醒来便感觉神清气爽,从未这么踏实过。
昨夜,赵颐真打坐时神识也没走远,只是到山下的扶桑树下借了点东西,藤条缠绕的非常结实,用它来暂时充当断掉的经脉最合适不过了,平日里用来走路、吃饭、提东西足够了。
蛮姜睡了那会便是赵颐真帮他接脉的时候。
洗漱过后,赵颐真叫来所有的徒弟与蛮姜一道来到大殿祖师爷的塑像前拜师。与其他徒弟仪式一样,祖师爷甚是满意。
蛮姜给祖师爷上完茶,又给赵颐真奉上茶盏,赵颐真端坐于祖师塑像边接受徒弟的皈拜。
赵颐真喝完茶,把一支福袋戴在蛮姜脖子上,又从袖里掏出一本书递过去道:“起来吧,日后你便正式成为澄清派入门弟子,此福袋里面的符箓由为师所画,你常年心惊,魂魄不定,此符有安魂净心的功效,你日日带着,可保神魂安健。此书为入道之门墙,乃我道门经典,你仔细研读早晚讽诵,日后必有收获。入我道门需勤修功课,三千日里勤功,十二时中无怠。修自身之道,与人为善,济世救人,切莫作恶,切记。待会为师先与你过经,你若是有不懂的可向我询问,或是请教师兄弟们。”
蛮姜又磕头道:“是师父,弟子谨记。”
以蛮姜的性子叫他作恶怕是不太可能,这点赵颐真非常放心,他与祖师爷一样非常的满意。
“好,日后居净明室,来见过诸位师兄。”
澄清观里他们还没听过有这么个居室,几个徒弟们住的也就是相连的几间房子而已,有名字的便是藏书阁还有这间大殿,徒弟们疑惑不解,商陆最爱说话便忍不住好奇道:“师父,净明室在哪?咱们观里什么时候有的这间房子?”
赵颐真干咳一声一本正经的道:“净明室是我刚取的名字,你们几个若是想要名字可以自己看着取,我没意见。”
“······”
谁有这闲功夫给自己住的房子取名字呢?
表面上大家非常不屑,其实背地里也不知道是谁取了一个又一个还觉得不满意干脆放弃的。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净明室”就是师父居室旁的那间房,以前他们不愿意住,嫌弃他唠叨,念不完的经。就没人愿意跟他挨着住,就是大师兄褚青甫也是隔着一间房的。
赵颐真给蛮姜的房间取名“净明”是希望他能似先圣,无幽不烛,纤尘不污。即使是经历过再多苦难和不堪都能够保守初心。
蛮姜领了师父的意,在师父身后一个一个的拱手,褚青甫拱手回道:“我是大师兄,褚青甫。”
“二师兄,关河令。”
“三师兄,冯佑臣。”
“四师兄,华京唐。”
“五师兄,花薪酬。”
“六师兄,商陆。”
几人相继自报姓名,除了大师兄和六师兄活泼点,其他人现在还不太熟都是一本正经的严肃,也不知道他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仿佛约束他们的是澄清派掌门赵颐真的徒弟这个身份,离开了澄清观就能藐视一切。
二师兄关河令身上虽然身上没背剑,但那气质像是孤独的剑客,杀人不眨眼,此时像是被没收了武器一样,否则必定傲视群雄。
三师兄冯佑臣看着没那么大的杀气,但是你永远不知道他斜挎的包里藏了什么厉害的符咒,一不小心得罪他,给贴上笑符就完蛋了,远离为妙。
四师兄华京唐与五师兄花薪酬不相上下,即使穿着道袍,遮不住的贵气啊!他俩以前或许是京中贵胄,见过世面的,不知为何被收服到这山嘎里。
这些人还这么听师父的,看来师父还是有一套的,蛮姜在心里佩服起来。
大师兄见他们自我介绍完,便活跃气氛笑:“太好了,今后我们观里又多了一位小师弟,大家一起助他修行。”
紧接着商陆附和道:“是啊,没想到我也能当一回师兄,小师弟,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日后我照着你。”
可真是自来熟,蛮姜心道,不过这样的也好,看上去要比其他的几位师兄好相处些。
“多谢,大师兄、六师兄。”
其他人虽然没表示什么但也接受了这个新来的小师弟,他还算乖巧,懂事,人是瘦弱了点,穿上道袍跟唱大戏似的。不过不是什么奇葩,养个三五年便是个风神俊朗的少年。
今日天气不错,行完拜师礼赵颐真看了看殿外的日晷道:“该练功了,不过今日我要给小师弟过经,你们也跟着打坐。”
“是,师父。”
大殿内赵颐真坐于师者的蒲团上,蛮姜坐在他面前,其他人则各自与平日修行的蒲团上打坐入定。
先诵的是道祖经典,然后是名家语录。蛮姜虽然听不懂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跟着从晌午到日落,他们这一天都未进食,却也不觉得饥饿。结束时只饮了山泉水,一天下来只觉身轻目明。
晚上做完功课,蛮姜回到师父给他安置的房间,屋内生活用具齐全,并不丰富,足够一个人用的。他端详了一下,与他以前待过的地方比起来不算清苦。洗漱之后便学着白天师父教他的方式打坐,不过蛮姜有许多字不认识,离开家之后根本没有人教他读书认字,这会不得不又来到师父房间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