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不用提了

32、菜青虫（一）

　　逸杯缘茶室内
　　程风正在陪宋青云喝茶，茶艺师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与编钟声完美融合，桌前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一首英文歌突兀地插入古典编钟声中打断一片祥和。
　　程风放下茶杯拿起手机看一眼，末尾110三个数字让他磨了磨后牙槽。
　　“怎么了？”宋青云见他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放下杯子好奇问了一句。
　　程风深吸口气，笑着说：“没事，宋总先坐，我接个电话。”
　　宋青云笑着对坐在身边的儿子说：“看着吧！准是小裴又惹什么事儿了。”
　　主座上的茶艺师笑着给宋青云添茶，心里默默给他的话点赞。
　　程风接完一通电话回来，脸色阴郁不少，“宋总稍坐一会儿，我去接下顾裴。”
　　宋青云摆手，“去吧！好好跟他说，别置气啊！”
　　他轻叹一声又嘱咐茶艺师好好招待，这才放心开车去公安局。
　　等程风到派出所的时候，顾裴正耷拉脑袋坐在休息室室，他领带扯歪在一旁，袖子还卷在胳膊肘。
　　程风没好气地走到他身边问：“怎么回事？拿个快递你也能把自己拿进派出所。”
　　顾裴看到程风，刚刚还耷拉着的脑袋立马雄赳赳气昂昂地仰起来，他把袖子撸下来，又把扣子扣上，这才说：“那个狗逼玩意儿……”
　　“好好说话，”程风一巴掌轻抽到顾裴脑袋上。
　　“那个傻逼别我车，我在前头好好开着，他非要别我，还嘲讽我，妈的，开个奥迪能上天咋的，嚣张个屁。”
　　“所以你就约架互殴？”程风抬了抬手，又想一巴掌呼他脑袋上，最后还是忍住改戳他脑门，“你一天天在想什么？警察是死的？还是你报个警的功夫会死？”
　　站在他旁边的小警察：“……”
　　顾裴委屈，“可是他叫我穷逼。”
　　程风：“……他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小警察正是那个大过年被陈秀连药倒的李荣德，他本来还在旁边偷玩手机，一听程风这话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慌忙扣住程风的手。
　　“程先生，叫你过来可是来当担保人的，你别冲动。”李荣德觉得自己要疯了，本来两个二世祖闹事就够头疼的了，如果再加入一个，他……
　　“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他讲讲市场经济。”程风笑着安抚一句。
　　李荣德额头冒汗，他突然觉得今天估计要熬夜加班了。
　　顾裴听到程风的话笑得见眉不见眼，他不待警察反应过来立马带程风去休息室。
　　“那憨批是达恒互联网公司陈国华的儿子陈盛烨，我感觉他脑子有点问题，看谁都像傻逼。”
　　程风转头：“互联网？”
　　李荣德跟在程风身边冷汗直冒，他在程风开门的时候再次抓住他的手，“程先生，说好的啊你可别冲动，好好说话。”
　　程风拍拍他肩膀，“放心，不给你们制造麻烦。”
　　调解室内的陈盛烨正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发呆，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头也没抬地说道：“你们这群废物，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折腾一个多小时了，有完没完？”
　　李荣德无奈摊手小声说道：“从进来就这样，他什么都不配合，也不愿意叫人来保释。”
　　“没事，给你们解决。”程风对着他笑了一下。
　　李荣德本来还在愤愤不平，一看程风这憋着坏的笑吓得后背冒出冷汗，只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报告所长合适，于是朝里头的警察使了个眼色，转身溜了。
　　程风径直走向陈盛烨，“小陈先生，幸会。”
　　他轻飘飘地客套一句不等陈盛烨开口，直接坐到他对面。
　　陈盛烨邹眉，“你他妈又是谁，妈的！这群废物能不能办事，不能办事赶紧换个人得了。”
　　坐在一边无辜受累的警察正想开口呵斥，程风在他开口前先说道：“我是程风，逸……杯缘的副总经理，跟你打架的那个人是我朋友。”
　　陈盛烨听到程风的话，懒散的身子坐正一些，“程风？这个名字怎么有些熟悉，你是不是那个国外回来进逸杯缘打杂的傻逼？”
　　程风被他这么说也不恼，他点头，“是我，陈先生如果不清楚，可以回去问问令尊，令尊给我下的几十份邀请函现在还锁在我车上，这趟回去，正好带回去。”
　　陈盛烨脸黑了，“你这个蠢货，你为什么要拒绝我爸，你知不知道达恒跟逸杯缘的区别有多大，我们达恒可是桐源第一互联网公司……”
　　程风及时打断他即将要滔滔不绝的话，“我知道，但是很遗憾，我个人迷信，陈总祖坟实在没安置好，我就不掺合了。”
　　陈盛烨被程风说愣了一下，问道：“你知道我家祖坟在哪儿？”
　　程风笑道：“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祖坟没安置好？”
　　“你告诉我的。”
　　陈盛烨这时候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他恼怒道：“放屁，老子什么时候说过？”
　　“你的面相告诉我的。”程风指了指陈盛烨的脸，一脸淡定地胡扯。
　　陈盛烨沉思一会儿悟了，“卧槽，你真牛逼，不止学高科技，居然还学算命，你是怎么把两样风牛……那什么的专业一并学了的？”
　　坐在一边的警察：“……”
　　警察死死咬住下唇听程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果不是当事人就坐在身边，他甚至想拍桌子大笑一场。
　　程风笑道：“过奖，略知一二。”
　　“我就说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老遇到傻逼，你跟我说说，我家祖坟要怎么改，回头我给你钱。”
　　程风摆手：“这个让你爸来跟我说，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顾裴的事情，就是跟你打架的那个人。”
　　陈盛烨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事算了，你帮我改祖坟，我不计较这事儿。”
　　程风：“非常感谢，作为报酬，我给你提供一个信息，小陈先生，你知道当下互联网趋势吗？”
　　陈盛烨哼笑：“我管那些做什么。”
　　“我国互联网已经全面渗透到经济社会的各个领域，受众年龄越来越小，这就意味着互联网公司必须与时俱进、日益创新，不论网游还是路由器等产品，都要符合新青年的喜爱，据我所知，贵公司在这一块，目前极其欠缺，年轻一代的高端技术人员在挑公司的时候更看重公司继承人的本事，贵公司……很遗憾在这块祖坟确实没能冒青烟。”
　　程风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看一眼对面的陈盛烨，一看就知道那厮正听得云里雾里，一个字也没明白。
　　“现下国内互联网市场竞争不公平，企业垄断严重，未来走向是云计算机和大数据，以及人工智能等，而这些正巧你父亲及其手下一样都不懂，他旗下开发起来的一款恋爱手游也因为年轻人的婚姻观念日渐衰败，小陈先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陈盛烨一脸懵逼：“什么？”
　　程风铺垫一大段，终于吐出了他进来后一直想说的话，“你家再不改革，富贵不过十年，而这十年里头，顾裴在稳步上升，你家在稳步下降，小陈先生，你父母有没有提醒过你，莫欺少年穷。”
　　陈盛烨：“……”
　　虽然他听不懂这一大段话，但是他听明白了程风的意思，程风是在说他家以后会穷。
　　陈盛烨正要拍桌而起，程风已经先他站起来：“既然小陈先生说了不计较，那么打架这件事就算过了，劳烦小陈先生回去跟令尊说一声，邀请函就不要再发了，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祖坟冒青烟的地方。”
　　他说完也不等陈盛烨反应，起身开门正要走出去，被趴门上听的顾裴撞了个满怀。
　　程风拍拍顾裴，“进去跟他认个错，握个手，这事儿就过了。”
　　顾裴：“……”
　　程风又低声对他说：“今天先和解，过两天让他爸亲自给你认错。”
　　“好嘞！”顾裴一改刚才的不服气变得喜笑颜开。
　　陈盛烨还被程风说得一愣一愣的，顾裴进来先是抱了抱他，眼带怜悯地拍拍他肩膀说：“行了，咱俩都冲动，今儿咱江湖事江湖了，不麻烦警察，回头吃个饭就全当揭过去了行不行？”
　　陈盛烨莫名其妙点头，他还陷在程风说的以后会穷的言论里头，只想赶紧回家迁祖坟，一点也不想在警局继续耗下去。
　　警察趁着陈盛烨懵逼状态未解赶紧拿来调解书，他稀里糊涂地就签了。
　　程风解决完盛烨，签了担保书，把车钥匙扔给顾裴恼怒地说：“大马路上，你跟人打架干什么？顾裴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今天是你运气好遇到一个傻逼，要是运气不好遇到神经病你怎么办？到时候打输了你受气，打赢了人家送你下地狱，你值得不值得？”
　　顾裴垂下脑袋：“行了行了，别叨叨了，我这不是一时气愤。”
　　程风轻哼一声走到副驾驶前，他刚要开门进去，后面传来蔡碧霞的声音。
　　“顾裴，等等。”蔡碧霞穿着警服朝顾裴招手。
　　“碧霞姐。”顾裴见到蔡碧霞脑袋耷拉下去，他撅起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这事儿真不赖我，我……”
　　“没怪你。”蔡碧霞把手头证物袋交给他：“你忘东西了，我给你带过来，顺带来看看你怎样？真没受伤吗？”
　　顾裴这才想起来他这次打架有点狠，警察到场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手头东西全没收了，包括手机和他刚拿的快递。
　　“以后遇到这种事报警就好，别跟人硬刚，今天是遇上一个正常人，要是遇上个路怒症，你要命不要？”
　　顾裴接过证物袋撒娇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您就别说了，程风说我一路了。”
　　蔡碧霞笑着跟他身后的程风点头打了招呼，这才又对顾裴说：“行了，赶紧回去，回去后好好认错，别又惹你老大不高兴。”
　　顾裴乖巧地点头，他拉过蔡碧霞的手亲一口，转身走向车子，开车门前又转头朝她挥挥手，这才上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