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泊》不用提了

22、碰瓷的猫崽子（一）

　　警察一通电话过去，没想到对方还能果断断绝关系，他一脸懵逼地拿下小灵通核对一遍顾裴报上来的手机号码，确定自己没打错，于是又拨一通过去，关机了，他抽了抽嘴角说道：“要不你们换个人？”

　　顾裴和他身边的小黄毛一脸菜色，“我们换的那人可能会当场把我们打死，你们会熬夜加班的。”
　　警察绝望了，他在监控看不到的地方跟顾裴蹲到一起，“我说兄弟，你能放过我吗？我今天下班就放假了，明天老婆生日，我真的不能加班啊！回不去我老婆会跟我离婚的。”
　　顾裴嗤笑道：“警察同志，请你注意，是你……”顾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 ：“你把我拘来的，我也不想来的好吗。”

　　“你以为我想的吗？”警察一脸悲愤：“我他妈接到警情我不出警能行吗？我那时候要知道是你，我当场磕泻药换班你信不信？”
　　顾裴耷拉下脑袋没话可说。
　　警察再也不想跟这两二逼青年扯淡，把“需要加班”和“今天回不去”这两个人间惨剧认下了。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来认领你身边这条狗。”
　　就在警察已经绝望认命的时候，程风有如神降般让警察瞬间两眼再次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程先生，您能来真是太好了，快快快，这边坐，小洪倒水，要农夫山泉。”
　　程风：“？？？”
　　想不明白，两个倒霉孩子到底是怎么把好好一个警察逼疯的？

　　警察怕程风反悔，在心里打了个腹稿，挑着好听的话说：“那个……就是顾先生说发现一个年初七拿鞭炮炸他的同学，然后……”

　　千防万防没防住那人是同学，程风无力地打断他说：“事情经过我都知道，没事，你把担保书拿一下，我回去一定教训他。”
　　警察马上闭上嘴巴指挥一个警务辅助人员去拿担保书，他亲自给程风泡了一壶茶说：“好嘞！谢谢程副总，您是我恩人。”
　　程风：“……”

　　有担保人，这事儿就好办多了，终于不用加班的小警察非常积极，他给程风摆好担保书又抽出笔，还指了指底下签字栏，看着程风把大名签下，这才把人送出去。
　　程风指着顾裴后面的黄毛说：“他爸再过两分钟就到，您稍等。”

　　他爸正是知行中学高中部的教导主任，顾裴虽然毕业了，但是高中三年他老人家余威尚存，现在一听教导主任要来吓得一溜烟跑进车里，催着程风快点走。

　　程风对顾裴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横竖气也气到头了，这一趟把顾裴送进宿舍后反而能平静下来跟换班的宿管喝杯茶。
　　宿管泡着一杯浓得发黑的大红袍笑着说，“小裴这孩子除了皮一点，其他真是没得说。”
　　程风心里暗道这又是一个被顾裴外貌欺骗了的人。
　　宿管见程风一脸不服，笑了笑说：“走吧！我带程先生去一个地方。
　　程风：“嗯？”
　　这是什么说走就走的毛病？程风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起身跟着宿管走出宿舍区。

　　学校不同时间段上课的学生非常多，一个个看到宿管纷纷停下来问好，连带着程风也被招呼了一翻。

　　道路两旁种植了各种花草，花草旁边竖着一排牌子，程风怕一脚踩死哪个学生的作业，走路都变得格外小心。

　　宿管一路绕了三个弯给他带到一个叫学生荣誉堂的房间打开房门说：“程先生进来看看吧！”
　　程风莫名其妙地走进去，紧接着他就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荣誉堂空间非常大，里面很多玻璃展示柜都是稀稀疏疏放着一两个奖杯，只有入门正对面一个展柜满满当当放了各类奖杯、奖状，上面写着的全部是——顾裴。
　　十九岁二逼青年的鸡窝头照片被放大挂在墙上，旁边小字介绍了他从高中到大学的入学时间和专业。

　　程风非常震惊，他走近仔细瞧一眼，这些奖杯时间有些拉长到三年前，是顾裴高中时期拿的，越往后时间越靠近大学，不论是哪个时期奖状几乎都是省级以上的，有些甚至是生物学领域的技能赛奖杯。

　　宿管看程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说：“现在知道为什么那孩子吵个架也能把校长吵出来了吧！”
　　程风有些恍惚。
　　宿管说：“没有一个领导希望他退学，一旦事情搞到他退学的地步，这些荣誉都将被收起来，这对学校来说损失太重了。”
　　程风嗤笑一声，看来今天气得饭都吃不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为什么高中的奖杯也能放这儿？”他指着展柜开头的一排奖杯疑惑地问出口。
　　宿管眯起眼睛看一眼奖杯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校董都是同一个人嘛！”
　　程风：“？？？”
　　这也能行？

　　* * *
　　程风憋一肚子火气地送顾裴去学校，回来的时候面色平静无波甚至有些满意。

　　“程副总？”林修鸿正风风火火从公司里头出来，迎头撞上进门的程风。
　　程风扶住他问：“没事吧？”
　　林修鸿摇摇头说：“没事。”
　　他说完又小声嘀咕道：“还能来上班？果然不用进医院。”

　　服务台几个小姑娘见程风走进去纷纷缩回头假装忙碌。
　　程风看她们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走进电梯，等到他离开后几个刚刚散开的姑娘又聚集到一起。

　　“啧啧啧，真没进医院，程副总脾气真好，我看苏总没去学校的都血压飙升。”
　　“欸！你们赌不赌，赌顾哥这趟放假回来倒霉不倒霉。”
　　“赌赌赌，我赌他肯定挨揍。”
　　“你们没看程副总惯着他的吗？我赌他不挨揍。”
　　“不不不，你们都错了，我赌混合双打。”

　　程风深叹一口气关上电梯门。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十一年前他离开的时候那厮还只是个乖巧的小肉包子，到底为什么现在变成混世魔王？

　　想到这个程风就十分郁闷，他觉得还是苏忍教育有问题。
　　学什么儿童教育心理学，屁用没有。

　　电梯开门声打断程风的思绪，他揉揉眉心拐个弯走去苏忍办公室，人还没靠近就看到门口一个员工一脸痛苦、纠结地站在门口绕圈。

　　“程副总。”员工看到程风简直两眼冒光：“林助理叫我把这个文件交给苏总，我……”
　　“没事，给我吧！你去忙。”程风非常能理解他的压力，老板正被自己带大的孩子气得血压飙升，这个时候狗路过都要挨两声骂，谁也不愿意去招惹。
　　员工如临大赦，丢下文件一溜烟跑没影。
　　程风被他那种背后有狗追的速度逗笑了，郁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 * *
　　顾裴一直以为注册公司虽然麻烦，也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直到时间走到五一了还没动静，他终于发现问题不对，匆匆打电话询问。
　　苏忍接到他的电话不慌不忙告诉他公司搬迁事宜，因为公司注册需要填写住址，索性等装修好一并弄了。

　　顾裴被这个惊喜砸得头昏目眩打电话给林修鸿询问了数十遍，直到林修鸿表示再问跳楼，这才确定自己真的一夜之间就要从破落户变成豪门公子哥。

　　“郑旭威你他妈是不是兄弟？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是从别人嘴巴上听到的，我可操了，你这兄弟不做也罢。”
　　五一放假期间，路况堵得顾裴想骂娘，天空还下着雨，雨刷器来回摆动，顾裴越看越烦躁，龟速挪动的车速使得他将气全撒手机对头的郑旭威身上。

　　“我冤啊兄弟！我真的是……惊天血冤啊！我不知道你们家那么多人，没一个告诉你啊！”
　　郑旭威委屈反驳，他此时正跟狐朋狗友喝得欢快，顾裴一通电话过来他还醉醺醺的，反驳完就想叫哥们赶紧回来陪他喝酒，少在路上磨磨蹭蹭，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听见对面一个急刹车的声响，然后顾裴一声卧槽，紧接着是四周嘈杂的声音。

　　“卧槽，兄弟？顾四？你没事儿吧！”
　　郑旭威朝着手机吼了几声，见对面没回应吓得瞬间酒气蒸发大半，他手忙脚乱推开倒在身上的女人，对着手机又咆哮道：“顾裴，没死吧！没死吱一声。”
　　手机里头只有稀碎凌乱的说话声，郑旭威快哭了，“兄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至于用自杀来报复我吧！”

　　顾裴此刻还撅着屁股蹲车轮子底下，听手机那头焦虑声音传来，简直要被这二百五逗乐了。
　　“别闹，我好像撞到一只猫崽子了，我在找，你别吱哇乱叫吓着它。”

　　郑旭威闻言惊恐地隔着手机嚎一声：“什么猫崽子？顾四你不长记性，你忘了你家小白差点成辣条了吗？你还想干嘛？”
　　他觉得这傻逼兄弟就是几天不见又皮痒了。

　　顾裴一边尽力把整个人朝车子底下塞一边说：“没想带回来，就是不知道撞死没有，总得掏出来。”
　　“哦哦！对对！得掏出来，那行，你掏猫去。”
　　郑旭威没心没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确定兄弟没因为自己去地府找阎王报告后，他又将眼光放回美女身上。

　　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顾裴眼睛被雨糊得有些难受，他就差把车子都翻过来了也没有看到猫崽子，他又朝车后找了一遍问前面的人：“你们有看到吗？是不是跑了？”
　　前面一个小姑娘撑着伞下来凑热闹，她像模像样地帮顾裴看了一圈，突然激动地说：“我看到了，在前轮。”
　　顾裴赶紧站起来走到前轮，又听到一个路人说：“一只狸花，还没死，扒拉轮胎上了。”

　　大概因为前面已经五分钟一动不动后车车主们索性都下来跟顾裴一起找猫，一群人嚷嚷着，顾裴连猫声都听不到。

　　“窜出去了，我看到了，妈呀！这猫速度贼快的说。”
　　“我也看到，就嗖的一下，就窜出来了。”

　　路人七嘴八舌，说得顾裴一个头两个大，他又认真翻找许久，看实在找不着，准备回去启动车子，希望车子轰鸣声能把它吓出来，结果一回头那猫崽子就窝副驾驶瑟瑟发抖。
　　“好家伙，你真的是用窜的啊！”顾裴气乐了：“劳资冒着雨趴下头找你，你在这头窝的可舒坦啊祖宗？”

　　他说着翻了下猫崽子，是只白手套狸花猫，嘴上有一圈白，他深知自己是什么条件，并不适合养猫，见它好像没事，伸手就要揪住它的后脖颈抓下车。
　　小猫崽子是个聪明的家伙，在顾裴伸手的时候当即把一只爪子紧紧抓住沙发，另外一只垂着，好像受伤的模样。
　　顾裴“嘶”了一声瞬间不敢动了，那可是刚换的真皮坐垫，挠坏了他心疼。

　　“好像受伤了啊哥们，这好歹你撞的，给它送去看看呗，这么小还受伤了，这种天气活不久的。”
　　“是啊！送它去看看呗，太可怜了，这么小应该是腿断了，看着还有点应激反应。”
　　一群人七嘴八舌在顾裴身边吵嚷着，吵得顾裴脑仁疼。

　　舆论压力有点大，小猫崽子又不放过他的真皮座垫，前方眼看就要能通行，顾裴看着猫崽子心一横，想着送宠物医院再说，没成想等他车门一关、车子一启动，这猫崽子断了的腿自动好了，能蹦能跳喵喵叫，精神状态非常好。

　　“我这是……被……被猫碰瓷了？”顾裴觉得人生简直不要太扯淡，真是世风日下，一只猫都能欺负到他头上。

　　“我不能养你啊咪咪！我跟你说，我家上一个宠物险些变辣条，你这么小，一脚就‘回家’了你明白不？”
　　顾裴妄图跟这小奶猫讲道理，奈何猫崽子不听，到了宠物医院又开始它扒拉真皮座垫的神招，顾裴看到坐垫被挠出来的抓痕心都在滴血。

　　“算了，算了，我带你回去躲一天雨，就一天啊！一天，你要能拿下我老大，我就养你，不行你自己乖乖滚蛋，明白不？”
　　顾裴边说边摸摸它湿漉漉的脑袋，猫崽子回应他一声“喵～”源远流长，精神气十足。

　　这他妈妥妥的就是来碰瓷的，顾裴扶额长叹，但是碰瓷者挟真皮坐垫以令铲屎官，铲屎官不敢轻举乱动，只能乖乖下车给它买点日用品胆战心惊地回家。
　　他一路都在疯狂想着怎么跟苏忍解释，又想着程风会不会猫毛过敏，想得他感觉一瞬间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