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痛之疾》周翡翠

14、周虞烈视角

　　李羌鸣向文竹要来两个文件递给周虞烈，装的是电影剧本。

　　“上面那个本是公司砸了几个亿捧出来的3s+豪华班底，你不是说一直想跟华导合作吗，这个项目是个机会。”李羌鸣十分肯定地说：“双男主公路片，这部必拿奖，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

　　“和谁搭档？”周虞烈说，

　　“新面孔，叫温子荣。上面要捧他，所以直接在电影市场里砸钱炸雷，指明了叫影帝带他，你现在最炙手可热，这不第一个就来找你了。”李羌鸣说：“只是着急开拍，马上就得进组。”

　　周虞烈把第二份拿出来看，是王睁的新本子。

　　“我说实话，王导的这部和上一本比就逊色不少了，没有获奖要素情节也不国际化，结局太平淡了，都说这是他的封山之作必定封神，但要我说，不是每一个人的事业都能从开头风光到结尾的，拍电影更是有赢有赔，王导这样的大导演也不能免俗。”

　　“你我也都是普通人，上头没有什么大财阀罩着，对选择的容错率很低，有的机会一错过就是一辈子。”

　　“是了，很多东西一辈子就只有一次机会。”周虞烈说。

　　李羌鸣了然，点了点公路片剧本的封面。“真的不打开看看？在考虑一下了？”

　　周虞烈勾唇看了一眼李羌鸣，李羌鸣就漏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我知道啦，后续我和王导沟通。

　　早知道劝不动你，你这人啊就是太重和王睁的感情。”

　　玉闻娱乐的影帝不止他一个，周虞烈往上还有一个大他半轮的影帝宗纪在公司坐镇，这几年的成绩慢慢不如周虞烈了，但依旧不改一哥的地位。

　　他和周虞烈是竞争关系，李羌鸣和他的经纪人也是。

　　李羌鸣有些遗憾到“只是你不去，这个机会就落在宗纪头上，白白便宜了他们。”

　　“听说这几天我的活动减少，他又威风起来了，在公司给你摆好大的架子。”周虞烈说的是宗纪的经纪人。

　　“残阳薄雾下的一朵夕阳花而已，衰败也就这几年的事了。”

　　李羌鸣无所谓中夹杂着寒意“就让他们趁咱们修整再得意几天。”

　　车里的气氛有些僵硬，一阵沉默后李羌鸣的声音格外凸出，带着坚定说道。

　　“等再过几年咱们就出来单干吧。”

　　周虞烈有些惊讶，“怎么突然这样想？”

　　“沈月乔从公司高层那边要了你的资料。”李羌鸣说。

　　“闻总给了。”周虞烈平淡地帮李羌鸣陈述道。

　　随后安抚地拍了拍李羌鸣的肩，笑了笑“就因为这个？不至于。我油锅里滚过多少次，老油条都炸碳化了，你别担心，这么多年我什么没见过。”

　　“沈月乔背靠海月投行，我总觉得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我们现在又不是没有实力搬出来，再过一年不到，你的合同就要到期了。”李羌鸣道。

　　“你也和我一起走？”周虞烈问。

　　“我什么时候不是和你一起。”李羌鸣说：“你可是我带过最大的腕，我一辈子的金饭碗，你还想甩掉我啊。”

　　“这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周虞烈说。

　　李羌鸣微微一笑，有些胸有成竹的意思，“你要是同意一起走，我就有办法。你只要回去想想咱工作室的名就行。”

　　“那这差事也太轻松了，我已经想好了。”周虞烈玩笑道“一羌热烈我觉得就不错。”

　　司机把车停进摄影大楼的地下车库，“周老师，到地方了。”文竹道。

　　“我的字排你前面啊，我这么大面。”李羌鸣果然笑了。

　　“谁叫你辈份比我大一层辈儿呢。”周虞烈一边下车一边说。

　　“去你的。”李羌鸣笑骂道。“一说这事我就想揍你。

　　我回趟公司，中午就不来找你了，叫文竹陪着你。”

　　“好。”周虞烈应到，关上了车门，文竹和后车的一众人跟着周虞烈浩浩荡荡地消失在了李羌鸣的视野里。

　　拍摄广告对于周虞烈来说算是相当轻松的工作，只用演，不用带入。

　　他脖子于手掌心的伤疤也好的差不多，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线，用粉底盖住后出现微微的刺痒。

　　化妆师权当作没有看见他的疤痕，说了一堆夸他的皮肤细腻没有瑕疵之类的话，周虞烈都一一笑着应了。

　　心里却有些不似从前的意味。

　　风狄手表是国际超一线的品牌，拍摄布景自然十分庞大，内拍的水景建了一个百平水池。

　　池子里水色浑浊昏黄，池中央停靠着一只小船，摄像布光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几盏大灯打在水上面。听说都是从国外空运来的设备。

　　工作人员也都是一水的老外，穿着胶筒蹚进水里，用道具庄在水中搭起一条栈道，周虞烈就踏着道具走到水中央在小船上躺下，分镜和剧本他已经提前看过，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周，您尽量躺地舒展些，腰在往下沉沉。”摇杆摄影机在他正前方对着他，导演用英文对着镜头里的周虞烈说。

　　船的大小是根据周虞烈的身材定做的，正好够他躺进去，周虞烈调整了下姿势，小船晃了两下停住。

　　“特别好，就这样，道具组开始注水!”导演一声令下，踏着胶筒的道具组就拉着注水管道进来把纯净水导进船里。冰凉的水珠逐渐淹没脚跟直至腰腹，透湿了他的西裤和腰间一节衬衫，顺着船中水波起伏湿漉漉地贴在腰腹间的肌肉上达到若隐若现的效果。

　　水里又被加入一些带着银光的粉末。水便像流动的镜子一样，在大灯下闪着似真似幻的光。

　　接着把新鲜的睡莲搭配着青绿的小叶片摆在水中，精巧的将周虞烈围了起来。银色的面倒映着蓝紫色花影，虚虚实实相间，色彩斑斓，宛若梦境。

　　文竹用英文问：“这船里就像画似的，船外怎么停在废水里。”

　　“这可不是废水，知道荧光海吗？天使的蓝眼泪。”

　　道具大哥把水管放到脚下，欣赏地看着周虞烈说“那些浑浊的物质是发光甲藻，是天使的眼泪，开着灯是看不到的。”

　　正说着，除了捕捉周虞烈的灯整层的灯光哗啦一齐熄灭了。

　　只见一片漆黑的水面上，一层幽幽蓝光围绕船底鬼魅般荡漾开。每一粒水珠都发出光纤般的荧光，如同绽放在黑夜的烟花，尾韵像碎钻倾倒而下，闪烁着亮眼的蓝色光芒。

　　等待一切平息，漆黑的夜里只有周虞烈的四周被照亮。他靠在船头，双眼微合似是欲睡。空中月亮发出的冷调银光映在他的脸上，他静静地躺在闭合的睡莲之中，手臂搭在舟侧伸出舟外，指尖垂进水中划开水面，留下蓝色的魔法印记。秒针走动的声音逐渐清晰，在最后一刻加重的声音中，准确的叫醒油画中的人物。

　　周虞烈睁开眼，身侧睡莲一起开放，月亮侧移一寸，他从银色的水中捞起酒杯，小臂上便挂满了隐藏在水下的珍珠宝石，那银色的水水银般的照出他的脸，于是他将酒杯靠近水面与自己轻轻碰杯。镜头拉远，小船滑动，船头破开水层，就像一条蓝色的丝带。留下晶蓝的，流星划裂长空的余光，与指针划过表盘的痕迹重合。蓝色的表盘上分布着精致的睡莲雕花，随着指针到达银色数字十二时整点盛开，简介的白色字体和周虞烈的声音一起出现在屏幕上。

　　时间叫我，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