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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笋子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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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推门而入,诊所内部显得有些空荡,午后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灰白的墙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几张木头椅子静静地靠墙摆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老旧书籍的霉味。
张铁和余川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屋子里回响,他们的视线在室内逡巡,却不见医生的踪影。诊所的一角,一个旧式的木质柜台后面,散落着几本翻开的医书,一副金丝眼镜静静地躺在上面。
余川把小猫放在椅子上,它蜷缩成一团。张铁轻声说:“看来医生不在,我们得等等。”
余川点了点头,他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让清新的空气流入室内。偶尔有几个行人匆匆走过。
时间在等待中悄悄流逝,阳光慢慢地移动,墙上的光影也随之变化。余川和张铁坐在那几把老旧的木椅上,闲聊,他们的话语随着阳光的移动而起伏,偶尔爆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偶尔又因为某个惊奇的故事而面面相觑。
张铁说:“春天一到,在南桥上可以看到不远处梨园,梨花开满山坡。”
余川好奇问:“那月下的梨花,真的如‘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诗句一般吗。”
“黑麻麻,看不见”张铁摇摇头“不过春雨过后,梨花梨花跟玻璃一样,晶莹剔透”
“那你得带我去瞧瞧,一睹风采。”
“哈哈,那你是没赶上时候。等春天来了,我带你去,带上画板。”余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时间仿佛也变得不那么难熬。
医生看着他们,微笑着说:“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我都不忍心打扰了”
余川和张铁立刻收起了笑容,紧张地看着医生。
他看到了一只脏兮兮小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们的猫?”
“腿好像断了,能医治?”余川点头说
医生戴上了手套,动作轻柔地托起小猫的爪子,仔细查看。他的目光又转向了猫耳。
“嗯,腿并没有断,可能是哪个顽皮的孩子不小心弄伤了它。不过,我不建议你们收养它,它身上有寄生虫,还有猫癣,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它是否携带狂犬病毒……”
“哎,行!”张铁说
“驱虫药在哪里能买到?”余川急切地询问。
“我可以给你们药,但需要等几天才能拿到。”医生温和说道
他们向医生道谢后,便离开了诊所。
在一座老宅门前,两旁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两个男子,正从摩托车上卸下包裹,边搬运,边低声交谈
张铁一手插兜,靠在摩托车上问:“为什么?”
余川摸了摸小猫:“它是个黑猫啊,还是个母猫。”
摩托车上的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中指。那是一种告别的手势
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张铁的身影渐渐远去。
余川在门口站着,笑一声:“黑妞,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开不开心!”
他哼起歌,愉悦地关门进屋,该干什么干什么。
……………
夏末的黄昏,微风轻拂,带来了一丝凉意,驱散了白日的余热。
在这片广袤的田野上,一座山峦拔地而起,宛若大地的玉笋,被金黄的稻浪环绕,显得峻峭而又不失秀丽。
余川漫步至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那里,几位勤劳的农人正忙碌着收割成熟的稻穗。
他轻巧地架起了画架,从背后的行囊中取出画笔、颜料,还有一只小巧的颜料桶。
不远处,一汪清澈的水潭在夕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晚霞与青山绿树的倒影在水面上交织,宁静而美丽。偶尔,几只水鸟掠过水面,划出一道道涟漪。
余川倚靠着树干,坐在柔软的青草上,开始用画笔捕捉眼前的美景。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不远处的田野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吆喝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余川轻轻地弹开了大腿上那只不知何时爬上来的蚂蚁,站起身来,他看到了婡娣张铁几人在稻田中,她正朝他挥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余川收起画具,迈开脚步,朝婡娣走去。
张铁摘掉草帽,从腰后取过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 ,看着余川说:“手上提的什么,画板?”
婡娣好奇的走到田埂他朝手里的纸张看去问:“画的什么?”
余川摊开手上的纸张……
“噢——”婡娣笑了起来,向张铁招招手,当张铁凑过去时,她说:“笋子山经常见,在纸上看还怪好看呢!”
张铁打开田埂边的水桶,舀了点水冲洗了瓷碗,然后盛了一碗水递给余川。
余川接过碗,看着那淡黄色的水,问:“这是茶水吗?”
“ 凉茶,呐就是这种草煮的”张铁巡视周围,拔起一棵植物。
“有点回甘,很好喝。”余川尝了一口,说道。
“铁,过来搭把手”老人粗哑响起
余川见张铁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向老船夫便也跟了上去。老船夫肩上扛着的像极了一个笨重的衣柜。负责抬后头,他整个人几乎要钻进那机器里去,只露出两条腿在外面。
放下那沉重的大物件后,老人轻轻地揉了揉肩头,朝余川微微点头。余川望着那台机器,好奇地问道:“张爷爷,这是?”
张爷爷正欲开口,却听得一道粗犷的声音抢先响起:“这是打谷机啊!”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刚才抬着机器的兄弟,他黝黑的皮肤,标准的国字脸上挂着一抹
憨厚的笑容,与那粗犷的声音相得益彰。
李强腼腆地走到婡娣面前:“张叔要你回家。”若不是他那黝黑的肤色,恐怕此刻脸上早已泛起一片红晕。婡娣只是轻轻翻了个白眼,便绕过他,径直走了。李强尴尬地笑了笑,朝张爷爷和张铁打了个招呼,便跟在婡娣的身后。
李强的步子有些迟疑,他的目光不时地瞥向前方的婡娣。
张爷爷看着这一幕,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活计。
“你找个地儿待着吧, ”张铁把稻子放到打稻机边,“我忙完的。”
“嗯。”余川应了一声,退到田埂上。
这一大片的稻田,张铁和他爷爷正把割下来的的稻子搬运到机器边。看来是个大工程。
余川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便也拿起一把稻子,快步跟了过去。
张爷爷瞥见机器旁的余川,便喊道:“张铁!快给他找副袖子来!”
张铁闻声赶来,随手脱下手中的袖子,轻轻放在了机器上:“这不是新的,你可别嫌脏。”
眼前出现的是两条粉色碎花的袖子。
余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说:“我不要这个,太花哨了。”
“细皮嫩肉的,待会儿稻穗稻叶划伤手的,会痒”张铁又轻轻晃了晃袖子。
“划伤就划伤吧。”余川不以为然地说,“你自己怎么不戴,难道还能痒死不成?”
“他皮厚。”张爷爷在一旁说,“而且还会有虫子咬呢!”
余川一听有虫子,赶紧一把抓过袖子,迅速套在了手上:“有虫子啊,那得戴。”
张铁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拿起一把稻子,站在打稻机前面,一只脚踩在踏板上,滚筒随之旋转起来。
咔嚓咔嚓的噪音随之响起……
张铁紧握稻谷的尾部,将稻穗伸进打谷机与滚筒接触的地方,不停地上下翻动,一粒粒的谷子随之打落在后面的收集器里。
余川搓了几下手说,“让我来试试?”
张铁抬了抬下巴,“行”
“张铁你看着点儿,别把手指头伸进去了”张爷喊着
张铁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余川的动作,看着他抱着稻谷,脸上洋溢着新鲜感,那愉悦与期待的神情,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
张铁心想,自己每次来干活,高兴是不可能高兴的,这活儿就像是生活里的一块石头,沉重而不可避免。
但对于余川来说,这是不一样的。这不仅仅是一次体验,这是他生活的一抹亮色,他的世界是画布,是风景,是色彩斑斓的梦。
张爷转头看着这边笑了起来:“你还真让他干这些啊,他长得就不是干活儿的样子。”
“挺简单的,”余川说,“单脚踩自行车。”
“一会儿干完,老爷子我请你吃饭。”张爷说。
张铁一边用簸箕铲起收集器里的谷子,一边装进那个印着“尿素袋”三个大字的尼龙袋,一边自嘲地说,“难道我就长得像干活的料?”
“不像,你爷爷我才是。”张爷笑着回应,“咱们小铁比他帅多了。”
“让我来吧,太慢了,等下天黑了”张铁笑着对余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