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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秘密 ...


  •   “我想了想,我以前没做近视手术的时候,在路上走是看不见人的。”周沉自然而然地道:“所以,余小姐大概平时既不带普通眼镜也不带隐形眼镜吧。”

      余絮注意力早转到画架夹着的A4纸上,铅笔尖在上头左右比划,漫不经心地道:“嗯,是很少,买了日抛的隐形,一年用个一次吧。”

      等到准备下笔,坐直身子仔细看周沉时,竟像被施了定身术那样,倏然愣住。

      像,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大得像开过内眼角,亮闪闪的,眸内水光涟涟。眼窝深陷,使得分外有神的眼睛显得愈加深邃,里面映着她的模样,令人不能不相信,她也在他心上。

      他好像翘起了些嘴角,眉目里的温意醇和暖遐,轻声叫她:“余絮,余絮。”

      她失声呢喃:“慕河……”

      她的声音很轻,周沉坐的离她不近。

      他见她蓦然失态,不明所以地观望。忽而笑笑,风趣地道:,“余小姐,是戴上眼镜忽然发现我长得丑,想着改哪几笔把我画得好看些吗?”

      余絮听见周沉叫她,在他说第四个字时,便立即拢回神思。她可真是昏了头,才自周沉的一双眼,恍惚看见她早逝的丈夫。若说长相相仿,其实周沉和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更像一些。

      她心不在焉,所以口齿流利地恭维,“没,没有。小周警官长得俊俏,照原样画就是超尘绝伦了。”

      余絮若是愿意,也可以满嘴恭维和奉承的话。可她不喜欢,这个社会上的成年人已经在用虚情假意交往,她又何必再掺合呢?

      当然,周沉长得的确俊朗,是那种十七八岁姑娘直勾勾盯着,走过去之后,立即和同样激动的同伴说,“刚刚那人走过去好帅啊,我恋爱了。”的俊朗。

      这是经验之谈,余絮今年二十七,十七岁时每每如此。

      可终究十年过去了,她十七岁时青春正好。历经风雨飘摇,二十七岁时,外表未显苍老,内里千疮百孔。

      再俊朗的男人,都不是她可以在他心上安家落户的丈夫。

      “小周警官看看吧。”她吹了吹橡皮擦末,揭下纸递给周沉。

      周沉扫过一眼就把它放到了桌上,随即掏出手机,“余小姐,我身上没带现金,钱就微信转给你,好吗?我们加个微信,好吗?”

      怕语言无法有力表达心意,余絮连连摆手,“不用了。昨天小周警官下雨把我捎回来,我很感谢小周警官,这幅肖像画,我送给您。”

      出乎意料地,周沉并不打算拉扯几个来回,看向余絮的目光忽而沉静,“余小姐,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您。您能回答我吗?”

      余絮略迟疑了半秒,“你说吧,能答得上来的,我都会如实相告。”

      她悚然觉得周沉不止要她素描肖像那么简单,而是来前早有一番准备。

      事实上,他来之前已有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余絮的眼镜无疑将猜测印证得瓷实。

      周沉问:“余小姐三月二十三号出去倒垃圾的晚上,没戴眼镜吧,镜框的没有,隐形的也没有。您近视又散光,隔那么远看得清楚撞刘知远的那个人吗?”

      午睡睡醒,看见许莹电脑屏幕里显示的户籍照片,联想昨晚余絮说过的话,周沉好像不仅仅只摸到蛛丝马迹,而是找见了拨云见日的前章。

      周沉先用队里电话给银行打了通电话,交代许莹查查余絮资料以后便动身到了桑园小区,八栋三楼301室门口。

      余絮眼神忽闪,“不,那天我恰好戴隐形眼镜了,晚上恰好看见他被车撞了。”

      周沉随和地笑了笑,语气还是那么轻缓,“余小姐,我们先不谈讨您那晚到底看没看见。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按照您楼上的那人描述逃逸的肇事者吗?”

      “您搬到这里两年半,他租进来两年,我想您不至于不眼熟他吧?您大可以直接向警方举报,何必多此一举地用语言描述?”

      余絮搬来此两年半,是听同栋楼里居民说的。

      他语调忽地激昂,“我来之前还查了下您的银行流水,余小姐,您的银行账户在一月前一笔一笔划出去五十万。”

      “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您,雇人杀了他!”他端视着她,眼神凌厉,一字字像夏季惊雷炸在余絮耳边,“五十万买一条人命呐!”

      余絮后背惊出冷汗,因惶恐而失声大喊,“我没有,那张银行卡挂着我的名字,可我早就不用了!”

      她只有一张银行卡,卡不在身边,收支信息也没绑定自己的手机号。那张卡,她五六年前,交给了她父亲使用,再没拿回来过。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声音语调没有放轻放缓,“您认识刘知远对吗?您知道他那晚要死对吗?”

      何止认识刘知远,她恨不能一刀捅死刘知远这条咬人的狗!

      “是,我认识刘知远,也知道他那晚要死。不管你信不信,可我只是知道而已。”十几个字争先恐后蹦出她口中,串成一句他信或不信的辩驳。

      余絮正眼看周沉,周沉也在看她,眸光里有一丝探究意味,她恍然就意识到他在诈她,“小周警官,你应该不是派出所的人,你是海城市刑警队来的,对吗?”

      从进门开始,他要她画画,到听邻居说她高冷,令她放松警惕,然后慷慨言辞说她找人杀了刘知远,故意诈她,一言一行都是为了从她口里套话。

      周沉从容地笑了,坦然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就没必要再隐瞒,余小姐,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说话吗?”

      余絮盯着他,试图也从他的眸中看出一二,一字一顿地反问,“可是小周警官,我可以相信您吗?”

      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还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地方吗?

      像想到了什么,周沉蓦地敛起笑意,“您是说,您不相信警察?或者说,您是觉得我们海城市公安局里出了败类?”

      他神情漠然地看她,刻意压低声调,故作睿智地道:“余小姐,您所知道的消息是他们告诉你的吧。可您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要告诉您这些?”

      余絮神情凝滞,眼内有凉意闪过。

      他又说:“我向您发誓,您可以相信我,把您知道的,都告诉我好吗?”他有双和慕河如出一辙的眼睛,闪着和那双眼一样璀璨真挚的光辉。

      他曾经把她从南山捎回来,背着她上了楼梯,在她昏睡时给她熬了一锅黑米粥。她不知道这些是否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可他有和她早逝丈夫九成像的眼睛。

      因着这双眼睛,余絮莫名笃定她可以相信他,相信那句老话,正义会迟到,但是永不缺席。

      余絮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我还要一个可以相信你的理由。”

      周沉一仰头喝完水杯里的温开水,咂了声,“行,我想和余小姐坦诚相待,那就说了。公安局里出叛徒,无关就是为两件东西,要么钱要么权。”

      “要权嘛,我还真不想,不然也就不会留在海城市公安局,我大可以回到老家临城。我家富有钱谷,父兄交际广阔,关系网四通八达。难听一点,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连跳几阶。”语句里潜入了自信甚至猖狂的语气。

      可是莫名的,周沉此时表情,正是一位世家公子的清高可贵。

      他扬扬眉毛,轻笑道:“至于为了钱,一两千万的小钱,我看不上眼。”

      余絮静默地打量了遍周沉,这个年轻警察似乎才从警校毕业,模样青涩俊朗,性格开朗活泼,而且具有极大的同理心。可方才的表现,又不能不使余絮相信他是根老油条。

      人是个好人,可惜满嘴跑火车。

      她也轻轻地笑,说:“小周警官,你说的话,我信半个字。”

      但她已打算,告诉他实情。

      周沉心领神会,抬头刮了下自己直挺的鼻梁,道:“我没猜错的话,您是方远公司总裁的千金,对吗?”

      余絮坦诚地说:“我是。”

      周沉默了默,组织着接下去的语言。

      他目光严峻,不急不躁地说:“三年前,余氏方远公司一夕破产,里面有刘知远的手笔。您母亲是被刘知远害死的,是吗?”

      余氏方远公司是家外贸企业,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总部恰好在海城高教园区旁边。三年前,距离周沉毕业还有一年,听同学说过附近有家企业破产的事情。

      公司总裁妄想一步登天,贪心不足,一夜败完所有家产,最后从二十七楼一跃而下。

      债主里混杂涉黑分子讨债上门,料理丧事的总裁夫人心神恍惚,被挤下楼梯,送往医院路上不治身亡。

      他们的独生女儿当时不在海城,每天的新闻乱七八糟,像山里小道恣意横生的野枝杂草,几天就有其他消息后来居上,于是他也没听说过后续。

      他并不肯定余絮是余家小姐,不过姓余的人少,余絮心中似乎隐藏了不少秘密,猜上一猜罢了。

      “是,是他。”余絮叹息了一声,“可他不过是条走狗罢了,真正的主谋藏在后头。”

      周沉追问:“您知道是谁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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