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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大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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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离世之时,余絮读大四。家里突然破产,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不幸里面一点万幸,债务人都是她爸余权。资产赔完,余权跳楼,债务跟随着债务人死去。
余絮身体变差是后来的事情,得知父母枉死后,把肾捐给慕河以前,余絮靠自己和挚友的扶持挣过些钱。好钢用在刀刃上,那些钱,她用到了更合适的地方。
父母双亲死的不明不白,为人子女者但凡有点良心,怎么能铁得下心肠装聋作哑。
她要讨回公道。
不过现在来看,她似乎自身难保。
天际的金黄色悄悄地镀成了深重的橙红色,层层渲染,马上夜幕就将落下。
余絮眼皮干涩地眨了眨,她忽然想起了十七八岁的那个晚上,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夜晚。
周殃父亲新达成了桩大生意,在临城名头最响的新名门酒店办酒会,余絮父亲在受邀之列。
那晚之前,余絮便收到了消息,旁敲侧击地问父亲周殃会不会去。
“周殃是他大儿子,当接班人培养的。”父亲也不确定,语气犹疑,“怎么会不去?”
提到周家的大儿子,他像才发现眼前的女儿已经十七来岁,有意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好啊,好啊,让我也去见见大场面。”余絮笑颜灿烂,嘴上这样讲,实际上是为能见周殃激动不已。
余权并没有想到余絮暗恋周殃。
在那晚以前,余絮也的确没有喜欢周殃喜欢到刻骨铭心的地步。
那时候的余絮留着短发,长得人高马大,吃得又胖,衣服随便穿穿,毫无形象可言。他突然意识到了余絮十七多岁,问她去不去,倒不是因为起了联姻的心思。
余权打算让余絮慢慢出入自己圈子里的社交场合,培养她做公司的继承人。
酒会在星期四晚上举行,余絮特地向老师请了假。
余絮不懂打扮,酒会穿了件平常衣服就去了。
一到名门酒店内场,余絮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越过穿着得体的一众人,落到其中的周殃身上。
不仅是因为周殃身高过人,而是他在那里,他就是那块地方的焦点。
周殃正和一个看上去年纪是他两倍的人交谈,他照顾性地弯下了点身子,显得尤为谦和,彬彬有礼。
微小的细节,余絮看在眼里,更觉心动,唇瓣止不住地勾勒笑意。
场地两旁设立了专门的分区,放置食物和酒水饮料。戚风小蛋糕、蓝莓芒果千层、黑芝芝欧式流沙软心包……
她平时最好吃一口吃食,当然今晚本性难移,边用勺子剜盘中的千层,边专心致志地瞧周殃。
真好看,他怎么长得那么好看!大脑被放空了一样,余絮舀一勺千层,望着周殃出神地痴笑。
似乎感觉到这注视的炽热,周殃寻着方向望去,正好瞧见脸圆得没边、傻笑不已的余絮。
他简易地往自己左右一看,心里便立刻明白。
他像表达友好那样对她笑笑,果然,余絮脸上登时出现了嫣红的红晕,仓皇地掉过头。
周殃勾唇笑笑,目中沉着谁也没瞧见的讥诮之意,向别处走去。
酒会定在十一点结束,明天星期五,身为高二学生的余絮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必须提前离开。
从八点开始,余絮便一直在矛盾的选择里反复横跳。
她想和周殃说几句话,但是她不敢。
少年男女一开始和真心喜欢的人说话时,总是分外紧张。怕自己一不小心弄坏了自己的形象,即使原来也不过尔尔。
手表里的指针和分针落定九点十三分,周殃消失不见了好久,任她的目光如何努力,也没找到。
余絮沉浸在渺茫的希望和失落里,失望地走出来,到酒店外面透透风。
酒店后园面积广阔,游泳池旁边构造了一个小花园,余絮走进去,便撞见了背靠着墙壁的周殃。
内心非常地激动,以致于余絮脱口叫他的名字,“周殃?”
原本闭目养神的周殃缓缓睁眼,“嗯?”
今夜明月亮堂,风也很温柔。
“啊,我为什么要叫他?现在怎么办?怎么办……”余絮慌乱地想,脑内兵荒马乱,甚至想去捶墙。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东西,但是又很想感谢您前些天对我的帮助。”好在她来以前,特意去星恒城买了支钢笔。
她本来打算逛完就走,所以把包带在身上,“想了很久,我最后还是决定买支钢笔。你签字、批审策划案的时候,总要用到的。”
语句流利,她自己都快信了,如果不是记得周殃和她只是泛泛之交。
她喜欢周殃,周殃却一天就要会面好几个她这样的路人甲。
周殃显然觉得意外,口中却道:“有心了,谢谢。”
周殃有意无意地注视她,余絮被他看着,神魂跌倒,“那个,晚上……”
“晚上怎么了?”
余絮强笑道:“晚上早点睡,好好休息才能挣更多的钱呐!”
这话出口,余絮想拍死自己。和周殃提挣钱,他肯定觉得自己庸俗,完了完了,形象没了。
周殃还是纯良无害地笑,“好,谢谢。”
满天星河浩瀚,穿堂晚风清凉。
他这一笑仿佛仲夏夜奇幻美妙的好梦,余絮恋恋不舍,余絮神晕目眩,说:“周殃,我啊,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啊,能不能等等我,等等我变好看,等等我,等我变得配得上你。”
周沉愕然,他早看出来余絮喜欢她,不过没想到她敢讲出来。十七岁的女孩子,不但少女怀春总是诗,好像还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默了默,说:“缘分这个事情,既然是天定的,谁又说得准呢。”
周殃年纪轻轻就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当然明白直接拒绝最伤人心。做生意嘛,把话说死了未必是高招。
况且,他很欣赏余絮令人笑掉大牙的无知。
多有趣啊。
没有难听的话,他也说了都有可能。还没被生活毒打过的余絮完全没怀疑周殃哄她,哄她一厢情愿,哄她不顾一切地做跳梁小丑。
余絮痴痴然地笑,糖化开了那样甜。
肚子却在这时拆台似的叫了两声,余絮尴尬地说道:“我好像又饿了。”
“你饿了?”
周殃格外地善体人意,“我刚在这家酒店定了份龙吟草莓,你要不拿去充充饥。女孩子嘛,都喜欢吃甜的。”
余絮赶紧摆手,“不了不了……”
“我给你拿。”周殃却径自迈步离开。
那个下着雨、淅淅沥沥的晚上,余絮以为自己意外地得到曼妙无比的境遇。
回到学校,余絮不断告诫自己,明天是星期五,今晚必须早睡,否则明天将经历一个非常难捱的起床过程。
可是即使到了半夜,半个宿舍睡熟的呼吸声都循序传入她耳内,她依然没有睡着,反而十分亢奋。
只要一想到周殃和她说的话,周殃的举止神情,她就忍不住弯起唇角,心情甜蜜如糖。
她正如所有的怀春少女,陷在无知和欺骗勾画的诗意里。
之后,余絮每每见到周殃,总要强调这一句话,“周殃,等我高三毕业了,我一定会努力减肥的。”变好看了,才能配上你。
周殃总会淡淡地笑,肯定她,“你会变好看的。”
周殃年纪轻轻,之所以在商场上游刃有余,很大原因是他的性格,说好听点沉稳内敛,难听一点城府深重。
很早时候,他身旁就不乏有女生示好。他那时就明白直接的拒绝会伤到情面,他的模样生得好看,他也不介意适当地使用皮囊上的优势,博得他人好感。
老实说,余絮这副尊容身宽体胖、皮肤粗糙,她对他示爱让他心底生出了反感之意。
但以前从来没有长那么丑还无自知之明的人向他表白过,周殃无聊至极,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不主动,不拒绝,既不消极也不积极的回应,她自己撞上门来,要给他笑话,怪不了他。
他才不管,也不知道余絮黄粱梦醒时,泪腺崩坏了似的哭了两天两夜,只要一想到他,眼泪就汩汩地流下,哭得眼眶通红,两只眼球缠上血丝。
第三天,余絮不哭了。一想到他,心脏就给人狠揪般难受,呼吸缓慢,吸气呼气都是煎熬。
她开始彻夜地失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敢想他,哪怕只是一个与他相关的片段闪过,都叫她痛断肝肠。
她是傻瓜,周殃不是。
周殃是人渣,她不是。
他才不管,也不知道余絮黄粱梦醒时,泪腺崩坏了似的哭了两天两夜,只要一想到他,眼泪就汩汩地流下,哭得眼眶通红,两只眼球缠上血丝。
第三天,余絮不哭了。一想到他,心脏就给人狠揪般难受,呼吸缓慢,吸气呼气都是煎熬。
她开始彻夜地失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敢想他,哪怕只是一个与他相关的片段闪过,都叫她痛断肝肠。
她是傻瓜,周殃不是。
周殃是人渣,她不是。
他才不管,也不知道余絮黄粱梦醒时,泪腺崩坏了似的哭了两天两夜,只要一想到他,眼泪就汩汩地流下,哭得眼眶通红,两只眼球缠上血丝。
第三天,余絮不哭了。一想到他,心脏就给人狠揪般难受,呼吸缓慢,吸气呼气都是煎熬。
她开始彻夜地失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不敢想他,哪怕只是一个与他相关的片段闪过,都叫她痛断肝肠。
她是傻瓜,周殃不是。
周殃是人渣,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