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叮咚 ...
-
新的一天,万里乌云,阳光穿过透明玻璃窗照拂许莹,温暖舒适的感觉让本就困意浓重的她越发想睡觉。
许莹眼皮仿佛随时能粘住,脑内默默循环两句“毒鸡汤”式的敖夜伤身体,自律给人自由,好像这样就能洗脑自己。
忍住,不能睡,许莹无限后悔,心里哀嚎着今晚一定要早点睡。
眼睛合成一道缝,桌上却突然出现了橘黄颜色的包装盒,许莹眼前一亮,立马精神,“诶?给我的?”
包装盒印着“新荣记”三字,天上掉馅饼,忽然就砸中了她,她仰头看周沉,“沉哥你给我带什么来了!”
周沉已经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向她挑眉笑笑,“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蟹黄汤包啊!是蟹黄汤包!”打开包装盒,许莹用一种类似中华小当家般浮夸的语气轻声叫道,只差蟹黄汤包像动画片里那样闪闪发光。
蟹黄汤包本来就是许莹心头好,更不用说高档饭店里做出来的。
许莹谄媚地笑,“沉哥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消瘦不起的呐。”
周沉也不客气,笑道:“那说句好听的,叫我声爸爸吧。”
许莹脱口喊道:“爸爸!”
她喊得麻溜利索,十足十一副夯货的样儿,周沉反倒没意思,“行了,行了,你这有的吃就没骨气的夯货!”
许莹申辩道:“沉哥,我这个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叫了你声爸爸,你听的高兴了,我有吃的我也高兴了。我们两个都高兴,这不就是你好我也好嘛!”
她这样表述,哪里总觉得怪怪的,一下就让他想到令人印象的肾宝片广告。
周沉坐直身子,煞有介事地审视她,“行行行,怎么你看起来呆头呆脑的样子,嘴皮子那么利索?”
“嘿——”许莹振振有词,“这您就不知道了吧,我看起来呆头呆脑点,让人家以为纯良无害,这叫……叫韬光养晦。”
“……”
周沉开启电脑,问:“你有没有查到点什么东西?”
余絮和他说她的丈夫毒驾身亡,连她本人都怀疑其中有诡。
他的直觉告诉他,即使他们不是这起案件的突破口,也必然与其中有关联。
他交代过许莹,许莹没让他失望,道:“有啊,有啊,当然有了。”
“余絮今年二十七岁,她丈夫叫慕河,他们三年前登记结婚。但是他们登记结婚以后不久,三个月左右就又离了婚。”
许莹啜了口汤汁,“再过不到两月,他们有又去民政局复婚,复婚不久,慕河就因为交通事故去世。”
他陷入沉思,半晌才道:“他什么时候去世的?什么原因知道吗?”
余絮是说过原因,但他想知道许莹都掌握了哪些信息。
“这我就不晓得了,得您自己去跟交警队同事打打交道。”许莹巧笑,小心翼翼地吃起包子。
周沉手支在桌上,捏了捏自己下颌,“你有没有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
许莹边嚼包子边道:“闪婚闪离又光速复婚,确实不对劲。”语音含混不清,“我看这余絮不像这么草率的人呐,沉哥你说她是不是那时昏头了?”
她非但看上去不草率,而且似乎对所有都漠不关心。她是桅樯不灭灯,矗立深夜。
周沉另辟蹊径,“你查慕河,有查出来什么吗?”
“他本来是台城一个小镇上的人,自己考到了海城来,就读于海城财经大学,毕业之后在海城日报社工作。”
“你在系统里面看的?”
“是啊!”许莹点头,咽下蟹黄肉,“不然还能从哪儿看啊?”
“许莹,我看出来了。”周沉盯着她,神情忽然严肃。
“什么?什么?”以为周沉有什么大发现的许莹连忙问,好奇中带着一丝紧张。
周沉唇角翘起,公布结论,“你这傻是货真价实的,不是装出来的。”
“除了这些,你就不能再查点有用的东西了吗?”
搞那么一出,原来是取笑她。
许莹撇撇嘴,义正严词道:“沉哥,你搞清楚一点,我们是刑警队,不是狗仔队。粗略地查一查,当然只能看见记录在系统里的东西了!”
周沉笑喝道:“吃你的汤包!”
许莹说的没错,没有深入调查,他们所能知道的就是记录在公安系统里的信息。
周沉点开界面,自己往系统里细细地查询,结果与许莹所言分毫不差。
数字排列组合,跟在后面的文字简单地记载他们的过去。
周沉手杵着办公桌,脸靠着手背发呆。
且不论余絮何时幡然醒悟和慕河恋爱、结婚,单论后来她对亡夫深爱入骨的样子,谁能想到他们做了短短一年夫妻,却离过一次婚。
肾衰竭,毒驾,车祸,去世。
从逻辑上来讲,勉勉强强说的通顺。放现实里来,也并非屈指可数。混社会的小流氓、昧良心的赌博鬼……太多了,只要他们甘于堕落,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可是余絮的丈夫会吗?那个叫慕河的逝者,他见过他的照片,那个男人眉目雅致,气质温润,是那种风度翩翩的年轻有为样子。
“小许”周沉往净水机前接杯水,回来站到许莹身旁,“你说他们为什么结婚离婚又复婚?”
许莹不假思索,“结婚以前没有深入了解对方,结婚以后发现生活有矛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不顺眼就离了。离婚以后,发现挑不到好的,那凑合凑合又复婚呗。”
“不,不对。”周沉否定,话是这样讲,但并不适用于那对夫妻。
不对,肯定不对。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办公室里的同事瞧着周沉明晃晃地站在许莹办公桌旁好半天,好奇地凑过来。
“跟大龄未婚男青年聊关于婚姻呢。”许莹话讲得俏皮,同事哈哈一笑,逗趣他们,“那你们是打算凑合过了吗?”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许莹偷看眼周沉,后悔不跌挖了坑填自己,脸庞窜上淡淡红晕。
周沉顺着话接,“她说了不可能那就是不可能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同事不依不饶,“那小许同意了,小周要娶吗?”
“没有的事了!”许莹语气硬了些,听起来还是软和,“我还小呢,奴年二八,没包弹风藏叶里花。”
许莹顺口引用幽媾里的唱词,同事听不明白她讲些什么,觉得三个人聚在一起聊天让领导看见影响不好,便走开了。
周沉戏谑,“文化人呐。”
许莹微笑,“鸽吻。”
周沉脸带笑意回到自己办公桌前,喝口水,动手整理桌旁文件。
离婚复婚的确是别人家的私事,可串联的线索都在指摘这些事件没那么简单。
桑园小区实在太过老旧,进出门口的摄像头早几年安上,坏了以后就没修过。
他昨天下午配合同事陈述了遍当时情况,目前也没查出所以然。
当事人虽然都去世了,但与这些有所相关的人还活着不是吗?她就住在他家对面,敲敲门,拜访新邻居,和睦邻里关系,周沉想了一想,好像无可厚非。
下班回家半道上忽然下起了大雨,周沉没带伞,由于其性格的随意,以及多年来突然遇雨淋习惯了,因此出了地铁依旧不慌不忙地走回家里。
钥匙拧开门锁时,客厅里的数码电子挂钟正好跳到18:00:00,机械女声冰冷冷地报时,“现在时间十八点整——”然后是一小段活泼的纯音乐,欢快得有些聒噪。
只要是整数时间,挂钟都会准时报数,每个时间放的三十秒音乐还都不一样。当然,22:00之后到次日7:00之前,挂钟都很贴心地闭上嘴。
周沉一进家门就收拾衣服洗澡,待从浴室出来吹干头发后,周沉懒洋洋躺在床上,心里充满了异常舒适与满足的感觉。
辛勤的工作虽然累人但很充实,昨天洗过晒干的被单有洗衣液淡淡的薰衣草香,不过更令人惬意的却是淋雨以后立刻洗了个热水澡。周沉早发现了自己很容易满足。
他的胃却与他相悖。下午有事耽搁了会儿回家晚了,半道上下雨,没顾得上吃饭,饥饿赏了几分面子这会儿才让他感觉到。
周沉打开窗户,外面雨势不小,平时能划划手机点个外卖,这种出行不便的糟糕天气,他体谅外卖员送餐辛苦放弃点外卖的打算。
周沉拉开冰箱门,口粮没找见,倒是清理出一捆蔫黄的上海青和发绿的生猪肉。这像是猴年马月的遗存,事实上,他也不过三天没用过冰箱。
他对着冰箱哀叹一声,突然哼起抒情里略怀哀怨的歌,“一番番青春未尽游丝逸,思悄悄木叶缤纷霜雪催,嗟呀呀昨日云髻青牡丹,独默默桃花又红人不归。”
唱着唱着,客厅挂钟滴噔滴噔地又响了,“现在时间十九点整——”
都七点钟了,一口热饭还没吃上。周沉扫眼刚被填满的垃圾桶,忽然觉得自己像飘落的枯叶萎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