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起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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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颂坐在桌前，看着手机检查一遍，点击发送。
季禾似乎还挺喜欢这儿的食物，许颂手握拳，指节抵着下唇，微微皱眉，是一个认真思考的神情。
“叮”的一声，许颂赶紧拿起手机看消息。
“好啊，想吃面条，上次的手擀面好好吃。开心.jpg”
海浪一样的笑意掌控了许颂的表情系统，许颂极力压制着，使得面部肌肉略显僵硬。
字打的飞快，删删改改发了个“好。”
许颂猛地站起来，身后的转椅被大力冲得很远。
现在就去和面！许颂挽起袖子跑下楼。
另一边的季禾放下手机，躺到床上关了灯。
第二天临近中午，许颂发来消息：引路机器人在一楼呢，直接来餐厅吧。
季禾一下车就看见一个亮蓝色的胖圆柱，显示屏上露出礼貌友好的微笑，两条手臂的位置是两把雨伞。
“请跟我走～”
季禾去到餐厅，许颂不在，桌上摆了两碗牛肉面和一些小碗咸菜。
面上的牛肉块匀称软烂色泽诱人，季禾深吸一口气，真的很香。
长大离家后季禾饮食一直很不规律，今天早上又没吃早饭，此刻胃部竟传来些近乎疼痛的饥饿感。
“您不舒服吗？”引路机器人还没走，说道：“需要急救药物吗？我的储物仓里有医药箱。”
“谢谢，目前先不用，许颂还在忙吗？”
“抱歉，该问题不在服务范围。”
好……还真是单功能啊，季禾拍了拍小蓝的头，说道：“你先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小蓝缓缓向后退，脸上笑意不变。
餐厅就剩季禾一个人，他一手撑着头看着面，犹豫几秒，低头偷抿了一口汤。
真的很香……
过了五分钟，许颂端着两杯果汁进到餐厅。
“石榴汁和西瓜汁，想喝哪个？”
“西瓜汁吧，谢谢。”
许颂把果汁递给季禾，在季禾对面坐好。
两人吃着面，许颂开口问道：“一会儿的课可以去我房间上吗？感觉在熟悉的环境下会更自在点。”
季禾有点愣，紧接着露出有些动人的笑来，说：
“可是我怕我会睡着诶。”
“困就睡喽，反正我感觉我现在状态已经好很多了。”欲盖弥彰般，许颂把碗里的面快速地捞进嘴里，草草咀嚼几下。
沉默几秒，许颂吞下口中大半的面，犹豫着问：“你……觉得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季禾筷子慢慢停住，似乎有些遗憾地开口：“我是beta啊，我闻不到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许颂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你要不要猜猜。”
“猜对了会告诉我吗？”
“嗯……”
“牛肉面味儿？这个好香，我喜欢这个。”
许颂扑哧笑了，说：“你认真点儿。”语气像是在撒娇。
“S级alpha……”季禾摆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接着说：“那应该是酒味吗，还是烟味？”
许颂脸上的笑意逐渐暗淡，“你喜欢这两种味道？”
后背有些许的凉意，季禾福至心灵地轻轻摇头，认真地说：“不，我喜欢健康的味道，青草、树木、水果之类的。”
“可是alpha很少有这些味道的啊，”许颂神色自然地接过话头，几秒后又自言自语似地问：“牛奶是很健康的吧。”
季禾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话，只回答了前面那句：“alpha是什么味道和我没有关系的，我是beta，我闻不到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beta很少和alpha产生联系吧……”
许颂不说话了，手指磨蹭着手上的玻璃杯，低头转动里面的半瓶果汁，暗紫红色的液体很漂亮。
omega是有很多“健康”的味道的，季禾是一个高大帅气的beta，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惹得许颂泛起酸意。
季禾察觉出氛围的不对劲，为了缓和也问了个问题：“那你喜欢什么味道？”
许颂喝果汁喝出了酒的架势，把空杯子稳稳地放在桌上。
“花，”许颂盯着季禾，嘴唇沾染上漂亮的颜色，“我喜欢树上的花的味道。”
……
季禾呼吸一窒，但外表不显，平静地开口：“很多omega都是这种味道的。有清晰的喜好这很好，也很难得，但千万不要将信息素作为单一的择偶标准。能长久在一起的一定是精神三观的契合。你现在年纪还小，而且又才刚分化，面对心怡的对象一定一定要慎重。”
“我知道的，我不会乱来的。”
季禾知道自己失言了，刚刚短暂的慌乱加上一直以来对许颂没有父母在身边陪伴教育的担忧，竟使自己还真摆上老师的架子开始说教了。
这并不是他该教的功课。
正懊恼着，许颂的话响起。
“谢谢你和我说这些……”
季禾诧异地抬头看向许颂。许颂接着说：“从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些，道理我都懂，但亲耳听到还是感觉挺温暖的。
我其实真没那么在乎信息素的，只要我喜欢一个人，他是什么味道都没关系。”许颂偷偷扫了季禾一眼，继续说：“没味道也没关系的。”
季禾认可地点头，往前探身拍了拍许颂的肩膀，重燃了非专业教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走吧，去上课。”
“去哪上？”季禾刚刚还没给自己回答。
季禾纵容地笑着说：“你定。”
“那走叭。”许颂把脸转到季禾看不到的方向，轻轻爽爽地笑。
再次被熟悉的奶糖味包围，季禾进入到房间发现屋内格局有了小小的变化：书桌被移到房间中央，一把椅子变成三把，靠背看起来很柔软。
季禾看了许颂一眼，传递出“你是早有预谋啊”的意思。
许颂索性直接抓着季禾的手腕走过去。
“上节课学了腺体结构，信息素体内分布，这节课我会教你Alpha如何科学地压制自己体内的信息素。最近我们都会去检测教室测试这个，这也是我们全部课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把它搬到前面讲主要是因为你学好这部分之后就可以进行短期的外出活动，刚好不影响你出席你的成人礼。”
“你会参加吗？我的成人礼。”
“当然会去，可能还会被安排坐在老师的位置。”季禾想想都觉得好笑。
“能不能别以老师的身份，”许颂松开抓着季禾的手，与季禾面对面站着“就以季禾的身份来，好吗？”
“有区别吗？”季禾不懂他的执拗。
“有……”许颂身体紧绷着，有点着急地补充：“也不是A区总院院长的儿子，不是军用器械总设计师的儿子，不是研究所最年轻的新锐，就是季禾。”
季禾从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头衔，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足够他参加帝国皇宫近十年来最盛大的晚宴。
但他好像有点理解许颂的意思了。
“好，我不是这些，我只是季禾，只是因为想见证你的重要时刻才出席这场宴会的你的朋友季禾。”
这样说对吗？季禾耐心地用眼神询问。
许颂目光逃避，轻轻点了点头。
即将成年，但许颂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偶尔会流露出不受控的焦虑执拗。不同于平时“冷淡”“不在乎”地伪装，季禾清楚地知道许颂心底里对于安全感的缺乏。似乎，对自己当年的离开和后来的断联也心存芥蒂。
但时间还长，季禾有耐心一件一件地解决。
今天先解决第一件。
“你六年前见过我吗？”刚见面时许颂的话让季禾回忆很久。
“嗯。”许颂拉开椅子坐下，又烫屁股似地快速站起来，走到季禾身边，绅士地把离季禾最近的椅子抽出来，才回去坐好。
“那时候你才从C区回到A区，又考到研究院预备校，成人礼和升学宴一起举办。
你没有邀请我，但我还是去了，我很想见你。
我在池塘边犹豫很久，向你走过去，但你没认出我。
我就又自己回去了。”
说完许颂自嘲地笑笑，看似释然地问：“为什么没邀请我，你当时邀请了好多人，你刚去C区我给你发的消息你也很少回复，因为觉得我是个小屁孩吗？”
季禾沉默了。
那场生日宴确实邀请了很多人，季禾甚至现在还能记住文件上的数字：A级alpha13个、A级omega2个、B级alpha67个、B级omega20个、C级若干、beta若干。
为了那场宴会，季禾准确记住所有AO的信息素等级，甚至包括一些邀请人可能携带的AO助理的信息。
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在虎视眈眈的目光中游走，故作坦然地说笑，在不太熟悉的所谓“上流社会”推杯换盏。
A级AO真的会生出一个beta吗？能，但概率太小，不如相信这是一个为了蓄积力量而蛰伏的超高等级alpha。
每个人都在试探，纷杂的信息素扑面而来。
季禾在宴会开始前打了一支冷制剂，宴会中途又去休息室补了一针，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走出去。
还有19个人，还有19个人就可以结束了。
就在前面，季禾看到了整场宴会最难搞的人：信息素等级最高疑心最重的议院重要官员——袁文州。
季禾集中全部注意力，对上他看似和蔼的目光，调整微笑向对面的A级alpha走去。
太多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了，是隐秘但又直白的窥探。两只药剂加上酒精使得季禾不再能纵观全局。季禾不去管这些，错过那些不友好的目光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只是没想到，有一个没被邀请的局外人，看着他与那么多人相谈甚欢，终于鼓起勇气带着满眼的紧张期待走过来——却只捕捉到一丝带着发香的风。
“擦肩而过”，再准确不过的词。带着一方从当下延续的遗憾，带着另一方未来潜在的自觉亏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起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