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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浴室里传来迢迢水声,姜颐仰面躺在床上,在昏暗的房间里,闭着眼睛走神。

      “姜颐。”

      朦朦胧胧听到浴室传来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困得倒头就睡着了。

      “姜颐?”是闻洵之的声音。

      姜颐偏过头,半张脸陷入洁净柔软的被面,睁开眼睛,看到雾蒙蒙的浴室玻璃后面,alpha若隐若现的躯体轮廓。

      瞬间清醒了,姜颐从床上爬起来,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拿一下毛巾,”闻洵之说,“在外面的柜子上。”

      “哦好。”

      姜颐找了一圈,在洗漱间门口的鞋柜上看到了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毛巾,大概是闻洵之忘记拿了。他拿着毛巾走到洗漱间门口,面对着紧闭的门,抬起手,停顿了两三秒,没有敲下去。

      房间里的灯仍然没有开,他陷在黑暗里,只有淋浴间的灯透过朦胧的磨砂玻璃映照出来,像是童话里丛林深处的小屋弥漫的孤寂灯火,温暖神秘。

      但凭借姜颐前些天对熟读闻允熙的绘本的经验来说,林中小屋里住着的一般不是公主,而是女巫。

      “磨蹭什么?”女巫在说话了。

      姜颐蓦地回神,答应了一声,头脑不太清晰地抬手敲了敲门:“公主——不是,毛巾来了。”
      洗手间的门缓缓打开一条缝,姜颐第一眼扫到闻洵之光裸的胸膛,没有任何思考地迅速闭上眼睛,侧过脸朝向外面,只伸出手,把手上的毛巾递过去:“给你。”
      “穿衣服了。”浴室里的氤氲热气涌出来,闻洵之的声音却依然冰冷冷的。

      听到闻洵之的话,姜颐这才睁开眼睛,瞄了一眼,看见闻洵之腰间围着一块浴巾,遮住下半身,两条长腿肆无忌惮地裸露在外。

      ......这好像不叫穿衣服了。

      姜颐礼貌地移开眼睛,手抬高一点,“给你,毛巾。”

      闻洵之”嗯“了一声,从姜颐手上接过毛巾。

      姜颐仍然保持头偏向外面非礼勿视的姿态,正准备关上门走开,下一秒,手腕被握住。

      “手上怎么回事?”

      “什么?”

      握着手腕的那只手湿润滚烫,烫得姜颐下意识地想收回去,却被不容抗拒地拉得更近一点。

      闻洵之握着他的手腕,将手心翻转向上,皱眉:“摔跤了?”
      姜颐这才反应过来,想收回手,没挣脱开,只好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毫无保留地向闻洵之袒露手心的伤,解释道:“对的,上午拍戏的时候摔了一跤。”
      确实没有错,他摔倒在地上的时候下意识用手心去撑地,有点擦伤了,不过不是很严重。

      闻洵之没说话,低着头,沉默地盯着他手上的伤口,过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眼廓在雾蒙蒙的水汽中柔和了形状,显出一点温情和蔼的意味,但姜颐莫名地在温暖的浴室中浑身一冷。

      “还有哪里受伤了?”

      “啊?”姜颐摇头,“没有的。”

      “嗯,”姜颐的回答像是完全在闻洵之的意料之中,他神态平和,没有生气的意思,单手抓住姜颐的手腕,空出另一只手,直接摸上姜颐的领口,去解姜颐的扣子,毫无情/s含义,认真坦荡到像是在枪械构造原理的课堂上,拆解手里的枪。

      “不是——闻......少爷,”姜颐喘起来,牵动肋骨间的伤口,痛得冒冷汗。

      闻洵之停下来,等着他缓过劲儿,一把攥住已经解开第一枚纽扣的手。

      “你在干什么??”姜颐往后退了两步,喘了口气,没什么底气地驳斥:“解别人扣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哦,”闻洵之漫不经心地应一声,“撒谎也是。”

      “......没有,”姜颐偏过脸,不想和他争辩,坐回床沿上。

      闻洵之没追出来,浴室的门大开着,姜颐能够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大概是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闻洵之身上忍冬花香水的味道被冲掉了,浅淡的柑橘信息素的味道重新变得充盈,慢慢流淌开。

      姜颐这才想起来,他没戴手环。他走到床尾的行李箱前,弯腰在箱子里翻找手环。

      电子门铃叮的一声。

      “......马上,”姜颐循声走过去,顺手拉上洗手间的门以免站在门口的人看到他,打开门,是身穿制服的酒店服务生,朝姜颐微微弯腰,递过来一袋东西,微笑道:“姜先生,您定的外卖送到了前台,我帮您拿上来。”
      “哦好,谢谢。”姜颐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关门,洗手间的门吧嗒一声打开,闻洵之大大方方地走出来,朝门外瞥了一眼。

      beta服务生眼尖地看到房间里除姜颐以外的另一位客人,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不打扰您了姜先生,如有需要请按床头铃。”说完迅速离开了。

      姜颐关上房门,背靠着门,和闻洵之对视。

      他已经换好了睡衣,浅蓝色的条纹棉质睡衣穿在身上,看上去柔和了许多,单手拿着毛巾擦水的动作随意闲适,从袖口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臂,疤痕因受热泛出红色,手腕上空荡荡的,没有戴手环。

      “买了什么?”闻洵之放下手里的毛巾,视线落在姜颐手上的塑料袋上。

      “哦,感冒药。”姜颐面不改色地陈述。是没错的,包括感冒药。

      “嗯,”闻洵之应了一声,不客气地伸手去拿姜颐手上的东西。

      “.......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姜颐往身后藏,很苍白地解释:“不太礼貌。”
      “欠别人钱也不礼貌,”闻洵之简短地叙述,“要么还钱。”
      “......”

      债主坦然地从姜颐手上拿过那一塑料袋的药,随意翻了翻,在看到那管跌倒损伤药膏时,脸彻底冷下来。他从袋子里抽出那支药膏,在姜颐眼前晃了晃:“解释一下?”
      “摔了一跤。”姜颐说。

      “可以,”闻洵之点点头,顺手剩下的药扔在旁边的柜子上,伸手摸向姜颐睡衣的第二枚扣子:“我检查一下。”
      “不是——”姜颐连连后退几步,“你——”
      “那你自己脱?”闻洵之的动作停下来,慷慨地给了他第二个选择。

      “......我自己擦,”姜颐夺回闻洵之手上的药膏,就往洗手间走。

      “回来,”闻洵之拽住他的领口,往后一拉,姜颐转了个圈,又被拽回去。

      “坐那儿擦。”闻洵之推他一把,目光看向床沿:“坐那儿。”
      “......”见姜颐还在犹豫,闻洵之再一次慷慨地给了他第二个选择:“不会擦?那我来。”
      “——等一下,”姜颐后退两步,识相地在两个很烂的选项里选了不那么烂的那个:“我自己来。”
      闻洵之点了点头,转身走过去按开灯,又打开空调开关,调到制暖模式。

      睡衣的扣子一粒粒解开,露出雪白的胸膛,姜颐微微低下头,这才看见胸前蔓延的一片淤青。

      暖橙色的顶灯下,皮肤呈现出莹润的光感,乌青的伤痕在两根肋骨的中间地带最深,随呼吸起伏张合,有些悚然。

      “这也是摔的?”

      闻洵之走到姜颐面前,蹲下来,用手指按了按胸前大片铺陈的淤青。

      痛。姜颐猛然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往旁边避开。

      闻洵之抬了抬眼,目光沉沉地注视他。刚刚洗好的头发还没有干,顺着额角有水流下来,一双眼睛长而深,眼珠在暖黄色的灯光中,呈现深棕色的冷冷光感。

      闻洵之利落地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之前换下来的脏衣服,走进洗手间,重新换好了,走出来,姜颐正在扣睡衣的纽扣。

      闻洵之走到床边,换掉拖鞋,重新穿上皮鞋,然后蹲下身,顺手取来搁在床头的姜颐的鞋子,放在姜颐脚边,然后又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姜颐的羊绒大衣,搭在手臂上,看向姜颐:“走吧,去医院。”

      并没有给姜颐留有反应和思考的任何余地,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朴素到简陋的棉质睡衣,闻洵之将大衣披在他身上,迅速走出酒店。

      酒店安排好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口,姜颐有些发懵地坐上车,和闻洵之一同在后排落座。

      “你没有戴手环。”

      从冰冷的风中坐进车里,被温度适宜的暖气包裹住,姜颐感觉有点热,他想脱掉披在身上的大衣,却被闻洵之按住:“穿好。”

      柑橘香在封闭狭小的车里漫漶开来,姜颐偏过脸,扒住车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自己的手腕也是空荡荡的。

      在医院做完检查,等待化验报告出来的短暂时间里,姜颐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着,闻洵之说了一句“在这儿等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姜颐有点发怔,可能是因为下午淋了雨的缘故,似乎开始发烧了,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但是手掌心也很烫,所以实际上摸不出来额头的温度是高是低。

      天已经完全黑了,夜晚的私立医院人并不多,只有间或有护士推着车从走廊上经过。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缘故,姜颐觉得头很晕,视线变得模糊,但是嗅觉和听觉却仿佛更灵敏了。

      弥漫在空气中的尖酸冷硬的消毒水的气味兜头兜脸地包过来,推车的轮毂压过光滑的走廊路面,发出有节奏有规律的摩擦声和车轮转动的白噪音。

      “先吃点吗?”

      姜颐是先闻到闻洵之的味道,然后听到闻洵之的声音,最后才看到闻洵之。

      闻洵之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递过来一个勺子,然后将打包盒递过来:“出来的时候跟酒店说了两个小时候之后送吃的到房间,如果你现在饿的话就先吃一点,不饿的话就回去吃。”
      姜颐摇摇头,但是在闻洵之想把他手里的勺子拿回去的前一秒,突然改变了主意,说:“我吃一点点。”

      “行。”

      是一碗白粥,大概是开在医院门口的缘故,为了照顾客人的口味,做得非常清淡。姜颐尝了两口,没什么胃口,就放下勺子,闻洵之收拾好包装袋搁在旁边:“不好吃就回酒店再吃。”

      姜颐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嘴里淡得几乎没有味道,但是鼻子却闻到酸酸甜甜的香味,柑橘香越来越重了,像是挂在枝头的果实,随季节更迭时间流逝而逐渐成熟。

      报告很快出来了,医生仔细看过,又检查了姜颐的伤口,确认并没什么大碍。

      “有点饿,”从诊室出来拿了药,姜颐跟在闻洵之身后说。

      “走吧,回去了。”闻洵之停下来等他,顺手将搭在他肩上的大衣拉得上去一点。

      胸前的淤青不是很严重,但感冒好像慢慢变得严重起来。

      回去的路上姜颐靠着车窗,几乎说不出话。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晕车的情况,但现在的症状却和晕车有一点像,头晕,想吐,能够清晰地分辨出混合在空气中的各种味道,皮革坐垫的味道,汽油的味道,从被雨淋湿的街道上带来的泥水味道,以及闻洵之信息素的味道,柑橘味。

      一直到下车的时候,闻洵之打开车门,他跟着往下走,险些没站稳,扶着车门急促地喘气。

      闻洵之停下来扶他,手握住omega的手腕,顿了顿,很低地说:“怎么这么烫?”

      从酒店门口走到电梯的这段路对于姜颐来说都很艰难,他看不清路了,闻洵之从背后揽住他,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很稳地扶住他往前走。

      Beta服务生将他们送进电梯,按下对应的楼层,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很有眼力见地按下关门的按钮,只留下他们两个人在密闭的电梯里。

      姜颐几乎已经完全闭上眼睛,他们靠的那么近,他闻到闻洵之身上好闻的香味,以及酒店沐浴露的味道,是某种他分辨不出来的花香,很淡的味道。

      头晕得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他只是下意识地偏过头,朝香味最浓的地方靠过去。

      嘴唇触碰到冰冷的东西,柑橘味兜头兜脸地冲上来。

      是一个香香的橘子。姜颐闭着眼睛,舔了舔。

      脖颈处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闻洵之僵在原地,微微颔首,下巴扫过柔软的发烧,低下头,看到omega像狗一样咬了他一口。

      “没吃药么?”闻洵之说,“发/q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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