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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姜颐回到酒店之后先冲了个澡,然后倒头栽进床里就睡,一觉醒来,头昏沉得像是被人从后脑勺来了一闷棍。

      窗帘没有拉严实,姜颐坐在床上,看见落地窗外,遥远的天边连爿燎起的火烧云,如同泼洒的水彩,漂亮得眩目。

      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失神中缓过来,视线重新聚焦。

      好像有点发烧,之前折断过的第二三根肋骨中间的位置又在隐隐作痛,很难确定是因为天气或是外伤的缘故,姜颐从床上爬起来,回了一下周欣的消息,然后点了个外卖,买了一些止痛片和感冒药。

      手机又有消息弹出来,姜颐点进去看,是陈岑安发过来的问候:[ 你还好吗,受伤了吗?]

      那天和陈岑安约饭之后,姜颐加了他的联系方式,这两天陈岑安时不时地会找姜颐说一些有意思的话,无外乎是剧组八卦传闻或者今天的盒饭很好吃之类的,姜颐看到了就会回复。

      [ 还好的,没受伤。]

      陈岑安:[ 需要去医院吗?你经纪人怎么说?要我陪你去吗?]

      姜颐:[ 没关系。没受伤,谢谢。]

      陈岑安那边还在发,门铃响起来。

      距离下单外卖大概只有十来分钟,好高的效率,姜颐放下手机想去开门,脚踩在柔软的长绒毛地毯的一瞬间却一阵头晕,上半身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手肘砰的一声撞在木制床沿,痛得他哼了一声。

      清脆的门铃声正好再次响起,姜颐张了张嘴,从嘴里漫出的血腥味堵塞喉口,声音嘶哑得像是吞了一口黄沙,语不成调:“——等一下,马上。”

      他扶着床沿,慢吞吞地站起来,手肘关节撞在床沿,一时半会儿失去了知觉,并没有很痛,但有酥麻的不适感顺着肘关节蔓延至小臂和手指尖。

      安静的房间内能够听见他因为疼痛而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电子门锁却在此刻发出滴的一声机械音,冰冷清脆:“已开锁。”
      “?”没等姜颐反应过来,房门已经被推开。

      姜颐一觉睡到了刚醒,房间里灯都没有开,漫漶整个天空的火烧云将最后的余光遍撒,穿透明净的玻璃窗投射在床尾雪白的长绒地毯上,夕阳的余韵中,屋内的摆设笼罩在一层朦胧迷离的光晕里,光影错落,漂亮得像是一副静物画。

      ——突然推开的房门将这幅静物画撕开一角,不速之客却毫无愧色,姿态优雅地走进来,随后侧身关上房门。

      “怎么了?”闻洵之看着姜颐怔怔的神情,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搁在床尾的小茶几上,言语淡淡地问。

      “......没事,”姜颐定了定神,看着塑料袋里隐隐约约的感冒药包装袋,低声喃喃:“以前外卖都是送到门外口的......科技发展真是日新月异,现在都直接送到床头了。”

      “......在说什么废话,”闻洵之看他一眼。

      “没有,”姜颐摇摇头,重新看向闻洵之,“你怎么过来了——呃,你怎么进来的??”

      上午下过雨,但回到酒店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姜颐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干净澄澈,泛滥着雨后初晴的明净阳光。

      闻洵之却是带着一身雨水气息闯进来的,他一身黑色正装,枪驳领的西服剪裁流畅得体,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年少年军官俊挺修长的腰身,领口的花眼处别着一支郁金香形的胸针,满花镶钻的工艺,花瓣欲开未开地舒展,漂亮得瞩目。

      “淋雨了?”闻洵之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拿起烧水壶,往里面倒水,然后插上插头,按下开关。

      水壶呜呜地持续作响,规律的白噪音使人身心静下来一点。姜颐坐在床沿,低着头,“嗯”了一声。

      他刚从床上起来,还光着脚,宽大的睡裤裤脚遮住半个脚面,圆润漂亮的指甲盖仍然露在外面,脚踩在床沿铺设的深绿色仿苔藓地毯上,愈发衬得脚背颜色雪白。

      视野中出现一双黑色尖头皮鞋——闻洵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面前。大概是上午下过雨的缘故,路面并不洁净,鞋子踩过水坑,黑色的真皮鞋面上沾了不少泥点和蜿蜒的水渍,连裤脚都被污水濡湿,湿哒哒地包裹住脚踝。

      “外面在下雨吗?”姜颐问,

      “......没有,”硬质的皮鞋鞋底绕过柔软的地毯,掷地有声地踩在厚重的实木地板上,闻洵之走到床头,弯腰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换下皮鞋。

      “那——”姜颐打开手机,将桌面天气预报的城市切换到肃南,果然看到是持续的阴雨天气。

      “你从肃南飞过来的?”

      “嗯,”闻洵之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一声,换好拖鞋,脱掉西装外套,挂到衣架上。

      “你来h市有什么事么?”姜颐问,想了想,又说:“周欣又跟你说我要病死了吗?”
      “这么理直气壮,”闻洵之站在床尾,背对着姜颐,正在拆感冒药的包装袋,闻言侧过脸,淡声说:“你不应该反思么?”
      “......没有,”姜颐说,“她有点夸张了,我只是感冒了。”
      “没事就不能来么?”闻洵之问。

      “不是这个意思,”姜颐被噎了一句,耐心地解释:“我的意思是——”

      “来催债,”闻洵之打断他,“这个月的利息还没还,你现在又多欠了我二十三万六千八百元房费。”

      “什么?!”姜颐完全清醒了,从床沿上站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闻洵之,试图用淳善的目光唤醒资本家未泯的良知。

      闻洵之抬了抬眼:“有问题吗?”

      “不是已经换成普通的大床房了么,我就住两个晚上,怎么会这么贵?”

      “两个晚上?”闻洵之脸上流露出一点讶异的神色,随即耸了耸肩,“你没说清楚,我以为你要住到杀青,所以先定了一个月的。”

      “......”

      在姜颐开口询问之前,闻洵之及其贴心地及时回答道:“退不了。”
      “......”贵得令人心痛,可以让银行存款账户余额的数字瞬间清零的那种昂贵。姜颐沉默地坐回床沿上,想了想,问:“那这二十三万——六千,还要收利息么?”

      “收的吧,”闻洵之随意地瞥他一眼,很无所谓,“不收也行。”
      壶里的水在这个时候烧开,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声,闻洵之利索地拎起水壶,冲开玻璃杯里的深褐色冲剂,拿起咖啡勺,在药物结块之前,快速搅拌。

      二十三万六千块房费带来的巨大损失让已经濒临破产的财务状况雪上加霜,姜颐头脑有些不清醒地从床沿上站起来,趔趄了几步,冲到房门口,扒着门把手,通过猫眼朝外面看。

      “?”闻洵之放下搅拌勺,皱了皱眉:“在干什么?”

      姜颐没有回头,眼睛扒在猫眼上,头脑发晕地注视着斜对面齐家慕的房间,说:“这么贵——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什么?”闻洵之瞥了一眼扒在门上的omega,说:“过来先把药喝了。”
      omega全神贯注地盯着走廊上的动静,甚至没有分出半个眼神给他。

      “.......过来吃药,”闻洵之皱了皱眉,快步走到姜颐身边。姜颐妥帖地往旁边侧身,给闻洵之让出位置,耐心解释道:“左边斜对面那间,是齐家慕的房间。”
      “?”走廊上空无一人,斜对面的房间房门紧闭,毫无动静。

      “谁?”闻洵之从猫眼上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姜颐,omega仍然专心致志地盯着猫眼看,漂亮的侧脸隐没在从窗外照进来的逐渐昏暗的日光中,“那个alpha?”

      “对,”姜颐点头,“齐家慕,之前的《桃花源记》第一部,他也在,而且我觉得他的态度很奇怪。”

      “怎么了?”

      “他认出我了,”姜颐的声音低下去一点,“我和姐姐其实长得很像,那天在山上,他认出我了,当时他的反应很奇怪,像是被吓到了,第二天就因为脚伤退出了拍摄,感觉——生怕跟我扯上关系。”

      “所以你跑过来监视他?”

      “对,”姜颐下意识地回答,转而又纠正道:“不完全是监视,他约了明晚八点来找我,有话跟我说。”

      “约去哪里?”
      “......还不知道。”

      “这件事跟周欣说了么?”

      “......”姜颐迟疑:“为什么要跟她说?”

      “那你打算自己去?”闻洵之笑了一声,“深更半夜,单独约一个alpha出去,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姜颐,真有你的。”
      “......话不是这么说的......”姜颐有些心虚地偏过脸,很小声很无力地辩解。

      闻洵之一句话都没再说,低头握住姜颐的手腕,态度冷淡地将他拉过去:“先把药喝了。”
      姜颐感觉到手腕有些凉湿,冰冷的触感致使他怔忪了几秒,才端起玻璃杯,抬头一饮而尽。

      天已经完全黑下去,弥漫天际的火烧云颓尽,最后一抹亮色消失殆尽,转瞬之间,城市已经笼罩在巨大的暗影中。

      闻洵之松开姜颐的手腕,安静地在床尾的小沙发上落座,他架着腿,姿态闲适地后仰,陷进柔软的布艺沙发里,一张脸低垂着,半明半昧,看不清楚神色,却清晰地流淌出清高冷肃的气场。

      “你——”

      姜颐的目光落在闻洵之半湿不干的裤脚上,体贴地询问:“要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么?”
      闻洵之冷笑了一声,偏转过脸来和姜颐对视:“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姜颐不解地问。

      “做事之前,什么都不考虑是么?”闻洵之的声调愈发冷了,他坐在沙发上,明明微微抬起头,以仰视的动作看向姜颐,却全然是上位者的姿态:“我今天不过来,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跟他见面?”

      “......也不是,”姜颐想了想,诚恳道:“去之前应该会给你发个信息的。”
      “那真不错。”闻洵之不留情面地嘲讽。

      “......还有别的事么,”太难交流了,姜颐尝试转移话题:“你今晚就走?还是住这里?”

      “住这里,”闻洵之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没开灯,朝他走过来,昏暗的房间里长手长脚的轮廓很具有压迫感,姜颐朝后退了两步。

      “就住这间房,睡这张床。”

      他边说话,边继续往前走了两步,攻城略地般朝姜颐靠近。

      姜颐又朝后退了两步,瞥了一眼足够睡下四个人的大床,迟疑了一下,点头:“好。”
      黑暗中他们仅隔了一点点距离,超越属于舒适范围的社交距离,姜颐闻到闻洵之身上的香味——忍冬花清淡微苦的香味,而不是柑橘的甜香。

      “你用的香水,”姜颐迟疑道:“和我的信息素是一样的味道?”
      “不可以吗?”闻洵之反问。

      “......不是这个意思。”姜颐说。

      在别人身上闻到和自己信息素味道一样的香水味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完全没有任何道理,但这使姜颐清晰地接收到私有领域被侵入的认知。

      他想起一个月前拍摄《桃花源记》的时候,周欣为他准备的那几大袋行李,行李箱里包裹的衣物和零碎的生活用品,无一不是沾染着浓重的忍冬花香味。

      当时还不是很确定,那些东西,大概是闻洵之为他准备的——以及周欣口中那个神秘的慈善投资人,没有任何理由,姜颐凭借微妙的第六感,笃定地得出那应当也是闻洵之的结论。

      “那你先去洗澡?”姜颐转身去衣柜里取出一身干净的睡衣,递给闻洵之,“干净的。”

      闻洵之没说话,接过衣服,往洗漱间走。

      姜颐又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叫住他:“等一下——”

      闻洵之转过身,面色冷淡地等着他说完话。

      “你也住这里的话,房费能A一半么?”

      “......”

      “......你最好是真的蠢。”

      砰的一声,洗漱间的门被大力关上,震颤的余音不太友善地回荡在房间里。

      和上次在山间民宿如出一辙的场景。

      大老远冒雨跑过来,只为了确认自己有没有病死在外面,顺带冷嘲热讽一通。好难说话的闻少爷。姜颐心累地想。

      唯一的进步是这次没有爬窗。当然,可能仅仅是因为这次住的楼层是15楼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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