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而降的亿万颗星辰》天际一飞鸿

11、第 11 章

　　解签和尚一边走一边叹气，脚一伸，在跨进门后，看见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还在仰头对自己笑，道：“嘿，我好。”
　　这声音虽然十分缓慢，十分平和，但听在解签和尚耳里，却简直好像半空中忽然打下个霹雳。他张大了嘴，感觉整个天地都魔幻了。
　　对面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和尚眨了眨眼，那样灼然的金光一闪，亮如万丈日光凝聚成一股，刺得他有点睁不开眼。
　　解签和尚眼睛却铜铃般瞪着那人，目光中充满了惊骇，嗄声道："你......你怎么和我一模一样？"
　　对面那和尚笑意轻飘：“我是你的前世啊！佛祖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一次擦肩而过，我可是回眸了N次，差点弄成了颈椎炎，才遇到后世的你啊！”
　　解签和尚这才恢复了镇定，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前世，忽然笑了：“我的天，我一直不知道我竟然这么帅啊！简直是归元寺颜值担当！”
　　星月没想到他会冒出这么时髦的话，也吃了一惊，瞬间又笑了，摆出一个酷酷的POSE，“那必须的啊，在归元寺我是最大的王，在江城街头我是最美的情郎！”
　　解签和尚大笑，笑得像只中了风的鸭子，“哇！没想到我的前世竟然这么好文采啊！”
　　“师弟，你在笑啥子撒？”一个年长的和尚走过来皱眉问。
　　解签和尚见是师兄过来，连忙上前，“师兄，我遇到了我的前世了，你看......”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对面空荡荡的，刚才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前世已消失不见。
　　哐当。
　　解签和尚一个踉跄，混乱的脑海里什么都没了，自己都不知道唇齿间，喃喃碾出两个令他大恐惧的字：见鬼！
　　“师弟，我看你是炒股炒糊了吧！”年长和尚满脸愠色，对着不远处大雄宝殿深深一揖，“佛祖，请你原谅他吧，罪过，罪过！”
　　如云的裙角掠过台阶，转瞬之间，星月已经来到大雄宝殿。她见到映雪还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便走过去，双手合十，在映雪身边跪下。
　　映雪脸色一层层透明，眸子却更加清而空濛，像一块明澈水晶，倒映这红尘了悟，人生无常。
　　星月心中暗想：比起那个叶老师妈妈，映雪才是金牌佛教徒啊。
　　她不想打扰映雪，跪在那里又实在无聊，百无聊赖地四下观望，忽然目光一凝。
　　窗外古木苍翠，一点朦胧的橘黄色光线射过来，映在身前那人洁白平滑的额头，一片玉色的反光，便显得额间开阔眉色黛青，像山间优雅的岚气，在天地间浮沉。
　　他身上一缕气息似松似柏似杜若，清逸淡淡，清爽雍容，即使佛堂浓郁檀香能掩盖，如白日黑夜一样泾渭分明。
　　他眼眸深邃，目光温润晶莹，姿态端肃。
　　星月心中一声：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没想到又碰到这位叶老师了！
　　她就这么近在咫尺地看着他，心一瞬间有点奇怪的感觉，像风携了隔邻的桃花，吹过她廊前的雪白丝席，一点殷红在膝前颤颤，让人不由得低首凝眸！忽然心就有所触动，这感觉她不习惯，脸微微一热，急忙咳嗽一声，从内心里鞭挞了自己几下，于是立即转开眼，不再看他。
　　她抬头窗外天空，天空上的白云仿佛变成江晖的笑脸，江晖告诉她最近他在补习学校上课，一想起江晖坐在教师里像听天书一般听老师讲课，那副一窍不通生不如死的模样，她就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这笑声在肃穆的氛围里显得分外突兀，周围跪拜的人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赶紧双手合十，闭目做虔诚状。
　　静谧的佛堂檀香袅袅，舒适又安静，没有凉风可以吹，星月一开始还警醒着些，到后来脑子就渐渐地有些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映雪睁开眼，站起身，走到佛龛前，点燃香火，向菩萨朝拜。然后又缓缓退回，闭目双手合十，忽然听到身边竟响起了轻微的鼾声，她又睁开眼，这才发现旁边的星月垂着脑袋，嘴角还淌着口水，看来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了。
　　映雪不禁哑然失笑，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于是伸手轻轻将星月摇了摇。
　　星月咂咂嘴，继续睡。
　　映雪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星月，醒醒，你去给菩萨上注香吧，菩萨会护佑你和江晖的姻缘！”
　　仿佛在早课中昏昏欲睡的小和尚听到了师父敲击的木鱼声，星月猛地惊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哦！”然后想站起身，谁知和周公打了N局超级玛利时间太长，右脚发麻，一下子竟没有站起来，她又跺跺脚，这才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地朝佛龛走去。
　　众人见这女孩行路似乎比较困难，走路姿势也有点奇怪，向一边歪斜，顿时心生警惕，纷纷侧身避让。
　　那女孩忽然一脚绊在了木柱，砰一声摔了个马趴，又听见“咚——”地一声，她的身子撞倒了佛龛，那佛龛上盛满香灰的香炉便飞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星月如梦初醒般伸手去抓那个香炉，她的头还昏沉沉的，竟然忘了用魔法让时间停止，她扑了过去，手指已经碰到了那飞行的香炉，那香炉太滑，她竟然没抓住，在她手指作用力下，香炉加速度朝那个白衣男子飞去。
　　叶辰景清静如水的神情，在众人惊呼声中也显得错愕不已，随即他扭头望去，忽然一个物体凌空飞来，邦地一下砸在他头顶上，脑袋一阵闷痛，瞬即便被一片灰蒙蒙的炉灰笼罩，头顶的炉灰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
　　众人：“......！！！”
　　叶辰景：“......”
　　那东西不重，但叶辰景也不禁顿了一顿。
　　菩萨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一惊一呆的两个凡人。
　　星月想，如果现在他面前有一面镜子的话，自己的样子一定非常蠢。
　　叶辰景金星四射抬起头，回望一眼，看看谁能在这样慌乱的时刻这般准确的出手，沿着众人目光方向，他对上了一双神情失措的眸子。
　　是一个年轻女孩。
　　她低垂的小小的脸，下巴细致而弧度温柔，鼻子小巧挺直，鼻尖薄薄晶亮，像玉珠，虽然脸被烟灰染了黑一块白一块，但不觉得污脏，倒平添了几分俏皮可爱，隔着人群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觉得她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像一泓清泉里看见圆润的黑石。
　　星月在那个天选之子抬头的瞬间心中大呼一声：
　　——我的如来佛祖哇！
　　怎么又时你啊！叶老师！她张了张嘴，感觉脑子和嘴巴一起打结了，掏出扇子，挡住脸，众人都想看看这个冒失鬼是谁，扇子死死挡住了星月的脸。
　　她把脑袋一抱，想做个缩头鸵鸟，结果等了一会没听见怒骂，想要溜走又觉得弄了人家一头炉灰就跑路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便要厚着脸皮上前去道歉，却见映雪早已到叶老师跟前，边道歉掏出手绢帮他擦拭。
　　叶老师眼底没有丝毫的怒意，清透的眼神里，竟然露出微微笑意，“谢谢你，你是那个女孩的同伴吧，她也不是有意的，我自己擦就可以了！”
　　他接过映雪手中的手绢，起身问一个僧人哪里有卫生间，僧人指向一个方向，他道谢后向外走去，神情依然温润平和，好似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正准备看热闹的众人都纷纷称赞这个男子真的好涵养。
　　星月心中又是一阵愧疚，决定还是向叶老师道歉，于是跟着他走了出去。
　　寺院的卫生间在一片池塘边，星月就站在男卫生间外面等叶辰景出来，进进出出的男子们见这个美女挺立在男卫生间外面，都觉得很诧异，只是这美女脸皮太厚，依然站在那里，丝毫不顾众人的目光。
　　映雪从佛堂出来，没有瞧见星月，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给星月，忽然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
　　“我说星月，你到哪里去了......”,她一抬头，却不是星月，只见一张饱含淫邪之气浓眉男子的脸。
　　浓眉哥脸上的神色又猥亵又暧昧，将满口浊气喷在她脸上，“我说，美女，能够在归元寺碰到你真是千年修来的缘分啊！”
　　映雪一偏头让过他的口气，嫌恶地道，“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浓眉哥自认为颇风流倜傥地踱过来拦住她，“咱们一起参禅拜佛，不负如来不负卿，岂不妙哉？”
　　映雪懒懒斜他一眼，“长得像盆栽，表情很衰，苍蝇看了就倒头栽。”
　　她天生上扬眼角，翻眼白也像媚眼，那浓眉哥给她挑得心痒痒，忽然一下子掀开他的T恤衫，“给你看看真正的猛男！”
　　映雪赶紧转头闭眼，鲜血一下子涌到面颊上。
　　“哟，还害羞呐？”耳边响起浓眉哥愉悦非常的大笑，“你以为我会跳脱衣服舞给你看吗？”
　　映雪内心在咒骂
　　——丑男已经让我颅内出血，丑LUO男足以让我当场阵亡。
　　而浓眉哥很快又嘴角一弯，肆意笑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大喝一声：“臭小子，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一个弱女子算什么男子汉！’吼声就像是半空中忽然打下个霹雳，震得人耳朵“嗡嗡”的响。
　　一位留胡须的僧人日光灼灼，逼视着浓眉哥。
　　这位胡须僧一出现便自带强大气场,把所有吃瓜群众给震住了。
　　“你算个老几，多管闲事，小心我揍你！”浓眉哥恶狠狠地叫道。
　　胡须僧大喝一声：“放肆！”身影如怒龙天矫，一闪便到了浓眉哥面前，所经这处腾起滚滚烟尘，气势逼人飞卷而来。
　　他威威然浩浩然直逼众人，除了浓眉哥，众人都露出了敬服之色。
　　僧人高呼：“大家靠边些！”
　　众人齐齐后退！
　　“远点！”胡须僧挥挥手。
　　众人齐齐蹦开！
　　“再远点！”
　　众人齐齐躲在树丛后面。
　　虽然大家很惊骇，但是没有人离开，都在屏息凝视等待传说中的少林神功重现江湖。
　　高僧一个漂亮的起手式,哗拉的一声虎虎生风来了个白鹤亮翅。
　　端的是，高人气势。
　　当然，映雪也给震住了，这位神僧简直man爆了，她还寻思着接下来会不会有降龙十八掌、大力金刚指。
　　那浓眉哥窜到树丛中，再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根木棍，胡须僧一招龙抓手伸手去抓，动作刚猛霸道又有巧劲，气势逼人。
　　砰的一声，木棍狠狠地擂到了胡须僧的脑袋，哎呦一声胡须僧砰然倒地。
　　众人：“......”
　　映雪：“???!!!”
　　众人的表情纷纷变成了不可置信，下巴掉了一地。
　　映雪长叹一口气，怎么感觉这僧人有点像耗子尾汁的混元形意太极掌门人，为什么这和武侠小说中英雄救美人的桥段差距这么大捏？
　　“星月！”映雪突然退后一步，扬头一唤。
　　”我来也！”空中忽然一声高呼，声若凤鸣。
　　一道月白身影，明明刚才还在很远的地方好像一个小点，转眼间就到了半空中，衣袂飞舞，姿态翩然，如惊鸿入云般掠过众人头顶，浓眉哥惊异地抬头望去，突然半空中白色长裙飞散像一团潇洒的云，一张脸唰地从空中直逼到他面前。
　　浓眉哥被那张突然落下的脸惊得向后一退，星月伸手就要去抓这小子，谁知那胡须僧脑壳比想象中顽强，他竟然没有被第一时间打晕，捂着脑袋摇摇晃晃要起身，一边怒骂着扑过来，“你这恶徒……竟敢再寺庙殴打僧人！”
　　从天而降的星月收势不及，忽听砰地一声闷响，胡须僧一脑袋撞了个发昏章二十一，脑壳像是在瞬间被砸烂，从天上炮弹般坠落的那家伙冲力太大，他像被一股巨力拽起，生生向后飞去。
　　被撞得一阵眩晕的星月还没忘记顺势抓住浓眉哥，再一甩，他偌大的身子整个掼了出去。
　　那胡须僧咚的一声撞到树上，这回真晕过去了。
　　星月落地后，十分悲悯地合十，“阿弥陀佛，怎么晕了？”
　　再回头一看，被扔出去的那人飞起，打着旋栽出去，而他身下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人流密集，掉下来可是要砸死人的。
　　她人影一翻，飞身掠起，身姿轻健，溅开清晨金纱般的日光，
　　珍珠白的衣袂，似月光似雪，卷过人们的视野。
　　星月一阵青烟般掠过，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竟然后发而先至，对着那家伙PI股一脚踢去。
　　那家伙只感觉被巨大的澎湃力量席卷，天旋地转之间，呼地一声被弹射出去，身子如风筝般飞越人群，星月看到远处的池塘，身子再次呼啸而起，这一回，她落在在了池塘旁边的一株老树上。
　　浓眉哥人在空中，却无法阻止地不断翻滚，像是有源源不断的柔绵又刚劲的力量，在不断拨弄着他，转到他头昏眼花，他惊恐万分地大叫“救命啊啊啊！”
　　“唰。”人群的头颅顺着浓眉哥飞出的轨迹齐齐摆动，发出一阵瘆人的骨节扭转声……
　　眼看他要飞过来，早已在树上等候的星月弹身、压肩、伸腿，一瞬间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来了个倒挂金钩，然后，“砰—”，浓眉哥身子被猛地弹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腾云驾雾整个身子倒飞而起 ，他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噗通一声，掉进了旁边的池塘里， 水花溅起丈高！
　　星月伸手比了个V,“欧耶！好一记漂亮的香蕉球！”
　　叶辰景在卫生间清洗后走了出来，当经过那颗苍翠大树时，树上的星月兴奋之余正来了个360度团空翻。
　　叶辰景似乎觉得眼前月白影子一晃，身周突然起了一阵气流，像是春的柳条被风刹那间拂过，砰的一声，脑袋又被撞到。
　　在半空中的星月，看清了来人的脸，发出一声惊“咦”！随即拼命一扭身子，
　　不知道是扭了腰还是硌了屁股，低低轻叫一声。
　　“哎呦！”叶辰景也叫出声来，捂着多灾多难的脑袋抬头，便看见树上倒挂下一个女孩，她长发微有散乱，掩住了半边脸容，露出来一点鼻尖，在黑发映衬下玉珠一般，她正苦着脸摸头，看见他仰头，立刻换了一脸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在做运动呢，没撞痛你吧！”
　　叶辰景揉着脑袋，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奇葩，刚在佛堂碰到一个已经很神奇了，怎么又来了一个？
　　叶辰景盯着面前这张倒挂的脸——皎皎如玉，暖玉生烟，眉色烟青如远山生黛，眸子流动似星火飞光，鼻子笔直跌宕如名家诗句，唇色轻红，那是初春因风飞过的蔷薇。
　　那一线轻红正倒挂她眼前，柔软而香气淡薄，也在他唇侧晃来晃去晃来晃去，这画面太美，叶辰景惊疑情绪转瞬即过，看着她，忽然就忘记了一切动作。
　　倒挂着的扫把星也望着叶老师，不由得为他命运多舛的脑袋叹息，现在自己这样子是不是太糗，她胡乱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巾往脸上一绑，瞬间变成了阿拉伯人。
　　风吹过她的衣襟，将月白长裙吹得斜飞而起，她面容隔着面巾看不清，唯有一双眸子如长天月明淡薄的晨曦光芒流转，似映她眼底晶光一闪，但转瞬即逝。
　　叶辰景诚被那样的目光摄住，一时有些失神，半响后，红了红脸，连忙咳嗽一声，“没事没事，你继续做运动啊！”
　　他浅浅一笑，就像是阳光下松枝梢的雪，瞬间融化，变成了晶莹的水珠。这笑容仿佛春风融化江南，刹那间，她悬着的心就在这这一笑中如一片羽毛悠悠着。
　　叶辰景仰头望着她，女孩那双晶透水润宛如琉璃生光的眸子也笑吟吟望着他，没来由地令他有种熟悉感，心中一颤，只觉得似有触动，却又难言。
　　那蒙面女孩团团一翻，裙袂如繁花流云，轻飘飘地落地，头上几根翘起来的呆毛疏影横斜。
　　叶辰景瞧着她这搞笑模样，忍不住想笑，对面那位正要上前跟他说什么，忽然身旁树丛中簌簌一阵响动，一对衣冠不整红着脸的青年男女低着头走了出来。
　　刚才的动静好像惊动了这对野鸳鸯，但是这是佛门圣地，真的还有人能这么大胆地激情寻欢。
　　星月盯着那排凌乱伏倒的花丛，像看着人类偷情史上的各种奇葩。
　　然后她回过头来，整饬出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却见到刚才的倒霉蛋，正在整理腰带。
　　星月：“……”
　　不是。兄台您这动作，会让我错觉方才那对偷情男女是你我。
　　见到蒙面女孩又盯着自己看，叶辰景微微一笑，笑容虽淡弧度完美。
　　那蒙面女孩朝他弯眸一笑，侧头扮个鬼脸，“拜拜！”
　　浅许柔和之色在她的眸中荡开，宛如一阵清风拂过心头，叶辰景不觉怔了怔神。
　　叶辰景没动，在她身后，站立相望。
　　星月感受到背后无声的注视，挺了挺腰，摆出一个端庄娉婷的姿态。
　　下一瞬，她绊到树根，一个踉跄。
　　又飞快爬起来，蹿了出去。
　　叶辰景笑出声。
　　看着那人儿看似敏捷实则如被鬼追一般狼狈落荒而逃。
　　不知怎的，叶辰景觉得这个女孩刚才一闪而过的笑意，又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
　　他继续朝前走，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名字，眉一挑，略略一停，眼前忽然掠过一些迷离的光影，如一幕巨幅电影，飞速闪回，他睁大了眼睛，眼神昏眩，那些光影，转眼不见……他再次不可思议地望着女孩飒然而去的身影，然后内心笑自己的无稽，为什么心血来潮，忽然又想起那个奇特的女孩，仅仅是因为那惊鸿一瞥恍惚熟悉的笑意？
　　映雪正在归元寺门口等着星月，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忽然右肩又被拍了一下，她柳眉倒竖，回过头来正准备呵斥，星月那张笑嘻嘻的脸却映入眼帘。
　　星月色迷迷地挑起她的下巴，“小妞，给爷笑一个！”
　　映雪扑哧一笑，打掉她的手，她不经意一回头，咦了一声。
　　她指着不远处金鸡独立的董露露,“那个绿茶摆那个□□功的造型干嘛，她以为她是欧阳锋啊！”
　　星月眯着眼望向那"仙姿飘举"的董露露，只见她表情横眉竖目，鼓着腮，咧着嘴，高抬腿，努力要将姿势摆稳，虽然已被路人的目光所灼伤，但董露露依然高昂着头，姿态挺拔，她恨不得捶地大笑，忍了半天，才面色如常地诚恳赞叹道：“非也非也，可是我觉得她的这个姿势好有型，就像雪莲花一样盛开在了人流中，按照我的推测，她也许是在接受佛法的洗礼，可以确定的是，关乎一些朴素的愿望与期盼。”
　　接着她学着贾飞亭贾情圣的无赖模样，耸肩摊手：“其实我也搞不懂，这个碧池呢不论在哪里都这么张扬，不像我们这么低调，随她去吧！”
　　映雪十分敏感地察觉到她说话时眼中掠过狡黠又得意的笑意，抿唇听着，心想受了几年的高等教育，缺德鬼还是缺德鬼。
　　“我说二货，你庙里砸中的那个白衣帅哥是不是和你很熟，我看你砸完后捂脸，怕他认出来，他可能还是认出你了，都一点都不动怒，我先还以为他会火冒三丈呢！”
　　“……不是很熟，不过也有那么一点点，大概介于五分熟和七分熟之间……”星月支支吾吾，谨慎作答。
　　“屁咧，你骗我！”映雪哈哈大笑，“我猜啊，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哇哈哈！”
　　哇哈哈……哇哈哈……映雪邪恶的笑声响彻天空。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像是那么花心的人吗？”星月表情严肃。
　　映雪又笑：”不像啊，因为本来就是啊！“
　　深谙她秉性的资深闺蜜臭脚雪很有发言权。
　　被无情嘲讽的星月掩唇，“你太偏见了，我怎么会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之人呢！”
　　映雪：额上滴汗。
　　任小姐，你肤浅很多回了……
　　她对着星月轻快地哼唱：”不管是晖哥哥还是白衣帅哥，都是我的哥我的哥！“
　　前方喇叭声响起，公交车来了，俩人嬉笑着跑上车。
　　公交车朝市区驶去，对面一台公交车疾驰而过，映雪目光一闪，她好像看见江晖和一个女孩坐在车上，星月也下意识跟随她回头，目光一扫，忽然低低“咦？”了一声。
　　“怎么？”映雪立即问。
　　“怎么是……”星月眼神惊异，好像看见了自己绝对不会看见的人或事物，她微微出神，随即淡淡的说，“……许是我看错了。”
　　映雪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再说一个字。
　　她曾经看见过某件事，映雪觉得作为一个优秀的闺蜜，绝不能放任悲剧的发生。
　　她缓缓说出来：“我上个星期去贾飞亭公寓，江晖就住在他对面，我坐在客厅里，就看见对面的门也敞开着，江晖和一个漂亮女孩在吃饭。”
　　星月的表情忽然有了一霎空白，半响恢复了正常，转念一想，如果江晖真的和这女生有什么暧昧事情，怎么会把大门都打开让人看见呢，没事没事。
　　映雪继续说：“我看他给那个女孩舀了一碗汤，还帮她吹冷尝了一下！”
　　星月扯扯嘴角。
　　没事，他喂只猫也会尝尝饲料味道的。
　　“江晖还一个劲劝菜，俩人交谈眉飞色舞。”
　　星月勉强扯起的嘴角放平。
　　算了，作为一个厨艺爱好者，江晖总是喜欢自己做的食物
　　被人追捧，劝菜也正常。
　　就当喂猪好了。
　　星月全然没有想到如果这样推论的话，自己以前吃的那许多顿，也在喂猪范畴之内。
　　星月一直没说话，映雪不安地打量着她的表情，星月定定地望着窗外，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手机，仿佛正在敲着某个讨厌情敌的头，她虽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好像眼睛底波光微冷。
　　阳光直直照进车内，星月抬手，挡住那过分明媚耀眼的光，虽然她竭力表现出不在意，但是如果江晖真的和那女生......她该怎么办……
　　那一缕阳光透过指缝，映射在星月的脸上。张开五指，想要抓住，那光却已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溜走。
　　映雪叹了口气：“这个江晖看上去像个纯情男孩，莫不是个渣男！”
　　坐在车上的江晖，忽然打了个喷嚏，透过车窗愕然望天，“谁在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