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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二卷:昭王府篇四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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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时,都城里又吹来了一份春意,按惯例,元昭还是需要去太子府拜见太子,不同的是,还有一些贵公子也要去。
我正襟危站,瞅着太子府里的人来人往,我认识的人不多,但还是看出了平阳君和元炽两人。元炽面色不善,与人交流又是谄媚之态,元昭只是不停喝茶,不屑于和人寒暄。
这是贵公子间的一场清谈,由于近些年都城的暗流涌动,大家似乎把这当成了结识权贵的大好时机。
元承作为太子,却也不爱在清谈上多言,仅仅简单说了两句后就听着下面的人叽叽喳喳了。
我听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地互相巴结,觉得困倦,倒是元昭看得津津有味。
“梁归女官,你看平阳君,好多人上赶着跟他说话,他还能一直客客气气,真厉害。”元昭凑近我耳边,我看向许观那处,果然,因为他名气太盛,再加上近段时间尚公主的传言,很多人都认为他要一飞冲天了,于是纷纷去刷存在感。
“若是公子,想必没说几句就要赶别人走了吧。”我讪笑,元昭确实能因为不耐烦赶别人走。
元昭也不甚在意我如何挖苦他,乐呵呵地告诉我这是谁那是谁。
“我看二哥和奴婢关系如此亲密啊。”冷不丁地,元炽朝着我们的方向开口,我疑心他因为在元承身上讨不到好,就要在元昭这里找茬。
元昭不喜欢元炽,听见他说话也不太想搭理,我寻思这是清谈,有这么多客人在,不好拂了元炽的面,就轻轻碰了下元昭,让他赶紧把元炽打发打发就算了。
而元昭接收到我的指示,才极不情愿地顺口答了句:“三弟这么关心二哥,二哥有点受宠若惊啊。”
我闻言一愣,元昭真是语出惊人,他明明可以回答“还好”或者“不过嘱咐几句”之类的话,还要故意打趣元炽。
元炽也显然愣住了,他也没想到元昭会来这么一出,话既然说出去了,只好硬着头皮道:“三弟与二哥乃骨肉血亲,关心二哥不是理所应当吗?”元昭打了呵欠,我听见他小声埋怨元炽一口一个二哥三弟叫得亲切。
“三弟见二哥与奴婢相谈甚欢,想必是一个极会用事的,不如给三弟见识见识,也不用别的,就敬个茶吧。”
霎时间,厅里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到这里,元昭皱眉,明眼人都看得出元昭不愿意,众目睽睽之下,他刚想拒绝,我径直掠过他,朝元炽恭敬道:“给炽公子敬茶是奴的荣幸。”
元昭不解,一把拉住我:“你真要给那人敬茶?”我不着痕迹地拉开元昭,小声道:“只是敬个茶,没什么大不了,你因此丢了面才是大事。”
我意已决,元昭也不好说什么,由着我去了。
我不知道元炽怀着什么心思,我承认,当我看见元炽偷偷绊倒我时,我心里还是后悔给他敬茶了。
我手中茶壶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我身上,同时,元炽的手上也被烫红了。
“你没事吧?”元昭见我受了伤,也不管什么公子气态,着急地过来查看我的伤势。
一时间,局面陷入难堪。
“二哥的奴婢可把三弟吓得不轻呢。”元炽身边的侍从眼疾手快地寻来了药,替元炽敷上。我虽知元炽是故意为之,碍于公共场合又无法明说。
元昭将我拉起:“不过一点小伤,三弟既无大碍,也别咄咄逼人叫人看了去,说我元姓王子,柔弱无理。”他抬手示意我别出声。
元炽也不好说什么,按耐不住之际,一直沉默的元承出声了:“既然是奴婢,也不该坏了规矩,杖责三十以儆效尤吧。”杖责三十说轻也不轻,说重也不重,我身份不算高,若真一点也不罚,才是有损元氏的威严。
“殿下,是政光管教不力,政光愿意代替她受罚。”元昭冲元承作揖,语气诚恳,可公子代替奴婢受罚,断然是不能为人所接受的。
“殿下,奴甘愿受罚。”
我更是跪下磕头。
元昭显然急了:“你干什么?难道你真想挨那三十下吗?你会好久都下不来床的,我昭王府可不养无用的人。”
我不回话,只等着元承作出决定。半晌,元承都没有作答,我反而听见了乔氏的声音:“殿下,妾备注打打杀杀的,今日这日子,可不宜罚呢。”
我抬头,而乔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元承身边,挽上了他的胳膊。
元承也不抗拒,闻言点头:“那就依着顺意吧,今日不罚。政光,你可得送些赔礼给元炽,免得落人口舌。”
“是……”元昭低头,闷闷不乐。
一场清谈不欢而散。我刚准备和元昭回府,乔氏便叫住了我,并打发走了元昭。
偌大的厅内只留下我们二人,乔氏拿出一支膏药给我:“烫伤了应该上点药,不然一时半会好不了的。”
“您又帮了我一次。”我没收,是不好意思收。
“无事,我本就不喜欢储荣罚人,再说了,那元炽是什么脾性我清楚,肯定是他先动的手,不过你也别怪储荣,如若他今日不提出罚你,以后府里的人就会管不住了。”乔氏强行把药塞给了我。
“您还有多久?”
我将目光落在她早已显怀的肚子上。
乔氏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还没有呢,或许……还有四个月。”
“您一定会平安的。”
乔氏笑着点头:“承你吉言。”
元昭最近一直在府里碎碎念,比如“要砍了元炽”,比如“好一个下马威”。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清谈后,元昭确实送了东西给元炽,不过是元昭从库房角落拿的陈年蹭了灰尘的,只让人简单清理了一下表面就送出去了。
美名其曰“回敬给元炽的”。
我知道,元炽收了这份礼物,就算是没擦干净的都不会有异议敢提出来,毕竟元昭早就想好对策,就说“曾是御赐之物,断不敢洗去饱经风霜的痕迹”。
我想,元炽肯定被气个半死。
一个月后,才过完一年,元承就去外地处理事物了,元昭听闻此事乐不可支:“殿下一走,我就轻松了,少了好多事要做呢。”
元昭也的确又在府里养花捉鸟悠闲半月。
三月中旬,春花开得最烂漫的时候,太子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