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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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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城。
陈池屿翻着手中的报告。
门声响起。
“请进。”
苏令窈走了进来。
桌上有两杯茶，是陈池屿在苏令窈进门前20分钟泡好的，烟缓缓在空气里浮动，苏令窈看着桌上的茶陷入了沉思。
陈池屿敲了敲桌子，“困了？”
这次回来后陈池屿就注意到苏令窈似乎情绪上似乎有一些变化，但变化太过细小，他一时也分辨不出。
“抱歉。”苏令窈低声说，“走神了。”
陈池屿将茶叶杯推到她的身侧，说，“这一周难免劳神费力，喝点。”
接过茶，陈池屿看她目光恢复清明，递给她一张照片，说，“这是我从阿曼那里拿到的一张照片。”
苏令窈放下杯子，接过照片，在手中打量。
看像素，照片应该就是近几年拍下的。
是一张充斥着暴力与血腥的照片。
右下方小字题字为《遗骸》。
被盗猎者砍去头鼻的象，留着鲜红的血液在太阳底下暴晒，软趴趴地躺在泥垢里。颈部的血肉模糊，鼻腔两边漏出两大窟窿，几根树枝歪歪扭扭插在象躯干中，血的颜色几乎占据了绝大部分阅者视野。
残忍。
苏令窈皱着眉。
陈池屿：“这张照片来源不详，唯一可知来源是这一串号码。”
话说着，桌面上的电话响起。
苏令窈瞟眼看过去，陈池屿接听电话，外放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
陈池屿飞快地回应：“届时一定去。何先生您放心。”
挂断电话，苏令窈看着他。
半响，陈池屿说：“就是我没有和你在电话里提起的。自从象牙被禁贸后，有一部分人打着取得合法贸易的旗号继续做收藏鉴赏会，实际上私下进行着贸易。”
“数据显示每年交易额上升的情况下，种群还在恢复？”
陈池屿：“但具体什么情况，估计等去收藏会才会知道。”
陈池屿推过去：“你看这张照片。”
阴暗逼仄的环境里，长短不一的象牙被捆在一起，成排的被放置在地面，有些已经黑了，有些染上了污浊的眼色。
“南城收缴的。”
陈池屿捻着照片，看着上面的象牙，说：“你说，人是不是很可笑。拍这张照片的人被暗杀了，谋筹这一切的背后收益者也已经被枪毙了。”
苏令窈脸色一白。
“交易，竟然还私下进行着。”
……
苏令窈回到自己办公室，陈青突然走过来，敲了敲她门。
她心脏鼓鼓的，有些闷的发慌。像是有什么憋在里面，透不过气。
朝着门应了声，陈青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她偷瞟着看了一眼陈池屿的办公室，赶紧缩了进来。
苏令窈：“怎么了？”
陈青像拿到什么宝似的邀功：“你看！”
苏令窈坐下，眸子落到她手心上。“这是什么？”
陈青目光神采奕奕：“是阿华给我们寄的礼物！”
苏令窈翻着手中陈池屿刚传来的资料，零散的一些照片突然出现在桌面，有她坐在车里的照片，也有她坐着吃饭时候的照片。
她微地抬头，“你拍的？”
陈青嘟起嘴巴：“不是我哦！”
“是阿华！”
苏令窈这才将视野长久的放在那几张照片上，半响，她点点头。
“嗯，拍的挺好的。”
三两张照片交叠在一起，她看见自己的样子有时候在笑，但大多数时候都是拧着眉，很多照片是她和陈青走在一起的时候。
她突然翻到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
很普通的一张，明明没有一点儿技巧，光线和构图都是乱糟糟的，她却一眼看见了。
好像是她和陈青进那家餐馆的时候，那时候她找着位置，陈青跟在旁边左瞄又瞄。身后跟着一个人戴帽子的影子，那身影从餐厅内部看去，个子仿佛要靠着头顶了。
她记得他本是走在她前头的，进去的那会儿竟在她后头了。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莫名在进门的那一刹那合上了。
照片中她的脸看不清，只是在寻找着位置。但从照片中，她却清晰的看清了——乔峎在看自己。那眼神漆黑如墨，隐晦不明，视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方向。
唇角是一个微弯的弧度。
他在笑。
在笑什么呢。
她把照片递给了陈青。
想来是他把相机借给了阿华，以至于他乱拍。
陈青兴奋说道：“窈姐，还有好多张呢！你选一张吧！”
一张张照片在她手心滚动，时间被微妙的记录下来，不过是一两天的时间，看着照片倒是觉得很久了。
她目光还是无意识的在众多照片中放在了那一张照片中。
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了变化，原来时间都过去了那么久了。
“这张吧。”
苏令窈叫住转身准备去看的陈青。
苏令窈轻笑了下：“小青，替我谢谢他。”
……
走出办公室。
风一下凉凉的，苏令窈走在路上。
从奥斯亚回来后她一直心中藏着事，有些累，她疲乏地抬起头，看向了头顶的天空。
阴雨绵绵。
她还记得奥斯亚的天空很暗，但是星星很亮。
今天的天空很亮，但晚上也不会有那么亮的月亮。
有时候她会感觉，生命就像一个巨大的棺材。每个人身后都跟随着一副副棺材，直到自己也走进棺材。
她想，她不能一看到某个人就沉溺到过去那些无意义的回忆里了，缅怀，会上瘾。
风声刮的凄厉，苏令窈身侧突然停下一俩黑色商务车。
苏令窈蹙眉看过去，陈池屿拉下车窗，声音淡淡的：“不是叫你楼下等我么。”
苏令窈：“……就那么点路，非要开车么。”
陈池屿看着她，不说话，“你看看你的腿。”
苏令窈没说话，那是在奥斯亚被刮伤的痕，她没和人说，反正也不痛。
“疼不疼？”
“还好。”
陈池屿挑了碗粥盛给她，她没什么胃口，端坐在客厅里。
陈青对于她一同回来，在车上激动万分，一个劲没完没了的对陈池屿说着那一段于她而言的惊奇际遇。
苏令窈羡慕她的活力和生动，但是在谈到接下来项目时候，陈池屿语气强硬地拒绝了陈青。
“你以为我让你跟着是为了什么？”
陈青撇撇嘴：“不就是不想我去吗！我也要实习，也要找工作的！”
陈池屿：“很危险，体验一下可以，真做这个我不同意。”
陈青：“不危险啊，而且有人帮着我和窈姐，我觉得没那么危险。”
陈池屿眼眸流动：“谁？”
陈青不说话了：“你不认识的。”
陈青自暴自弃：“反正我就只能做些简单的活，只能一次又一次站别人身后。”
陈池屿不欲多谈：“这个话题，以后再说。”
陈青不敢太过造次，埋头写论文去了。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陈池屿买了套房，方便陈青在附近上课，但苏令窈不知道的是，这次陈父也有在。
她抬头，看向客厅，那里放着一副莫奈的画，她也曾很喜欢的一副作品，叫《Vetheuil in Summer》。
颜色明亮，垂直的平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柔和的蓝绿色混合，有一种温和的微妙静谧感。
陈池屿：“最近我爸身体不太好，在我这住一段时间。”
陈父的名字，苏令窈一直有听闻，国际刑警出身，在国际上有名有威望，陈池屿算是继承衣钵。
苏令窈垂眸，没有多说什么。
陈父走过来：“你就是池屿经常提到的那个姑娘吧？”
苏令窈问了声好。
陈则青：“我这儿子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谁。”
顿了顿，陈则清说：“你是第一个。”
苏令窈不经抬头看向面前陈池屿的父亲，他看起来并不老，额头眉间都有着一股还锋利的锐意，和自己父亲相似的年纪，连皱起来的眉都九分相似。
陈则清看似在说话，实则在打量苏令窈，他不是没听说过苏家的事，但也没放心上过。
家败人亡，世事无常，自古有之，他年纪大了，看开了。
“你也在观察我。”陈则清笑了笑，“但我喜欢你那股气。”
“和他搭的很。”
苏令窈手一时僵住。
拿了件褐色外套，陈池屿递给她，两人走出门。
晚上的风有些大，吹的苏令窈只能小步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那碗粥苏令窈没怎么喝。
陈池屿：“我想着家里的应该不合你口味，还是出去吃。”
苏令窈淡淡地说：“不用顾忌我。”
陈池屿问：“腿怎么样了？”
“……”
那是家她很喜欢的大连餐厅，未近入口处就能听到喧闹声，食客中庭夹着菜，宾客前厅选着菜，起身坐下的人络绎不绝。
进门口人来人往，玻璃缸里的红色锦鲤四处徘徊。
隔着窗，苏令窈看见透明玻窗内坐着一个人。
高瘦的背影，像一根竹子，挺立着。
那人穿着黑色夹克，帽子规整的被放置在桌上，侍者才递过茶，那茶壶上还缓缓地流动着白色的阴氤雾体。
瘦削的手腕握住那透明色茶杯，茶底被微微捏紧后抬了起来。
她落下的视线不过是一秒。
那人悄然抬头，看向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