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纸鸢》兔子牵着鱼跑

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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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双全走后，两人也没多说些什么。

　　气氛莫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明见景将用资料夹装订好的题集还给她，视线始终落在资料上，没看她：“我先回去了。”

　　“噢，麻烦你跑一趟了。”
　　“没事。”
　　“谢谢。”

　　两人谁都没对这几句疏离客气有异议。

　　-

　　尴尬诡异的沉默没延续到晚上放学。

　　两人一如既往，并肩走向南门，从教学楼到那边要走过一条长长的柏油路，两旁的树枝光秃秃的。

　　逢芷雨耷拉着肩，又抬头看他一眼，问：“经过一整天知识洗礼，你怎么还是这么精神。”
　　“书包给我。”
　　她无神的双眼忽地一亮：“你怎么猜到我想让你背书包。”
　　“说明我比较自觉，”说话间，明见景已经将她书包背上肩。

　　浅粉色书包在少年宽阔肩上，显眼同时还有点违和。

　　已立春，气温没有回升的迹象，天色暗得早，校园道路旁的路灯也开得早。天灰沉沉的，余有一丝天光，放眼望去长路上还有不少人，基本上是三三两两成群，两人速度不算快，但一路上也越过了不少慢吞吞走路的同学。

　　逢芷雨奇怪：“他们不冷吗，都走得好慢。”
　　“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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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暴怒的中年男人怒吼传来：“前面谈恋爱的，统统都给我站住！”

　　声音所及之处，听到的人脚步皆顿停住，不约而同看向声源处。

　　逢芷雨也回头看，不止一个中年男人，以校长为首，校长身边跟着教导主任，教导主任身边跟着年级主任。

　　她愣了一瞬间，抬头看看明见景，用眼神询问怎么办。

　　“没事，”明见景安慰，“老刘在。”

　　因为刘双全也在“抓早恋”的队伍里，洗清嫌疑后，两人被放走，其他嫌疑未洗清的还留在办公室。

　　逢芷雨这才知道，那条路上，除了她和明见景，其他男女生一对对，磨磨蹭蹭慢慢走的都是在谈恋爱，不想分开所以走得格外慢。

　　“一起回家也不行吗。”她发出疑问。
　　“不知道。”明见景摇头。
　　“我们都一起回家这么多年了。”

　　走在宁东巷里，天色已经黑了。

　　逢芷雨侧眸偷偷看明见景一眼，他笑意已经敛去，精致深邃的五官，乍一看有种不好接近的冷感。

　　逢芷雨顿住脚步，忽然很正式地叫他全名：“明见景。”

　　“怎么了？”明见景随之停下脚步，微俯身低头，凑在她跟前，距离倏然拉近。

　　轻风带着熟悉的香根草气息拂过鼻尖，她忽然想起方佩兮那句话——喜欢一个人是能闻到TA身上味道的。

　　好像真是这样。
　　那他呢。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心理占据上风，逢芷雨考虑良久：“明天你别等我了，我自己回。”

　　一直沉默到单元楼下，路灯不知何时坏掉，浸在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说：“好。”

　　竞赛班多一节自习课。
　　放学时间稍晚，不方便一起回家。

　　例如今天，明见景多等了她四十分钟，两人才一起回家。

　　回家后，明见景给逢芷雨发消息，提出可以和她之前等他打篮球一样，在教室边自习边等她。

　　该“提案”被逢芷雨一票否决。

　　所以往后几天，两人只有早上上学一起，全天下来基本见不到第二面。

　　-

　　周五最后节自习课，逢芷雨拿着演讲稿去找刘双全，行政楼一片沉寂，静得能听见远处操场传来的喧闹。

　　物理组办公室在五层，逢芷雨上到四层，体力跟不上，停在原地休息。这时她听到上方传来声音，说话人声音压得低，但在万分寂静的环境里还是有些明显。

　　“你怎么来了？”
　　“二班课代表跟我说，在办公室门外看到你爸打你了，疼吗。”
　　“……”
　　男生沉默一瞬，“疼。”

　　不仅两道声音听起来耳熟。
　　这段对话也似曾相识。

　　不过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兴趣。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迈出步子，头顶上方，还是那个位置，传来暧昧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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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从四楼绕到另一边楼梯间上去。

　　办公室门虚掩着。

　　还没走到门口，歇斯底里吵架声从办公室里传出，“他们谈恋爱是上学期开始的吧，孟希成绩就是从跟你家儿子谈恋爱开始下降的，半年的时间直接从重本线掉到一本线以下，这叫没影响？什么叫有影响，一定要闹出人命才叫有影响吗！”
　　“孟希妈妈，你冷静下，现在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没发现的咱们就不要预设了。”
　　“刘老师您也有女儿吧，如果您是我，您能冷静吗。”
　　男人语气随意：“我再把他叫进来，您打他两巴掌？”
　　“……”孟希妈妈冷笑了声，“这就是你们家解决问题的方法吗，我看你还不如你儿子有担当，如果是这种态度，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逢芷雨正考虑该何去何从。

　　结果下一秒，女人推开办公室门，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逢芷雨怔愣一下，礼貌打招呼：“阿姨好。”

　　孟希妈妈看过来，回应了声，对逢芷雨印象很深刻，因为她是孟希的初中同班同学，初中及高一成绩都不如孟希，后面奋起直追，竿头日上，进步得越来越快，听说现在还参加了竞赛班。

　　逢芷雨心里吊着的那口气，直到看见孟希妈妈选择了她刚来的那一边楼梯间后才松下去。

　　幸好。
　　她没走孟希在的那边。

　　不然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她等到生物课代表家长出来后才进办公室。

　　进门前，她敲了两下门：“刘老师。”

　　可能是没听见，刘双全见到她的时候惊了下：“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逢芷雨把发言稿递过去，刘双全粗略扫过去：“行啊，有进步，文采不错，还可以从你语文分数上看出来。”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桌面上的分数册，明知故问：“老师期末成绩册出来了吗。”

　　刘双全直接把分数册递给她：“你看吗？”

　　“谢谢老师，”逢芷雨接过，习惯性朝第一的位置看去，期末班第一不是明见景。

　　顺着往下看，看到明见景的名字。

　　明见景，班3，校9。

　　快速扫过他各科分数后，逢芷雨才将目光落到自己名字那。

　　逢芷雨，班18，校92。

　　刘双全捕捉到她眼底的惊讶，笑着说：“后悔进竞赛班了？如果你想回来，一班随时欢迎你。”

　　逢芷雨语气坚定：“没有，老师，我不后悔。”

　　“还看吗？”

　　刘双全问的是分数册。

　　逢芷雨又匆匆扫了几眼，记下了“最强五人组”其他人的分数，“不看了，谢谢老师。”

　　出办公室后，她拿出手机把刚记下的分数，单独发给他们。

　　没给明见景发。
　　说实话，她已经很久没看明见景考第一之外的名次，没办法预确他的想法，比如说会不会想让别人知道。

　　如果告诉他的话。
　　应该见面说，还是在微信说。

　　全校都已经放学，校内柏油路、操场及小卖部，到处都是谈话喧笑的声音。

　　行政楼一如既往安静，她刚走出楼梯间，一道熟悉又出乎意料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明见景规整背着书包，穿着统一的校服斜倚在大厅圆柱上。

　　没正式开学，学校可能是为了节能，行政楼一层大厅的灯没开，逢芷雨此刻只能依靠室外昏昧的天光看清他。

　　少年清晰分明的五官轮廓浸在昏暗中，深色校服在黑暗中衬得他身形利落干净，散发着由内而外的疏冷感，听到脚步声，他懒散看过来，发现是逢芷雨后，直起身离开圆柱。

　　环境太过于寂静，逢芷雨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很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找你。”明见景定定望着她，言简意赅。

　　他身上那股疏冷感，在他视线看过来的一瞬间消散、灰飞。即使周遭环境光低弱，少年漂亮的琥珀瞳底依旧泛着光，像淋过雨，湿漉漉的，莫名有点委屈巴巴。

　　逢芷雨：“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们班楼下等你放学，”明见景停顿，软着语气继续说，“下课铃响很久都没看到你的人，你同桌看到我，过来告诉我，说你来行政楼。”

　　天气变幻莫测，几分钟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狂风呼啸起来。风力强劲，直接吹上了行政楼前的玻璃门，风透过缝隙，空气振动发出巨大的呼号声。

　　地面变得被雨滴绘得深浅不一，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的雨幕顷刻笼罩方圆。

　　下雨了。
　　没伞。

　　想到这，她眉头蹙了下，不再压制声量：“不是说不用你等我吗。”

　　“周五也不可以吗。”

　　他又露出一副被人抛弃的狗狗样。

　　逢芷雨别开眼，语气强硬地说：“你一定要等我放学干嘛呢，然后，我们又被雨困在行政楼。”

　　昏暗的空间“唰”一下明亮，刘双全站在手顿在开关上：“干嘛呢——”

　　看清是逢芷雨和明见景，他语气又变了一个调：“怎么还没走。”

　　最终两人是被刘双全送回来的，看到两家的距离，他感叹：“行，之前算是老师错怪你们了。”

　　-

　　最近学校抓“早恋”严苛，可能激发了逢芷雨内心最深处的叛逆因子。

　　这天，她做了梦

　　基于白天意外在楼梯间撞破的秘密，梦里，主人公换成了她和明见景。

　　场景转变，人满为患的办公室里，老刘站在最前，举着张红通通大零蛋的卷子，痛心疾首。

　　场景再度转换，空无一人的礼堂。

　　她和明见景距离很近很近，看清明见景嘴唇翕动，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湿润触感落下，毫无章法地席卷她。
　　温热始终停留在脸颊。

　　胸腔似有一把火在腾烧，烧得她心痒痒。

　　一阵突入其来的寒风吹熄沸腾的热火。

　　迷糊间逢芷雨听见梁仪华女士的声音：“豆豆，出来，别舔姐姐了。”

　　“……”

　　豆豆。
　　豆豆不是她爷爷养的小狗吗。

　　逢芷雨猛然惊醒，径直坐起身。
　　忽然大幅动作吓得豆豆窜下床，从门缝溜出去了。

　　梁仪华见她迷糊着，没说话，帮她把房门重新关上，冷风消失了。

　　逢芷雨伸手触到自己湿漉漉的脸颊。

　　靠。

　　逢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