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
49
新学期正式开启的第一天，天公不作美，晚间落雨持续到早上，雾蒙蒙细雨飘摇。
逢芷雨坐在餐桌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动作不紧不慢夹起面条往嘴里送，偶尔端起豆浆喝一口，动作比树懒都慢。
“今天早餐不好吃？我特地买的张奶奶家的。”梁仪华看了眼时间，“吃快点，小景等着你上学呢，我也准备去上班了。”
听到明见景的名字，逢芷雨拿着筷子的手微抖了下，她放下筷子，捂着肚子佯装不适：“妈，我肚子有点疼，那个，今天我要当学生代表上台。”
梁仪华看了她一眼：“所以呢，想请假？”
“不是，想你帮我跟明见景说，不用等我，我晚点去。”
“行。”
见梁仪华女士没再追问，逢芷雨心里吊着的一口气缓过来。
“肚子疼就别吃了。”
“叮咚——”
入户门铃响。
他是曹操转世吗。
“他来了，你自己说去吧。”
“……”
逢芷雨拖拖拉拉移动到门口，打开门。
是谁毫无疑问。
那天做过梦后，她就没见过明见景，有她主动躲避的成分在。哪怕没见到面，群聊里看见他头像、聊天提到他名字，大脑就不受控地开始回味那场令人面红耳赤的梦。
一如此刻，红润从脸颊悄然蔓延至耳尖。
不就在梦里亲了他一下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逢芷雨皱着眉头，微弓着背，故技重施：“我肚子有点痛，你先去学校吧。”
“你请假了？”明见景歪头看她，神情未变，一本正经地说，“你更像是感冒了。”
明见景挤进门，顺手带上大门隔绝寒风。
鼻腔被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占据一瞬，紧接着，她视线被遮挡一瞬，额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凉意激得她颤了下。
明见景手心轻柔地覆在她额上，一动不动，似乎在认真感受温度。
“是有点烫。”明见景重新直起身，清浅笑了下，“要不让阿姨给你请个假。”
逢芷雨感觉自己全身机械零件都卡壳了，大脑再次不可控地开始回拨那个梦境，她神色发紧，怕被看出端倪，往后退了步，避开他的手心：“是你手太冰了。”
明见景手悬停，他收回手抄进口袋耸耸肩，眼神隐含一丝委屈：“比平常多等了你十分钟，楼下风太大，吹的。”
逢芷雨懒得再装病，站直身子说：“那你再多等会儿吧。”
梁仪华收完餐具没见逢芷雨身影，望着玄关处的明见景：“逢逢人呢。”
明见景目光指向她房间：“拿书包去了。”
-
早上的小插曲没影响逢芷雨太久，因为现在有个更令她紧张的事情——开学典礼。
临上阵前她产生了退缩心理，第一次这么不希望学校活动在大礼堂举行，在操场举行的话那就可以因为下雨取消或改期。
到校门口，她再次顿住脚步，和开学那天一样问明见景：“你看我今天打扮怎样。”
明见景单手撑着伞，伞身往她身边倾斜了下，“很低调。”
“……”逢芷雨冷笑，“好啊你。”
眼见她要生气，明见景及时拉住她手腕，将人拉回身边，“我看看。”
逢芷雨随着他手上那道力，停下步子威胁道：“你最好看仔细点。”
她羽绒服里面套着一中礼服，扎了个半披发，精致白皙脸颊上透着粉红，早上出门急匆忙涂了个唇釉，红嫩水润的唇微微张着，像饱满香甜的水蜜桃。
明见景眸色暗下去，兀自敛了敛不平稳的气息。
逢芷雨本来是让明见景看看她今天打扮怎样，转过脸正对着他。
结果因为身高差，视线恰好落到他唇上。
脑袋嗡地一下空白。
随之那天梦里的画面再次占据脑海。
她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心跳加快了几分，内心的天使与恶魔在相互博弈。
恶魔叫嚣着亲上去。
博弈之下，最终还是天使占据上风。
“漂亮。”
“这还差不多。”
逢芷雨强撑着淡定往后撤，迫使自己不再看他，加快脚步走进细密绵软的雨雾中。
“原来我可以用完就扔掉。”
逢芷雨勾起嘴角笑了笑，手撑在发顶，等同于无地遮雨，加快脚步将他“扔”在身后。
不过。
很快被明见景追上，他扼制住她手，伞往她身上倾，“跑什么，做贼心虚”
“错了错了。”
-
开学典礼如期举行，各个校领导进行着程序统一的讲话。
后台。
逢芷雨有些无聊，主要是身为“进步之星”上台演讲候场期间刷手机不好，只能认真听着校领导对学校、对他们未来的展望。
“逢逢。”
逢芷雨抬头寻找声音来源，扫过去一眼瞥到了挂着学生会牌子的方佩兮。
换到物竞班后，她和明见景都只有上学路一起，提前开学的一周大课间没早操，所以全天下来很难碰到竞赛班以外的朋友同学。
“你怎么来啦。”
“当然是来看你的呀，”方佩兮晃了晃身前的工作证，小声说，“找李宣然借的。”
“紧张吗？”
逢芷雨应景地长长吐了口气：“当然紧张，我属于后进生，以前都没机会的上台的。”
“哎，别这样说，”方佩兮语文好，校内外大大小小演讲比赛参加过不少，给她传授经验，“你就当下面的人是大白菜，鸡毛菜，卷心菜。”
逢芷雨听着她已经变调的几个词，忍不住笑说：“你想唱歌就直唱——”
方佩兮帮人舒缓紧张情绪的方法是通过讲八卦转移注意力。
“运动会下个月。”方佩兮告知，“提前好好准备吧。”
“准备什么，我不参加。”
“据我所知，每个项目每个班至少要两报名，问题是，你们班就两个女生。”
“……我们班拢共也才十几个人。”
这招确实有用，很快，逢芷雨上台发言前满脑“万一我发挥得不好怎么办”的紧张想法，已被“这个八百米一定要跑吗”占据，方佩兮为表安慰，又给她讲了最近班里发生的大小八卦，时间很快过去。
负责控场的学生会同学来提醒：“逢芷雨可以准备了。”
“好。”
“加油。”方佩兮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回座位看你，我们几个都做一块，紧张就看我们。”
“看你们我笑了怎么办。”
“那你看明见景。”
“哎呀，你快回去吧。”
逢芷雨站在帷幕后的等待区，稍微往前望了点，乌泱泱黑压压一片，待会儿她就要站在台上，独自发表一段长长的感言，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她不禁想起上学期开学，作为高二学生代表上台发言的明见景，恣意昂扬语气坚定，他光是大方坦荡地站在那，浑身就散发着蓬勃的少年气。
他好像从不紧张。
那她也试试——不紧张。
从小到大似乎每次明见景光芒万丈第站在演讲台或领奖台上时，她总是在台下见证。
谈不上自卑，只是会觉得这个人好遥远，但这种想法维持不久，每当他下了台又会恢复以往自在散漫的样子，跟她说说笑笑，偶尔还会犯犯混。
深红帷幕前，教导主任声音昂扬错落：“在你们刚升上高二的开学典礼就讲过，成功与否不是以是否超越别人为衡量尺度，而是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好了吗，每天进步一点点，保持着这种想法，未来的某一天，当你回望来时路，会惊觉，原来我已经进步了这么多。”
似乎已经在往下一个流程引，教导主任说：“上学期我们给高二高三综合成绩进步最大的同学，颁发了‘进步之星’奖项……”
逢芷雨听着老师讲话，垂眸望着地面。
短短一年半，她好像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从入校之初的垫底跃升到全校九十三。
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她已经完成了不是吗？
所以，再拿一个物理竞赛的奖项，好像也没什么不可能。
“下面有请高二年级‘进步之星’逢芷雨同学上台发言。”
随着激烈雷动的掌声，逢芷雨拿着演讲稿走向台演讲台。
演讲稿内容是她一字一句根据内心最真实想法写下的，周末两天全是围绕这次发言做准备，早已滚瓜烂熟、熟烂于心，带着稿子以防意外情况。
站定在演讲台前，去年明见景演讲时身上落下的那束冷白光，此时，同样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照亮她。
逢芷雨简单往台下扫了一眼，没能精准捕捉到明见景的视线，但她看到了很多有过往来、熟悉同学带着期待鼓励的目光，心里那一点点的紧张不安倏然褪去。
少女亭亭而立，简单调整话筒位置后，缓缓开口：“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逢芷雨，很荣幸能够在这里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
……
“我心里一直有个想要超越的目标，目的很简单，想让大人们夸夸他之后再夸夸我，说逢芷雨更是了不得，不过这个愿望直到今天都没能实现——因为我依旧没能超越他。”
她幽默诙谐的语调引得台下同学笑出声。
“现在，我不再执着于超越他，而是超越自己，并保持不断超越。”
少女声音清脆悦耳，唤醒了台下昏沉的一片，充实的演讲内容也逐步激起台下同学的兴趣。
演讲途中，她偶然和混在人群中的明见景对上视线，心跳悄然变速一瞬，她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最后，我想给大家分享一句话——鸟要有奋争出壳的勇气。”
……
她也不是步履坚定、勇往直前一路走到今天。
中途不乏缺少勇气想退缩的时刻。
很多时候只要抬头，看到前方那个坚定恣意的少年身影。
她就会告诉自己。
再试试。
你也可以的。
那道光总是不遗余力地照亮她、温暖她，所以她想再努努力，靠近光。
·
演讲结束。
教导主任负责串场，紧接着说道：“逢芷雨同学不仅高一升高二一年进步十分大，上学期她更是屡创佳绩，各方面都做得优秀，有这样的‘进步之星’是我们的荣幸，更是全体同学学习的好榜样！”
正在下楼的逢芷雨听到这话，腿不自主地颤了两下，是不是把她捧得有点高。
高处不胜寒啊老师。
-
逢芷雨演讲结束没回礼堂前的座位，而是和方佩兮俩人站在最后的隐秘角落小声聊天。
按照原定流程，开学典礼环节似乎都已结束。
由于是第一天正式开学，台下同学都昏昏沉沉，没能从假期的余劲缓过来，不少人作息颠倒，这会儿打着瞌睡，准备散场回教室座位浅眯小会儿。
“还不能走啊。”方佩兮长叹一口气，“要我说，只有你的演讲有意思。”
“真的吗？”
“当然，我们那一片都听得可认真了。”方佩兮挤了下她胳膊，“诶，想超越的人是明见景吧。”
逢芷雨倚在礼堂墙壁上，点头承认：“嗯。”
“我听着都为你心惊肉跳，怕你一时想不开也在台上表白。”
“也？”她抬头看方佩兮。
方佩兮绘声绘色：“附中不上周开的学吗，有个哥们学生代表讲话，觉得自己特浪漫吧当着全校人面跟自己女朋友表白，结果双双被请家长。”
逢芷雨：“我要是借着‘进步之星’发言这个机会表白，游主任那个老古董肯定要撕碎我，到时候老刘都保不了我。”
“没事，”方佩兮安慰，“你们俩这状态，表不表白差不多。”
“为啥。”
“……非要我说吗。”方佩兮心里暗暗吐槽，一开始就觉得这俩人苗头不对，日常相处跟别人谈恋爱的没差，所以她之前才会误会，这两人早就偷偷谈了，谁知道现在还在玛卡巴卡。
逢芷雨制止：“那别说。”
游主任就是那天回家路上，抓早恋的那一行老师里的教导主任。
俩人说话间。
游主任再次拿着话筒走上台。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游主任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我要强调个事情。”
“上周实验班和竞赛班提前开学，就在这么短短一周内，学校抓到了五对早恋的同学……”
主任语气比前面所有的发言都要激愤，“……这还只是小部分！不敢想象，其他班级还暗含着多少，学校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
“我再强调一下，男女同学不要交往过密！时刻摸摸头摸摸手。放学不要每天你送我回家我送你回家！还有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要眉来眼去的！”
“……”
逢芷雨关注点一如既往奇特：“眉来眼去的定义是什么。”
方佩兮：“大概就是，对视的时候秋波涌动，眼神拉丝，好像下一秒就能亲在一起。”
“……”
半晌没动静，方佩兮转头看了眼逢芷雨，她宛如被雷击中，眼神空洞呆滞，身子正以缓慢的速度往墙壁上倚靠。
逢芷雨：……完了。
不是。
按照教导主任这标准。
她跟明见景不早被钉死在了早恋这条“罪名”之上吗。
虽然知道高处不胜寒。
但没想到，这神坛跌落得如此之快。
对不起老师。
我好像做了坏榜样。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