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暗夜女巫

13、13

　　夜深了。下弦月。
　　这是凌认识丝蓝的第88天。
　　凌孤独地守在电脑前，等待着失踪了20天的丝蓝。
　　昨天刚刚下过雨，天气微凉。
　　屏幕上显示着2：36。凌疲惫不堪。聊天室里人越来越少。凌用冰凉的手指不断地抚摸着键盘上的空格键，眼神迟缓。
　　丝蓝失踪的20天来，凌发疯似的给她写信。他对着显示器，听着键盘敲击的声音，寂寥无奈。就像血液在脉管里翻涌。尽是些喃喃自语，从晚上一直写到凌晨。凌说，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反反复复。然后又说，你回来吧，我不会再问你要照片，不会再做任何你不
　　喜欢的事情。只要你回来。
　　可是，丝蓝一直没有露面。当然更没有回信。凌为她想好了各种理由，甚至想到了她可能是因为生病而没有上网。
　　现在，凌依旧坐在电脑跟前，等待。也许，他已经不再企盼奇迹的出现。等待，仅仅只是因为习惯而已。
　　她依然没有出现。凌叹了口气，夜跟着一颤。他起身开了灯，拿着咖啡杯到厨房去添咖啡。浓黑的液体流入洁白的陶瓷杯子里，沉郁苦涩。凌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动着咖啡。顺时针。然后，逆时针。等到热气将要散尽的时候，他关掉灯，重新坐回电脑跟前。
　　凌的信箱一闪一闪地亮着，是新的邮件。他用鼠标点击信箱，手微微有点颤抖。

　　凌，对不起，我想，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上网了。
　　我无法给你想要的爱情。
　　可是，我们是朋友。
　　所以，最后，我还是可以给你我的照片。

　　凌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他将鼠标一点一点地移动，然后用食指按下左键。
　　屏幕上跳出一张熟悉的疏离又温暖的脸，笑容无邪。
　　是那个似乎永远都不会变成商业社会里的动物的人，那个一段时间以来都和他搭乘同一部电梯上行的安静而暧昧的人——安安。

　　凌突然冲了出去。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冲向哪里。淹没的理性和无助的欲望支配着他在一条条的街道上来回穿梭。安安，安安，我要得到你。

　　凌似乎已经忘了，安安已经有20天没有出现在电梯里。或者说，这20天里，凌被思念折磨的忽略了身边所有的人。他在写字楼底层的电梯口等了一会儿，安安没有像以往那样不经意就和他碰上。他有些紧张。16楼。凌朝右边望了望，然后向左转。

　　凌提前几分钟下班，径直冲向楼梯间。10分钟，20分钟，30分钟，1小时……他没有像预期的那样，见到安安。她像夜晚的星星，躲到了灰紫色的云朵里面，你知道她在那里，却始终看不到。

　　凌开始怀念她安静地喝茶的样子，怀念她侧过脸来疑问的温柔的表情，怀念她快乐地不知疲惫地在一家家橱窗内驻足观望仔细欣赏的神态。错过了，就难以再找寻回来吗？凌想起丝蓝说过的“去爱你身边可以爱的人吧”。他很快责怪起自己来。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再多注意一点这个女孩。

　　你那么喜欢冰淇淋吗？那么我们去哈根达斯吧。
　　我不喜欢坐在那里只是一味地吃冰淇淋，我喜欢的是边逛边吃。：）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那种冰凉透心的感觉，让我可以继续我的行程。
　　呵呵，那你的唇肯定是甜蜜的。

　　该死啊！既然他相信她和他是在同一个城市的，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安安就是丝蓝，她们有着同样的嗜好呀！凌使劲地锤着自己的脑袋。
　　但，抱怨有什么作用呢？他原本以为，经过那些无疾而终或者有疾而终的轻率或者沉重的恋情之后，自己可以控制一切局面。但是，他发现他们处于控制地位的角色已经完全转变。他受制的心灵无法释怀。

　　凌开始在16楼的电梯出口处更长久地徘徊观望；开始小心翼翼装作不经意地打听有关安安的一切，包括电话号码；开始习惯在楼梯间更漫长的等待，然后独自走下去。开始写信给丝蓝说他已经学着爱上一个身边的女孩，自然，他不会告诉她，那个女孩就是她。
　　可凌不知道，安安现在是坐蒂娜的benz上班，下班后她也是会等到最后和蒂娜一起搭电梯下－1 楼的停车场。她不再走楼梯间。然后她们手牵手地逛街，会一起吃着冰淇淋，对某件衣服质地的好坏、款式的新旧、色彩的搭配讨论的津津有味。当然他更不会知道，现在，安安晚上睡觉的时候已经不再需要那个小破娃娃，因为有了蒂娜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