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弦月》暗夜女巫

11、11

　　“安安。你怎么精神恍惚的样子？”蒂娜轻轻拍了拍安安的手背。她发现，从早上到现在，安安的眼神都有些游离。
　　“哦，没什么。大概是昨夜睡得太晚了。”安安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紧张。她越来越清楚地知道，虽然长期的对战略的思考令蒂娜的眉头总是结在一起，冷俊的面孔很少带上笑容，可是，她的心是温柔的。
　　“你还是常常彻夜上网吗？安安，那样对身体可不好哦。”蒂娜略带心疼的眼神扫过安安的脸颊，“你还好吧？要不要请天假回去休息？”
　　“嗯——不用了。我没事。你忙吧，我先出去了。”安安微微地笑着。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安安……”
　　“嗯？”
　　“下班以后你留一下，我有些事情找你。”
　　“好的。”安安轻轻掩上门出去。

　　“什么？？可是……”安安惊讶到极点。
　　“对。反正你的房子到这个月底租期就满了。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这样我可以照顾你，免得你在夜里无度地挥霍自己的青春。而且，为了更温暖地生活。”蒂娜温柔而坚定地说。
　　“我想，你会习惯我做的晚餐，习惯失眠的时候找我说话，习惯在客厅里看到有个身影进进出出。”蒂娜微笑。温柔地抚上安安的前额。“秋天要到了，阴冷潮湿的雨天你还可以钻到我的被子里。”
　　“明天，我帮你搬东西。”蒂娜用无法抗拒的语气，“现在，我们去吃饭吧。”
　　安安没有反对。她不清楚自己是否想要这样的生活。但是她知道，她想要蒂娜的微笑。微笑以及所有全部。

　　蒂娜没有想到，安安的东西还真多。绿色的植物、黑色的小猫、黄色的摇椅、粉色的桌布……凌乱的像道具店一般。这其中还不包括那几大皮箱的衣服和鞋子，以及一个无论如何她都不肯丢弃的小破娃娃。
　　“都这么破了，扔掉吧。”蒂娜说，“那些白色的兔子、粉色的小猪、黑色的猫、棕色的狗熊……都快数不过来了。你还留着这个干嘛？”
　　“不行。因为每天晚上，我都是抱着她睡觉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
　　“那这把摇椅呢？你也准备带走？”
　　“我喜欢洗了衣服之后，把摇椅搬到阳台上去晒太阳。闭着眼睛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眼前有大片大片的绚丽。摇着摇着，像浮在时光里一样。”
　　蒂娜看着她，只能叹气。“唉，好吧。反正都这么多了，不在乎再多一些。”

　　一个下午的时间，蒂娜的家便拥挤起来。而且不伦不类、毫无章法。想想看，一张极具现代感的真皮沙发旁边摆着一把藤编的摇椅是一种什么画面。
　　可安安反而来了兴致，非要拉着蒂娜陪她去买油漆、窗帘和挂布。她说，要趁着周末的时间，将这里重新修整一番。
　　“何必那么麻烦，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交给装璜师就可以了。”蒂娜觉得安安小题大做。
　　“可是，这是我们自己的家，要自己亲自动手做才有意义。何况那些人并不一定明白我想要什么。”安安显得认真起来。当她决定住在这里的时候，她也决定要改变这里。
　　蒂娜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可爱的人儿，温柔地笑了起来。既然是自己把她接回家，既然无法说服她，那就应该迁就她纵容她并且加入她。
　　于是，蒂娜和安安又驱车买了更多更杂乱的东西回来。

　　整整两天，蒂娜和安安都是在不停地忙碌中度过的。可是蒂娜一直在笑。因为，当她转头看到身旁的安安头戴油纸帽子穿宽大的粗布衣服脸上像个小花猫一般沾满了七彩的颜料时，或者她低头飞针引线地缝东缝西时，或者她爬高爬低拉帘子贴墙纸时，再或者她转身微笑娇嗔地让她帮忙递东西时，心情就会很好。那是一种毫无理由不由自主的好心情。蒂娜觉得，安安像一个天使，纯粹的简单，纯粹的吵闹，纯粹的撒娇，如此的清爽可爱。蒂娜认为，她太幸运，遇到了安安。

　　过了这个周末，蒂娜的家彻底地变了。草绿、橙黄、乳白、天蓝、水红……完完全全的只有卡通世界里才有的颜色。甚至她的那张沙发也被套上了粉蓝色的条纹厚布。
　　“把它们放在阳台上晒太阳，记得按时浇水，这些植物就会疯也似地长，疯也似地开花。”安安抱着那盆绿色的植物，放在阳台上面，着凉了似的打了两个喷嚏。
　　“没关系吧？安安？”蒂娜心痛地摸摸安安的额头。
　　安安微笑着摇摇头说：“我没什么啊！倒是你，需要这些丰富的色彩，这些琐碎的事物，铺满每个角落。”
　　“我需要的，其实，只是你。”蒂娜轻抚安安的头发。然后，将她揽入怀里。

　　晚上，安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这里的热水器有着很大的莲蓬，可以喷出很多很温暖的水来。安安现在手里捧着冰柠檬茶，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里的经典老片回放。黑白的影片，《罗马假日》。蒂娜去洗澡了，浴室里传出哗哗哗的流水声。安安盯着屏幕，跟着上面的人哭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