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晴空诊疗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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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一幢方方正正的灰白色建筑，在蓝天下显得温暖和谐。阳光正好，安静的前院参差植有乔木，不时传来几声鸟鸣。对话框正浮现“我能读档吗”的字样，黑色字体锋锐修长。
江铎对游戏涉猎不多，暂时难以判断身处世界的游戏机制，决定先从控制面板开始探索。她略有迟疑地伸手在虚空中点按几下，随即同自己的立绘面面相觑。
少年一身简单的休闲套装，表情平淡，眼下略有青黑，眉间带着些微郁气。颇具神韵的立绘周围数字漂浮，标示出人物当前的属性：理智50，创伤50。
江铎挑眉，转而查看其它界面，空白无字的【结局收录】、未曾点亮的【成就一览】，甚至还有包含音量、语言的【设置】，完美模拟了一款未经游玩的文字冒险游戏。她摇摇头，点击【回到标题】，一瞬间纯白大字发出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心灵之旅】
请在万千遗憾之中，找到美满归途。
【开始游戏】
********
江铎已经一动不动地站了半分钟，望着两个兀然出现的选项若有所思。
【饱受疾病折磨的你终于下定决心就医。站在这所享誉全省的心理诊所门外，你却踌躇不前——你一向沉默寡言，付出每小时千元的高价只为与陌生人敞开心扉，真的有必要吗？归根结底，心理疾病无非是异变神经元引发的连锁反应，去本地精神卫生中心挂号，几百元的机器检测与几个疗程的药品一样可以解决问题，放着发达的科技不用，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与人交谈引发的窘事涌上心头，你想起这个月的工资，决定——】
【A. 激流勇退，打车前往本市精神卫生中心】
【B. 来都来了，先进门看看再作下一步考虑】
很明显的陷阱，江铎想，文本虽引导玩家改变主意，但关于心理诊所的描述准确精细而医院反之；“心理咨询”也远比“检查、吃药”更适合作为一款文字游戏的主剧情。
她对A项的结果不无好奇，可游戏主界面的提示语明显要求玩家在众多BE中打出唯一的“美满归途”。江铎不敢赌游戏失败的结果，便抬手选择B项。
场景切换，转眼她已身处一条灰色走廊。
【欢迎来到晴空诊疗所。抚平创伤，和解痛苦，拥抱爱与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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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诊疗所人员组成，已为你随机匹配心理咨询师：胡雕彻。为了初步了解你的创伤状态，咨询师会为你准备有趣的心理小游戏，请挑选一种喜欢的方式吧。】
【A. 绘画】
【B. 沙盘】
【C. OH卡牌】
江铎对C项内容闻所未闻，又觉得A项略显空泛，便按下中间的选择框。沙盘，顾名思义，充满沙子的蓝色方盘。通常配有大量迷你摆件，从房屋人偶到花草禽兽，力求使用者能随心所欲地选用以充实她在沙盘中的设计。
【沙盘游戏趣味十足，自由度高，又能帮助解读出不少心理状况，是很多人的不二选择！请进左手第二道门，胡雕彻已经在等你了！】
江铎依言向左看，轻轻触摸第一道门的把手。门不开。她缩回手臂，转向第二道门。
中年男人志得意满地翘腿而坐，面前摆着一台电脑和一方烟灰缸。他见江铎进门，示意她在沙盘前落座，“小姑娘这么年轻就有压力啊？”一声长长的哈欠打断了他的开场白，“你先摆沙盘吧，我在这里看着。”
“那可不，我一个女人，哪能像男人一样一把岁数了还岁月静好。”江铎在游戏里不必斟酌言辞，眼看对方吹胡子瞪眼又碍于身份不能发作，才满意地坐下把目光投向沙盘。
【作为咨询者，避免敷衍和回避是很重要的心态！请认真完成沙盘游戏，用时不短于十分钟。】
一侧架子上，大大小小的摆件放得琳琅满目，倒是勾动江铎几分玩心。待她一个个认真看过去，却发现五彩缤纷的人仔摆件实际匮乏得可笑。
一半人仔无不长发红唇，裙装包裹着刻意的身体曲线；形象丰富、各有特点的人仔却清一色蓄着胡须。偶有挺拔干净的凤毛麟角，却与纱裙人仔成双成对。她厌恶地移开视线，略过一干花里胡哨的装饰，挑拣些房舍树木简单摆成景观。
倒计时还未结束，胡雕彻一动不动地靠在椅子上。屋内陈设简陋，像是游戏美工能省则省的结果。周遭无事发生，她翻出属性面板看了一眼，意外地发现理智降到了40。
啊？她干什么了？
江铎想来想去，只得归因于男咨询师的挑衅。等他下次胡叼扯的时候先查询面板好了，她想，看看理智下降是因为他的胡言乱语还是她的回击。
十分钟一过她便点击提交按钮，胡雕彻好像还魂似的猛地坐起身，“摆好了？我看看，”他弯腰凑近造景，“你怎么不摆人物呢？看来你有点自闭情绪啊。挑几个喜欢的人物摆上去吧。”他没说出口的是自己不会分析没有人物的沙盘。
江铎眼睁睁看着理智又掉了五点，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有点自恋情绪。”随她话音落地，黑色数字35又一次降为30。狠话放过，游戏不得不玩，她在群魔乱舞中左右为难，最终伸手取了一对人偶中西装革履的那个。
看来理智值既随她不能左右的剧情改变，又受她的行为影响。但她尚不明白前者因果：究竟是男npc激怒了她，游戏通过检测情绪改变数值，还是设定如此，对话必然导致理智降低？
胡雕彻再次开口，由不得她细想下去：“你选男人仔啊？”他不赞同地皱起鼻子，“我说你一个女孩怎么打扮得像个假小子，你内心是男性化的，怪不得要出问题。”
江铎深呼吸，摆出一副“我在听”的假笑，一边看着刚刚下降的理智恢复到30。
胡雕彻等待她的回复时甚至有点提心吊胆，可少年仿佛性情大变，只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他暗暗为自己的才学与亲和力骄傲，信心倍增地侃侃而谈：“心理男性化基于对男性的崇拜，弗洛伊德说过……”
怒气被逐渐压制，滑稽的感觉又泛上心头，江铎回忆和谢杉那仍未解决的矛盾，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我帮助过很多女孩子，你们有个共同特点，就是在生活中扮演英雄角色的父亲，他慈爱又令人畏惧，这加重了你们天生的恋父情结。”
江铎能控制言行，却无法控制复燃而愈烧愈盛的怒火，火光中她异常平静地看着创伤与理智向深渊狂奔，缓缓勾起一抹真心的微笑。
她就这样笑着一脚踹翻沙盘，再一脚踢在胡雕彻胯间。眼前白光一片，身下的男人面貌不清，恍惚间不再是游戏的npc，而是现实中某个男人。
黄铜烟灰缸瞬间砸下去，又缓缓扬起来。
直到室内狼藉一片，直到哀鸣彻底断绝。
大概是个BE了，江铎靠在墙边漫不经心地想，游戏做得挺合她口味，BE也值得一玩。她低头瞥向地板，满不在乎地笑笑。
砂仁嘛，这她熟，上个世界刚体验过，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晴空诊疗所（一）
